《末世之群魔》如鱼饮水

10、第十章 中计

　　进入了九月底，阳光还很温暖。伊仄穿着他的黑风衣，戴了一副墨镜。他的眼睛很适应黑暗，却不那么适应光明。刚执行了个小任务，手上还带着黑色的皮手套。鲍德嘉喜欢给他派一些琐屑却不容马虎的任务，这种任务最忌讳留下指纹一类的证据，所以他经常带着量身定制尺寸精确的手套。
　　信步在小区里闲逛了一会儿，他不由自主地坐在健身器材边上的长凳上,抬眼盯着不远处公寓的十一窗户，那窗台上摆着一盆仙人球。
　　顾雪城最喜欢的植物是仙人球，最喜欢的动物是乌龟。伊仄过去问过他原因，顾雪城想也不想地说仙人球不容易死，乌龟活得长。
　　顾雪城现在不知道在不在家，窗户没开，可能还在单位。他一般到家就喜欢把窗户打开。
　　伊仄点起一根烟，靠在椅背上，仰着头。
　　这时候那窗户被推开了，顾雪城穿了件衬衫，外面罩着柔软的纯色毛衣，站在窗前给仙人球浇水，浇完水就回去了。
　　伊仄吐出个烟圈，原来媳妇在家啊。偷偷看到了一眼，他有点开心。
　　熄灭了烟，拿起震动了一下的手机，手机上跳出个聊天软件。这个软件不是常用的□□一类，而是市面不流通的一种内部软件。黑色的边框简洁的设计倒是挺好看的。
　　老周：上次那批货的事办成了吗？
　　伊仄摘下手套，敲字：我让海关通过了。
　　老周：我会告诉张先生，他一定又要嘉奖你。愿光明之神保佑你，我的兄弟。
　　伊仄：张先生怎么嘉奖我，请我吃饭？[笑]
　　老周：你又开始，张先生是大祭司，教务繁忙。他会给你增加光点的，你现在的光点已经比不少老教众都高了，马先生倒是上次说想请你吃饭。
　　伊仄：真请啊？[口水]开玩笑开玩笑，能为光明之神效劳，是我的荣幸。
　　伊仄：光明之火烧尽世间罪恶，兄弟，你的皈依是对的，那些没有信仰的只知作恶和享乐的男女们，要被光明之火烧成灰！
　　伊仄：神保佑你，我的兄弟。
　　伊仄结束了谈话，看了眼时间，差不多了，刘小波下午两点的飞机。

　　刘小波这条线索证据确凿十分重要，特别事务局几乎把全部力量集中在这次行动上，局内只有冯平带人留守。
　　机场里的警备已经都换成孙胤和他带的一伙人。方国志则穿着普通上班族的衣服坐在柱子后的休息区刷手机。隔了一排的座位上，正是刘小波。
　　伊仄没有特别装扮，依旧穿着他的黑风衣皮手套，坐在贵宾休息室里。
　　“到目前为止，没有人接触过目标。”方国志将加了密的信息发给伊仄，“马上就要登机。”
　　“未免太安静了，总觉得不对头。”伊仄回复。
　　“但确实不能除外他们在飞机上或者广州碰头的可能，暂时执行计划B。”方国志回复。计划B就是机场没有异常的情况下，方国志跟随刘小波登机，其他人暂时留守北京。
　　就在这时，有个十五岁左右的少年坐到了刘小波身边，两人交谈了一小会儿，少年忽然拎起刘小波的旅行箱走了。
　　“跟踪那个男孩！”方国志立即通知孙胤。
　　伊仄左手拿着手机，右手插在兜里握住了枪。
　　登机口开放，刘小波起身登机，方国志也跟了进去。机务人员都已经换成了特别事务局的人。
　　伊仄手中的枪蠢蠢欲动，但却意外地无处发射。他隐隐觉得不对劲。
　　飞机刚刚起飞，孙胤忽然发来信息：行动恐怕被对方知晓！情况有变！提防！
　　几乎与此同时，一层的候机区一片骚动。伊仄如同原本安静的机器人突然被充上了电，骤然一跃而起，冲出休息室。他顺着扶梯滑下一楼，只见旅客们都如覆盆之水一般四下溃散。
　　逆着旅客的方向，伊仄看到了十几个面色苍白，眼神呆滞，挥舞着手臂追过来的“人”，其中一个还啃着一只血淋淋的手臂。他举起枪，扣下扳机，那“人”的头直接炸开了花。
　　枪声更激起了人群的恐惧，旅客们尖叫着逃窜。伊仄一把按住了一个男人的肩膀，翻身一跃，避开了迎面冲来的人群，直接到了这些“食人族”的跟前。他刚落地便就势一滚，躲开了一只抓过来的“食人族”，回手就是一枪，爆开了他的脑袋。紧接着再次跃起，直接跳上了一个刚抓住一名游客的“食人族”肩膀，将他砸翻在地的同时，手里的枪却对准右后方射击，让另一个“食人族”脑袋开瓢。
　　旅客们基本都已经逃远，只剩伊仄自己，剩下七八个“食人族”立刻口水横流地朝他围上来。他们的速度变得迅猛，仿佛饥饿已久的野兽。
　　伊仄浑身的血脉奔腾，头脑却是冷的，扫了一眼周围环境，在被包围之前踩上椅背跳起抓住了吊在在二楼走廊下的告示牌，紧贴着“食人族”的头顶纵身一荡，翻上了二楼走廊。占据了有利地形，对方伤不到他，居高临下精准射击，一枪爆掉一个。
　　解决了眼前看到的所有“食人族”，孙胤也带人和他会合。方才他那边也遇到了几个“食人族”，刚刚解决干净。
　　“那个男孩说刘小波让他把旅行箱送到一楼咨询处，给了他好处。旅行箱里什么要紧的东西都没有。所以我想我们行动恐怕暴露了。”孙胤说。
　　“怎么可能，这次行动特级机密，连公安部都没通知，只有局子里人知道。”伊仄道。
　　就在这时，伊仄手机响了。他刚刚结束一场恶战，浑身的神经如豹子一般机敏，皱紧眉头一看，竟是顾雪城。
　　他心头蓦地蒙上一片巨大的阴翳。他太了解顾雪城了，他们既然分了手，顾雪城就算心里再难受，也绝不会主动联系他。
　　除非……除非生死关头。

　　顾雪城的电话只响了一下，伊仄立刻接起。他什么都来不及说，只听到顾雪城说了“袁毕方”三个字，电话就断了。伊仄再打过去已经无人接听，他只凝神一瞬，便惊醒一般浑身剧震，陡然转身对孙胤吼道：“所有人立刻去袁毕方实验室！汇报局长！”
　　眼下就是千钧一发的时刻，彻底想明白的伊仄已经不必再等鲍德嘉的指示。他们的秘密行动不知什么缘故被对方得知，而机场发生的一切现在看来明显是在牵制他们的力量。对方为什么要这么做，原因只有一个，调虎离山！
　　如果没有顾雪城的这个电话，伊仄恐怕还会等鲍德嘉的指令，但那时必定要慢上一拍。顾雪城在袁毕方那里遇到了危险，而袁毕方与此次事件密切相关。所有证据都表明袁毕方实验室首当其冲。
　　机场到微生物所普通开车过去得半个小时，伊仄开着黑色轿车飚速一百八十迈在机场高速上狂奔，已经甩了孙胤他们很远。离微生物实验室隔了两条街时交通堵塞，他跳下车一路狂奔，手里握着乌黑的枪，风衣在身后飒飒作响。

　　黑洞洞的枪口对着自己，顾雪城感到了一种真实而深刻的死亡恐惧。
　　简直如同一场噩梦，这个噩梦从廖淑芹的尸体自太平间爬出就开始了，却怎么都无法醒过来。
　　他只来得及对伊仄说出三个字对方的枪就响了。死亡这么近，顾雪城已经惊惧得完全丧失了理智，甚至不知自己是死是活，只凭着本能转身就逃。
　　跑了几步，他才感觉到左臂钻心的剧痛。因为站得角度的缘故，对方专业的枪法也没能一枪射中要害。这种疼痛将他从恐惧中拉回了现实，求生的意志让他理智起来。
　　从二楼窗户跳下去逃？在楼里躲起来伺机反击？必须坚持，自己已经和冯平说过袁毕方的事情，特别事务局不可能不提防。方才枪响了，应该很快就会有人来了。他毕竟相对熟悉微生物所，利用环境尽力拖延着时间。
　　但顾雪城明显感觉到后面的人马上就要追上，一旦暴露在对方眼前就会立刻被射杀。实在无计可施之时，他冲进了眼前的办公室锁上了门，刚把一张办公桌挪到门前，就听到近在咫尺的枪响。对方在射击门锁。
　　他环视一圈，看到了一扇窗户。可是这唯一的一扇窗户外面铸上了防盗铁栏杆。真是慌不择路了，竟把自己关进了死胡同。还能坚持多久呢，听着枪声，顾雪城苦涩地想。他躲到了门旁，想了想，半蹲下身子。双手握住了枪。
　　既然无处可逃了，那就反击。顾雪城到了这节骨眼上，反倒比刚才冷静了许多。门外又响起了枪声，而且不止一声。
　　紧接着门猛然被踢开一半，顾雪城脑中只剩一个念头：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他根本来不及看和思考，对着门口探进来的人就扣动了扳机。
　　对方反应迅如闪电，顾雪城只觉手腕一下子被人抬起，这一枪就轰向了屋顶。
　　顾雪城做医生看多了死亡，也曾想自己临死前会想些什么。此刻他死到临头，满脑子都是伊仄。脑海中的伊仄穿着件黑风衣，双手插着兜，懒洋洋地叼着根万宝路，带着漫然又有些促狭的微笑。
　　“媳妇。”
　　顾雪城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个握住抬起自己持枪的手的男人，“嗯？”
　　“幸好你不是专业的，不然我就挂了。”伊仄也怔怔看他，眨了眨眼睛。
　　顾雪城呆了三秒，突然落了泪。
　　“雪城！哪儿疼？胳膊受伤了，我带你去医院！”伊仄知道他很少哭，一下子就着急了，慌忙抓着他上下检查。
　　“先不用去医院，我自己会止血。”顾雪城抹掉了泪。
　　“雪城，别总这样勉强自己，我知道你受惊了……”伊仄想要搂住他。
　　顾雪城摇摇头，声音已经恢复了平静，“我不要紧，袁教授怎么样了？”

作者有话说

　　我真的在努力更文哒，可惜赶不上了~~嗯就这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