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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1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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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仁成功逃出院子,又在府里走了一圈,便见前面一个小丫环走过来,他看她穿着都是上等的丝绸,心想应该是个管事的,问她应该知道的多些,于是躲在暗处,待人走过来便一把捂了嘴拖到墙角。
“不许出声,我可是杀人不眨眼的。”陆仁威胁。
“唔唔——”那小丫环连连点头。
陆仁见对方识时务,便把捂着人的手放开,借着走廊上的灯笼里的光看她。
“噫?怎么是你?”
那小丫环听来人这么说,也抬头去看,也吃了一惊,问道:“小侯爷?怎么是你?你、你是听说了王爷受伤来看王爷的吗?噫,不对啊,王爷前夜里受的伤,你怎么这么快就从京都赶来了?”这速度未免也太快了吧。
陆仁一听苏显庭受伤,便道:“表哥受伤了?不好,一定是抓我来的贼人干的!”
陆仁抓的这个小丫环不是别人,正是苏显庭身边年龄较小的那个侍女灵儿。
“抓你来的贼人?小侯爷你在说什么啊?谁抓你了?你到底来干什么的啊?王爷都睡下了,我安排你先住下明早再见王爷吧。”这个小侯爷一直便是个不按理出招的,他灵儿可招惹不起。
陆仁伸手掐了把灵儿的脸蛋,说:“灵儿真好,不过不用你安排,我自己找地方住下,明早我再找表哥去。”说完便走了。
灵儿忙叫道:“唉唉?这大晚上的你自己怎么找啊?怎么跑这么快,这个小侯爷真是的。”
陆仁原路返回,他决定先看看情况,表哥现在身在虎穴,他一定要把人好好带回去。
这天,苏显庭的伤势好些了,不再咳嗽,他穿了御寒的锦色披风在院子里透透气,连续两天窝在屋内有些让他感到气息阻止之感,再不出来没病也得闷出病来了。
他手里拿着那块金甲卫的腰牌,心里正思量着,不知道那抓来的人是谁,金甲卫他大多认识,这些年皇兄训练金甲卫从来不避他,他一定要想办法把人放了。这时灵儿便从院外走了进来,她把院内院外的侍卫都遣了出去,然后向苏显庭走去,低声道:“卫王,有个人想见您。”
苏显庭不疑有他,随口问道:“谁?”
灵儿侧了侧身,陆仁便不知道从何处跳了出来,一张圆脸笑看着自己。
“陆仁?!”
陆仁笑眯眯地道:“唉,是我啊,表哥。”说着便抱住了苏显庭。
苏显庭条件反射问道:“你怎么会在此?”忽然察觉到自己手里的腰牌,便道:“你是为这个而来的?”
陆仁放开苏显庭见腰牌在苏显庭手里,也没放在心上,抓住苏显庭的手道:“表哥,你快跟我走!我带你离开这里我们再说。”
苏显庭莫名其妙:“陆仁别闹,你是来救你同伴的吗?我听齐盛说他抓了一名金甲卫关在东厢房那边,这腰牌在此,你们身份不能让其他的人知晓,你快救了人便离开此地,后面的事我会处理。”
陆仁被苏显庭推着背往前走了两步,他却一个转身又回到原地:“唉,他抓的人就是我,表哥。”
“什么?是你?你,唉,真是胡闹,那你快拿了腰牌走人,要让圣上知道了,有你罪受,你又不是一天两天在金甲卫,不知道你们不能随便出示腰牌在人前的吗?这可是诛家的大罪。”
陆仁当然知道自己在干嘛,见苏显庭又推他往外走,他反身拉住苏显庭的手,撒起娇来:“唉,表哥,可你怎么办?”他可是专门来救人的!
苏显庭知道这陆仁估计连此地是哪里都不知道:“这里是苍城都统府。”
“啊,你夫家?”
“说什么话呢!”苏显庭瞪人一眼,又推陆仁,可这人还是不走,回身又抓住了苏显庭的手,道:“表哥,你可注意了,这都统大人正找你呢,他抓我就是问十四年前被金甲卫带走的苏卫的下落,别人不知道我难道不知道吗苏卫就是你以前——唔——”
苏显庭忙捂了陆仁的嘴:“这事儿不许说出去!”
陆仁瞪大了眼睛连连点头,苏显庭于是这才放开了他,接着加上一句:“连圣上也不可说。”
陆仁奇怪问道:“为什么?”
苏显庭道:“齐盛便是当年我救的那个徒弟。”
陆仁一阵怪叫:“什么?!就是他害你差点死了?!老子去剁了他,老子一定要去剁了他,他不是摔崖下摔死了吗?怎么又活回来了?”
苏显庭把要往院外冲要去杀齐盛的陆仁拉了回来:“你别乱来,拿了腰牌快回去。”
陆仁嘟着嘴一屁股坐院内的石凳上:“不,我不走。你从京都走的时候我在出任务,都没来得及送你,没想到要跟你成亲的人居然是当年害得你——害得你差点——”他说着就哭起了鼻子“我要去告诉圣上,他这拉的什么烂红线,让你和当年害你的人成亲,圣上要知道了,一定派兵来把那人抓起来五马分尸!”
“当年害我重伤坠崖的是风云阁的人,圣上找了十几年找不到他们据点,是齐盛替我报了仇,你不能只听苏潜一面之词就对齐盛有这么大的意见。”
陆仁耍赖:“我不管,反正跟他脱不了关系!你把他休了!”
苏显庭拉下脸来,这孩子怎么好说不听呢!
苏显庭一时气结:“你——”
“反正你把他休!现在!马上!立刻!”
苏显庭骂:“胡闹!”
“你把他休了跟我成亲。”陆仁越说越顺便开始口没遮拦。
苏显庭当下一巴掌下去,陆仁轻巧躲过嘿嘿对自己表哥笑,认错道:“我说着玩的。”完了又装可怜巴巴凑上去:“可是,表哥,这事儿圣上现在是不知道,他要知道肯定会干涉的。”
当年苏显庭伤重,苏潜日夜守着他守了大半年才好,后来苏显庭要去找他那不知生死的徒弟,便被苏潜气得一关就关了十四年,王府都没回过,只锁在帝王居住的一处小院里。如果苏潜知道齐盛就是当年那个他恨之入骨之人,陆仁不知道苏潜会做出什么来,就算要不了齐盛的命,那此人景国定是不会再用的,苏潜也不会让苏显庭和齐盛再相见。
苏显庭皱眉,陆仁说的事他当然知道,他甚至比陆仁更知道苏潜的做法:“所以我让你不可把这事儿说出去。”
陆仁低下头,接过苏显庭手里的腰牌,转身要走:“好吧,那我走了。”既然表哥心意已决,他也是会支持他的。
苏显庭摸摸他的头,如同兄长爱|抚弟弟般,一边叮嘱道:“路上小心,让你同伴来接你。”
陆仁乖乖点点:“嗯。”纵身便向屋顶飞去,转眼已不见人影。
陆仁离开后,苏显庭却是愁眉不展,心里有些乱,伤口便又发作起来,胸口闷闷地咳嗽起来。
灵儿上前虚扶着苏显庭的手,问:“卫王进去休息吧。”
刚才灵儿一直在身边,他与陆仁的谈话她自然也听到了。只是苏显庭不怕灵儿说出去,他身边的人他自是放心的。
苏显庭刚进屋没一会儿便有人来报说东厢房抓来的人质跑了,府里一时出动全部人马找人,苏显庭又坐回院子里静静把来来往往的人看着,偶与找人的侍卫长对上,便挥手催道:“快找快找!”那侍卫长便马上转身又去忙碌寻人。
贺雪一见寻人的人走了便走进院子,他看着这一院干净不染落雪的院子,随口问道:“人是你放走的?”
苏显庭没有反驳,算是默认。
“我听说江南人喜欢喝茶,我这儿有一些好茶,今日特意来送与显庭的。”
“雪一好意,不如坐下一饮。”苏显庭让灵儿端来了小炉,煮了一壶水。
两人在院子里煮起茶来,一杯过后,齐盛大步走了进来,气势逼人,直接问苏显庭:“腰牌还我。”
苏显庭盯着茶杯,眼也没抬地撒着谎:“今日早些时候来院中散步,不小心掉了,起初没察觉,回头再找时这院里已让人把落雪扫净,腰牌也不知下落了。”
血剑架在了苏显庭的脖子上:“别以为我不敢杀你!”
苏显庭站起身,完全不顾颈间血剑,他盯着齐盛,眸中尽显威严:“你敢!”
齐盛一时愣住,他反应过来时已撤下了血剑,伸手抚上苏显庭脸上的面具。
“我觉得我见过你,可一时想不起来。”那熟悉的感觉遥远而咫尺。
苏显庭侧身躲过,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齐盛知道贺雪一一定知道些什么,他看向这名挚友,眼神迷茫而不解。
“纵里寻君不见君,痴寻多年,如果一切都成了水中月镜中花,齐盛你该当如何?”
也许告诉他他已不在,一切只是他一人的虚无,那他也便不再寻了,只为师父做一处衣冠冢……然而齐盛不知道。
“你知道王爷的封号吗?”
“卫。”齐盛思绪微乱,本能回道。
“皇家姓什么?”
“你想告诉我什么”他忽然盯着贺雪一。
“你不是自己已明白了吗。”
齐盛忽然纵身而去,贺雪一也起身离开,独留院内清茶在寒冬中冷却,天色有些灰暗,不知道是不是又要下雪了。
齐盛轻轻推开房门,苏显庭正站在窗前,外面起风了,吹起他锦色的披风飘起来,好似就要乘风归去。齐盛心里一紧,不明来由地担心让他走上前去挡在了窗口之前。
“风太大了,我、我把窗户关起来。”齐盛有些不知所措,他的眼神还不敢与他师父对视,他在询问他,询问他要不要把窗户关上,他不敢擅自作决定。
他现在什么也想不了,也许是因为多年的心愿终于见了师父,太突然,突然地让他不知如何是好。
苏显庭却是想了太久,从苏潜开始,从他为何离家开始,从他见到齐盛开始,从他以为自己就那样死了——太多太多,虽已过经年,然而每个细节他却记得清清楚楚。
他冷冷地一拂衣袖转身坐在桌边,齐盛关好了窗,走至他面前,然后跪了下来。
“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