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山》苏雷白

41、第 41 章

　　蒋琬办公室的门是开着的，韩柳斜靠着门边意思意思的敲了敲，进去就看见那人桌子上一团乱，上下翻着也不知在找什么。
　　听见有人进来，蒋琬抬起头，脸上挂着一副大号黑框眼镜：“嘿，你看见我隐形眼镜了没？整盒都不见了。”
　　“你找我就为了给你找眼镜？”韩柳难得到公司来一趟，进门就听秘书说楼下蒋主编找她，她就送货上门自己过来了。
　　“哪能啊，我不是例行公事的问一下吗，你说你个大老板我总不能和你秘书说，老板又没上班啊？这么问不是策略点吗。”
　　韩柳点点头，随手拿起桌上的一本杂志翻了翻：“也就是说你找我屁事没有呗？那我可走了。”
　　蒋琬忙停下手上翻找的动作一把拉住人：“我说我的亲亲，你都一个多月没着家了，不说有一堆工作等你拍板，你也得让我多看几眼以解相思啊。”
　　韩柳看了看那死拽着她的手，又抬头看了看对方：“有话说话，别动手动脚的。”
　　蒋琬撇嘴松手：“小气巴拉的劲儿，一堆帅哥美女想让我动手动脚呢。”
　　韩柳抬屁股坐到桌子上，继续翻杂志。
　　蒋琬探了探身子，看对方看的那页内容：“这个九少爷的采访最近还真挺多的，我看咱们也可以找他拍个封面啥的，肥水不流外人田。”
　　韩柳头都不抬继续看，嘴上却说：“再等等，他现在还不够条件，大红的时候上封，才是互惠的相互提升，最近《重装》的销量和广告投放怎么样？”
　　“老板你要不要这么毫不掩饰的告诉我，你都不看报表啊，自家杂志销量你都不知道。”
　　韩柳扔下杂志，撇腿下了桌子：“那行，没啥事我先走了，你慢慢忙。”
　　蒋琬赶紧伸手再次把人拽住，韩柳看了看她，叹口气：“你能有事说事吗？你不知道你掌上有横纹，掐人多疼啊？”
　　蒋琬呸呸呸拍她：“我就是想说明天咱去一趟XM市啊。”
　　“没事跑那么远干啥？”
　　“你家金俊九不是在那有个广告拍吗，咱去探班啊。”
　　韩柳眯眼：“他那个广告一共就拍三天，这都过去两天了，我现在去探班还是接机啊？”
　　蒋琬假笑两声：“你这行程背的比我哥的可详细多了。”
　　“说吧你到底要干嘛？”
　　蒋琬故作姿态的低眉顺眼：“就有几个老板约在那边谈事情，我这分量压不住啊，你得去给我坐镇啊。”
　　“你和庄昇俩人压不住？”
　　“那边来的都是大老板带队，就我俩去那不是下人家面子吗，别事儿没成再把人得罪了。”
　　“什么项目？”
　　蒋琬回身在桌子上的一堆垃圾里翻出一本文件递过去：“电影的，你看看，就是你上次说让跟进的那个，不过意向方都不同意主角用我哥。”
　　韩柳翻了翻说：“你哥的资历还是浅了些，这个项目他抗不了，不用强求，走个联合出品的形式就好，分一杯羹是小，主要是需要融入这个圈子。”说完抬头看蒋琬：“不过，这几个有意向的都是三线公司，有的还赶不上咱家，大鱼呢？”
　　“金梧娱乐一直没露面，但是寻找联合出品的意向是定了的，感觉和你预想的差不多，他们本身并不在意这个合作案，更像是试探什么。”蒋琬又翻了几个文件递过去。
　　韩柳大致的翻看着：“金梧娱乐在圈子里就是一家独大的，但是背后东家志不在此，耀宇这几年吞购两家娱乐公司，隐隐已有问鼎之势。虽说金梧不在乎娱乐圈这碗饭，但谁也不嫌钱多，更何况还要个面子不是，不想以势压人，就当这个圈是个游戏，恩威并施扶个三线公司上位，做个三足鼎立的平衡局面而已。合作是真，观察是真，这块肉咱们想吃也是真，这就够了，这可比自己往上爬快多了。毕竟钱咱们不缺，可是关系和门路呢？局里、台里、各公司能搭上的线，大多还是《重装》和庄昇带入的，现在要是和金梧能搭上线，日子可就好过多了。”
　　“老板我可崇拜你了，明明都是猜测你怎么就说的跟真事儿似的。”
　　韩柳呵呵，心想因为这些都是真实发生过的，所有谜题知道了答案再回头看，一切都变得有据可循。想着她的视线又回到蒋琬身上，沉吟了一下：“我记得这事不归你管吧，庄昇怎么没和我说轮到你了呢，你俩不是有啥奸情吧？”
　　蒋琬一拍巴掌：“哎呀，我想起来了，我把眼镜盒落洗手间了。”说着人就冲了出去。
　　“你不是把心掉马桶里了吧？”韩柳嗤笑一声，这还真是春天来了啊。
　　洗手间不只是身体废物的排泄地，有时候也是八卦的分发地之一。
　　三个容貌姣好的女子对着镜子补妆，简称ABC，其中A对B说：“你怎么没精打采的，你们网宣组这个月的奖金不又是最高吗？”
　　C：“说起来你说咱们公司最有知名度的就是杂志了，大多人就知道《重装》谁知道九木是什么。就算现在捧红了蒋哥，也就算个三线娱乐公司，可是奖金最高的不是杂志社也不是艺人公关那组，倒总让你们网宣组拿头奖。”
　　B：“你别吃醋了，我们网宣组工资还最低呢，没奖金跟着不喝西北风了？那考核一天到晚都是有数据跟着的，就说我这个月的奖金就够呛，上个礼拜我的稿子都给毙掉了，明明我都把蒋瑜夸出花了，我们组长眼皮都不抬就给我咔嚓了。”
　　“你不是给夸出天花了吧。” C说完哈哈笑。
　　A也跟着笑却也还安慰对方：“你们网宣组不错了，我们杂志部的破事才多呢，整一全国头牌杂志，主编却是个新人，要不是重金请的业界能人镇着，不定出什么纰漏呢。话说你咋夸的啊？”
　　B把口红收起来叹气：“最近那个金俊九不是挺红的吗，还说要上春晚，前几天和蒋哥一起参加活动，我就给做了个对比，夸一个踩一个呗。”
　　A这次可真是笑了：“你还真是新来的，你不知道咱们公司不能报金俊九的黑料吗？从公司还没重组时就这样，那会他还一文不名呢，咱们就得时不时的发点正面报道。”
　　B一脸懵懂：“为什么？”
　　C小姐拍了拍对方的肩：“年轻真好。”
　　A也收起粉扑：“不说这个了，老板的事情咱别掺和，人家就是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也和咱们没关系。”
　　C也感叹：“有个好爹就是好，女人也能做出霸道总裁的感觉来，什么工作事业都是玩，古代的公主不也都是养着一堆的面首吗，吃喝玩乐人家那才叫生活，你说蒋瑜都好看成那个样子了，她怎么还能在外面浪啊。”
　　A：“不错了，蒋瑜都在圈子里混了好几年了，长的再好不也是得有人捧，要不然谁认识啊，你看现在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妹妹小小年纪什么资历都没有，还不是给咱们做主编，从老板还上学时到现在也有好几年了，怎么算也是正宫了吧，咱主编也是皇亲国戚了。”
　　洗手间的门被人用力的推开，咣当一声，三个八卦的女人吓了一跳，回头看见走过来的人，三个人向后靠了靠却没敢动，这个人在她们的认识里属于空降部队，最近只要是大老板在公司，肯定有她在旁，听说是要捧着上位的，私下里大家讨论的小道消息都够编一本书了。
　　于棠走到他们身边，边洗手边说：“脑子是日用品，别当装饰品用行吗？老板给钱不够你们吃饭，所以你们到这地方来加餐的吗？”
　　有人想要辩驳什么，张了张口被其他人拉住。于棠洗完手随意的甩着，挑眉看着她们。这情势想要求放过是不可能了，三个人扔下句奇奇怪怪的对不起，落荒而逃。
　　于棠拿了纸低头擦手，有人伸手拍了拍她的肩，她也不意外，头也不回的说一句：“你洗手了吗你？”
　　蒋琬撇撇嘴，到旁边洗手：“我好像明白韩柳为什么不签金俊九来公司了，还真是人言可畏，不过她们说的也没错。”
　　她从镜子里打量于棠：“还有你的心意呢，我会转达给老板听的，不过你对她再表衷心也是白费，她欺负你是不会手软的，死心别挣扎了。” 话说着又拍了拍对方的肩膀以示安慰。
　　“你这湿手往哪擦啊。”于棠向后退了一步，此时她的内心是崩塌的。就这段时间韩柳是没事就折磨她，从生理到心理……从陪逛街到抗包，从陪酒到陪笑，从半夜三点被叫去代驾到被吐了一身，上个礼拜竟然还带着她去庙里住了好几天，那素斋和清净的日子让她过的真是心有千千结啊，而且除非不开口，说话就句句直戳你心窝，还是要在里面搅一搅再带着倒钩拽出来哪一种……
　　蒋琬嘿嘿笑：“行啦，熬过这段就好了，你说你没事招惹金俊九干嘛。”
　　于棠无奈的翻白眼，忍不住吐槽：“你说韩柳对她那个弟弟的执着是不是有些病态啊？啊！”
　　蒋琬眨了眨眼，突然慢动作的抬手，指了指对方身后，于棠后脖颈子汗毛都竖起来了，不会这么倒霉吧？脸色惨白的回过头，感觉自己的脖子好像发出了那种齿轮缺油的吱嘎声。
　　看清身后的一切，她闭了一下眼，爆吼一声：“蒋琬！你想吓死我啊你！”
　　蒋琬要笑死了，这种狼来了的游戏最好玩。
　　事后，蒋琬把人事问题处理完，第二天坐飞机的时候，当笑话一样和韩柳说了说。韩柳没有参与意愿的闭目养神，为什么总有人喜欢把厕所当聊天室，因为是排泄的地方，所以可以怎么脏就怎么来吗？在别人手底下做事，连不服憋着都做不到，那也就只能让他们圆润的离开。
　　蒋琬伸手推了推韩柳：“你打算折磨于棠到什么时候啊，天天都眼泪汪汪的，你前几天还把人带庙里关着了？你可真是不懂怜香惜玉。”
　　“好啊，下次我怜香惜玉不带她了，我带你去好了，让你陪我吃斋念佛，念经给你听。”
　　“别的呀，你看庙里本来就挺寂寞的，你还是带着她吧，秀色可餐的还下饭。”
　　韩柳突然歪头看了看过道另一边的庄昇，唤他一声：“庄昇，我才想起来问，你和蒋琬凑一块儿了吗？”
　　呀呀呀！没等庄昇有反应，蒋琬的巴掌就都拍韩柳身上了。
　　“我靠！你轻点啊你！就这样有人要你都奇了怪了。”韩柳说话的时候，眼睛可是盯着庄昇反应的。
　　庄先生笑的淡定，眼神连起伏都没有的那种，庄先生果然很能装！
　　韩柳回头看蒋琬：“亲，你不会是暗恋吧？”
　　这嘴贱的人就算是被狗咬了也是正常的，蒋琬恰好属狗。
　　下飞机的时候韩柳还瞪蒋琬呢，这家伙是真咬人啊。
　　韩柳摸着脖子恨恨的：“你说你在脖子上给我咬一牙印，被人看到让我咋解释。”
　　“谁好奇我就给他也咬一个呗，人多热闹啊。”
　　“死一边去！烦你！”
　　“姐姐这是交你做人，玩笑别太过，要不都是祸，懂不？”
　　“蒋琬，明天我就把你送庙里呆着，我素不死你。”
　　“怕你啊，我告诉你，有人的地方，姐姐都能嗨起来。没人的地方，姐姐创造人，也能起来嗨！”
　　靠！没喝酒，聊天就能聊成这副没下限的样子，也就她俩了。
　　庄昇路过，戴上墨镜，戴上口罩……
　　……
　　看清对你好的，记住被谁咬的……
　　这话可以这么用吗？天真的眼神看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