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山》苏雷白

40、第 40 章

　　相比于大多人，把工作室经纪公司开在一个区域里的聚堆行为，九木娱乐比他们大气的多，自己占了整个楼的九层。一层是整个楼共用的公共服务区，二层到二十五层是其他公司的写字楼，从二十六层开始就都是九木的地盘了。二十六和二十七两层模特公司，二十八和二十九两层杂志社，三十层综合办公区，三十一层网宣组、三十二层广告部，三十三层休闲餐饮区及会客区，顶楼是老板办公室、秘书行政区和会议室。于棠每次来公司都要感叹一下这种败家行为，这可是寸土寸金的兽都啊。好吧，谁让老板她爹是搞房地产的呢。
　　接到通知让她来公司见老板的时候，于棠兴奋的想是不是终于要熬出头了，这一年多的保鲜状态，已经让她开始后悔当初为了摆脱窘境一时冲动签下的合约。
　　到了公司顶楼的老板办公室的门前，秘书先行敲门进去报备，过了不久出来示意让她进去。
　　于棠有些局促的走进那扇门，里面的房间宽敞明亮，却也不会夸张的浩大。地上铺着深色原木地板，没有华丽的地毯，右手边是地台隔离出的会客区，沙发是彩色布艺，左侧靠墙的位置是大排大排深棕色高高的书架，旁边安放着古铜包裹原木的高脚梯，是那种可以坐在上边看书的样式，梯凳上还随意倒扣散放着一本翻开的书，瞬间有点像是进了图书馆的感觉，正对着门的方向是一扇大大的落地窗，阳光肆无忌惮大片大片的洒进来，一架黑色钢琴放在那里，琴盖是翻开的，也许刚刚有人弹过。一张巨大的办公桌安置在窗子的右侧，墙上是色彩艳丽的大幅油画搭配华丽到夸张的画框，与办公桌平行靠墙的方位，是一座似乎有些年头的落地钟，钟表规律的机械音，提示你相对静谧的空间里时间的前行。整个办公室有着不符合人设的年代感，还有那矛盾的色彩对比，彩色布艺、彩色油画和右侧水晶帘外面阳台上，大片大片五颜六色的花朵。那人在办公桌后面逆光里低着头，看不清的面目和表情，似乎在翻阅一些文件，意识到有人进入了房间，慢慢合上手头的东西，抬起头，脑海里你可以意淫那表情是个笑脸。
　　于棠有些不自觉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多年后回忆起当时的情景，她笑谈自己动物一样的直觉。
　　“好久不见。”韩柳老朋友一样开口，示意对方入座。
　　于棠尽量让自己的笑容保持热切诚恳的弧度，又外露适当的忐忑，坐到了韩老板对面。
　　韩柳没想让对方尴尬，对方落座就开了口：“我们就直奔主题吧，我觉得你也希望如此，事实上这一年来并不是你可能认为的冷藏，我只是不小心把你给忘了，所以说有时候迂回战术不一定好，也许你早点出现在我面前才是对的。”
　　于棠表情不变，心里却在骂娘，蒙谁呢？我没事怎么在你跟前晃？惹烦了你冷藏不变活埋啊？嘴上却还要毕恭毕敬：“这一年公司也都挺忙的，我就没敢打扰老板，再说蒋姐也给我安排了一些课程，加上我学校的学习，我觉得也挺充实的。”
　　韩柳呵呵：“那你是想继续学习，还是工作。”
　　“工作才是最好的学习，老板你一定也是这么认为的。”于棠加大自己的笑容弧度，这绝对是迫切的真心，和演练无关。
　　韩柳呵呵：“知道我当初为什么会签你吗？”
　　于棠心说当然是因为我缠着你弟啊，你怕我成你弟妹啊。心里活动不能当答案，但是又不可以让对方觉得自己的答案平淡无奇，就算是突兀的奇怪也好，交谈就像讲故事必须引人入胜才会有人陪你读到最后，所以她的回答是：“大概是因为我长的漂亮。”
　　韩柳呵呵：“我喜欢聪明人。”
　　“哦，你的意思是你喜欢我的性格好。”于棠自动忽略“聪明”二字，那两个字大多时候表达的并非善意。
　　韩柳呵呵：“我的意思是我不喜欢你。”
　　……呵呵你马匹！于棠笑到脸部僵硬，她想如果现在有人问她对韩柳的观感，她会说，我们之间隔着一个呵呵的距离……
　　韩柳靠到老板椅里，笑看对面表情有些失调的美人。冲对方勾了勾手指，于棠有些紧张的站了起来，走到跟前抵住桌子。
　　韩柳托着腮打量对方，点了点头：“确实挺漂亮，不过圈里漂亮的人太多了。要知道美貌是王牌，智慧才是底牌。”
　　于棠舔了舔嘴唇，双手撑着桌子低头靠近韩柳，气息清浅：“可是，没有美貌谁会等到你亮底牌？”
　　韩柳眯了眼，伸手抬起对方的娇俏的下巴，两个手指仔细研磨那满是胶原蛋白的手感：“你真的适合找个男老板啊，你要知道我不好此道。”
　　于棠颤了一下，闭了一下眼，睁开后很是无力：“老板，你想多了，真的！”
　　韩柳呵呵……
　　于棠退后坐回自己的位置。
　　韩柳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我想知道你有没有什么自己的原则要恪守，尽管你这人看起来耐撕的很，但是毕竟你当初也是得罪了人才找了我这里，底线这种东西每个人都不一样。”
　　于棠看见桌子上有一盒烟，指了指说：“我可以抽一根吗？”
　　韩柳点点头，自己拿出一根点上，剩下的连同打火机推过去，一边又拿了烟灰缸也推过去。
　　于棠点上烟，看着自己面前的烟灰缸挑了挑眉，不是因为这是Versace水晶限量版，而是因为对方自己也拿着个同款的烟灰缸在跟前，什么人会自备好几个烟灰缸在办公室啊……
　　不过现在她还要回答问题，这次的面试有点让人心力交瘁，果然是钱难赚屎难吃。
　　她深吸口烟再像是叹气一样用力吐出：“原则那种东西就是说给别人听的，自己想做的就是自己的原则。所以你现在问我，我只能回答我没有底线。但是如果真到了某个时刻，我不能接受那就是我的底线，就算注定失去所有。”
　　说着抬头看了看对面，韩柳抬手示意她继续说。
　　“可是谁会因为注定失去而不追逐吗？世界不会因为你是女人就给你示弱的机会，自己要的自己赚。也许碰到底线的时候，我已经有了足够的筹码可以跃过。”
　　韩柳弹了弹烟灰，没有看对方：“人的命可能真是注定的，你沟通能力不错，适合干这行，明星工作就是沟通，和你的粉丝沟通，和你的赞助商沟通，和同行沟通，就算你真的是字字放屁，句句胡扯，但是连你自己都相信了，别人又有什么理由不信呢？”
　　于棠觉得在对方面前，自己的表情总是这样的= =……
　　“你有什么特长吗？”
　　“擅长搞对象算吗？”好吧，于棠的节奏跑偏了。
　　韩柳呵呵。
　　于棠浑浑噩噩从办公室出来，忍住骂娘的冲动。发现门外还站着一个有些紧张的高大帅哥，看她出来礼貌的点了下头，就跟着秘书身后走进她刚出来的房间。靠！业务还挺忙，调戏人的本事都是实践积累吧？！
　　韩柳掐灭了烟卷，心情不错的面对下一位访客。翻开对方简历，这人叫罗宋，韩柳发散思维，他爹姓罗他妈姓宋也许娶的老婆会姓汤……要不要问一下？！
　　好吧，韩老板没那么无聊，清了清嗓子，就算心里胡思乱想面上却是正直严肃的，撩着眼皮瞄对方一眼，声音清冷压下自己嗓音那种特有的软糯：“体育院校毕业却在演艺公司工作了好几年，感觉落差有点大啊。”
　　“没办法，当时毕业找工作家里有做这行的，就介绍着一直做到现在。” 罗宋有点拘谨，对面坐着的比自己要年轻的家伙，是自己的大老板，还是个看起来软软的妹子，让他有点不适应。
　　韩柳点点头没再深问，她好奇心一直都比较贫乏，手指无意识的敲了敲桌子，沉吟后说：“你一直在庄昇手底下做执行经纪是吧？”
　　罗宋点了点头。
　　“你也知道你们经纪人事务部的工作向来都是庄昇负责的，不过我有一个工作需要人去做，所以他向我推荐了你。”
　　“我能问下是什么工作吗？”
　　韩柳喜欢罗宋的态度，你看简简单单恰到好处的问答式聊天多好，你看那个谁谁，时时刻刻都在做着勾引人心的打算。
　　“这个工作不违法但是需要保密，薪水是你现在的双倍或者更多。你需要做的就是为某人保驾护航，端茶递水，定时带饭投喂，不能渴着不能饿着，炸毛的时候还要哄着，买机票订酒店跟行程，对通稿顺活动。”说着上下瞄了一眼对方：“嗯，你还可以客串个保镖啥的。”
　　“我要是没理解错，这个是艺人助理吧？”这工作他当年入行的时候也做过，只不过对方总结的太过详细反而让他不太确定。
　　韩柳笑了，真想拍拍对方的肩膀：“聪明人！一说就明白。”
　　罗宋不说话了，这经纪人降档成了助理，听着话还得藏头露尾的，好像不太划算。
　　韩柳心情不错，在老板椅里转了半圈：“我付的薪水之外对方给的也是你自己的，如果过程中有什么是你做的好的，还会给你额外奖励，要求就是不要透露是公司派你去的。”
　　“商业间谍吗？”罗宋梗了梗脖子，这种剧情有点刺激。
　　“你有商业头脑吗？或者是我不知道的间谍特质？”韩柳挑眉，她真的只是习惯性怼人。
　　罗宋深呼吸对自己说，这个妹子是你老板，请忍耐……
　　“你呢，别想太多，就是让你去别的公司做个艺人助理，不是不好的事，是让你去看着某人，不是对他不利。过个一年半载的你要是不想做了，回公司你可以继续在庄昇手下做经纪人，双倍待遇不变。”
　　这个条件很好了，而且在别人手底下工作，没听说过有打工仔敢拒绝老板的，当然除非你不想干了。权衡一下，罗宋痛快的点了头，在韩柳拿出的文件上签了字，同时也知道他的服务对象是金俊九。
　　……
　　小巷，又弯又长，没有门，没有窗，我拿着把旧钥匙，敲着厚厚的墙。—— 顾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