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Episode 5: 无欲无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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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1741年】
滴塔。
缺堤的泪水不断地滴落在水面，僵住而沉默的气氛压得她的心思和灵魂都已经疲惫不已，她不知道应该怎样去面对他，一来是现在的处境非常尴尬，二来是此刻他竟然阴差阳错地发现了她背上的秘密。
克丽丝觉得极其的羞耻和难受，从热水上升的淡淡蒸气模糊了她的视线，她低垂着头闭上了眼睛，依然可以感觉到背后他的复杂眼神，僵住完全不敢乱动，无论是回头正视他、还是继续背对他，她也无法办到。
不料下一秒他却突然开口，阿斯普洛斯的声音依然平静，敛去了之前看到她背上图案时出现的惊讶，波澜不惊的眼神带着审视和深究意味不着痕迹地打量着银发少女的背，语毕就轻轻地把毛巾盖在她的背上。
「时间差不多了，你泡太久无益。」接着又微微一顿，「你的事，我自然会解决。」
她浑身一颤，忍不住微微转过来去看他，在他刚要转身踏出第一步离开之际，恰好就拉住了他的衣袖，男人的眉头深深地皱起来，低下头来看着她，深蓝色的长发有几缕垂落下来划过水面。
水中的少女怯怯地仰首凝视他，水蓝色的眸子被雾气笼罩似的，迷茫又夹杂着不知所措的泪水，无助而柔弱，她微微张了张嘴，好像想说什么，却见他的眉头皱得越来越深，小手因为害怕和紧张而颤抖起来。
「……克丽丝，你——」
「抱歉！没想到这门原来没锁！」
冒失的闯入者突如其来地抛下了一句，看来又带着掩饰不住的尴尬和慌张离开，她愣住仍未来得及反应过来，就只看到那身穿礼服的侍者匆匆脱下高礼帽欠身离开的背影。
少女的脸色一片惨白。
※※※
【神话时代】
圣域。
教皇厅。
华丽的双扇大门除除推开，深蓝色长发的男人踏着平稳的脚步走进去，嘴角微抿，神色平静，那优雅而稳重的身姿丝毫不比贵族逊色，径自俯首下跪，微垂的头把视线调向地上，有心的人就会察觉到他从进门的那刻开始，一直也不曾正眼看过那宝座一眼。
「教皇大人。」
「……起来吧，阿卡凯奥斯。」
「抱歉我来晚了。」
带着游刃有余的礼节性的微笑转向了其他在场的同胞，只是依然不曾瞥向教皇，其他人对此事也略知一二，何况这情况也持续了有九年之久，也只是神色各异，但在教皇的指示之下也只是沉默了下来，平静地听着他的宣布。
「有一件事，我想和你们商量一下，有关下任教皇的事，阿卡凯奥斯，教皇这个位置，我想不到比你更加适合的人选，你意下如何？」
那一刻那个向来宠辱不惊的男人只是微微抿了抿唇，但他们所有人也察觉到一直擅于掩饰情绪的他，眼底溢出了轻蔑和不屑，嘴角勾出满含嘲讽的弧度，那一双深蓝色的眸子以一种冬日海面的苍凉和刺骨寒冷凝视着面前的教皇。
在那一天之前，这一双眼睛在那十四年以来一直以敬爱的目光注视他，但自从那一天，长达九年以来的刻意回避，每一次的视若无睹，接二连三地拒绝了他三番四次的示好，也不曾像如今那样，赤裸裸地把心中的不满和忿恨化作无形的武器展露出来。
既然如此，他也再也没有什么好隐藏了。
那个曾经爱他如父亲、敬他如师长的孩子，早就在九年前已经离弃了他，对于这一切，他只是感到可惜而遗憾，即使阿卡凯奥斯一直推开他也好，在心里他依然是令他感到自豪的那个孩子。
他很努力地想修补这一切。
「……你还在怨恨我一直隐瞒你母亲和兄弟的事吗？」
话音刚落，几乎所有人也微微一愣，毕竟这一件事从九年前开始就一直是一个禁忌，即使双子座是已经和他的弟弟相认了、也不时见面，关系好得一点也不像是十四年以来分开生活、一直也不知道对方存在的兄弟，只是从来也没有人敢在公开场合提起这一件事——何况现在还要是……可以算得上是始作俑者的教皇提起……
「……怎么可能，教皇大人，只是我对于这个随便操纵别人命运和擅自决定别人未来的位置，不感兴趣。」
头也不回地转身，白色的披风划过一个弧度，那一身黄金圣衣上好像泛着一片冰冷无情的光芒似的，男人面无表情地大步踏出了教皇厅，无视了身后射手座的呵斥，至于原本想上前阻止的人就已经被站起来的教皇抬手拦下了。
「随他——」
「但是教皇大人——」
「今天的事就算了，谁也不许说出去，我还有些事要独自处理一下，你们先回去吧。」
语毕直接转过身去负手而立，脊背挺得直直的，完全看不出是独自挑起圣域重担多年的人，一众的黄金圣斗士沉默地相互看了一下，最后还是遵从吩咐各自散去，直到那些脚步声远去，他才轻叹。
贝洛拉，你的儿子，真的比谁也优秀。
但是你又何曾知道当年想赶回去见你的人，又何止阿卡凯奥斯一人而已……
※※※
「哎哟，你没看见，真是——不知情的还以为他们在裡面——啧啧，不过那小姑娘细皮嫩肉，说不定那个男人会好这口。」
杳马一步一步地紧紧跟着前方端着茶水和点心的少年，夸张的语气和感慨好像也没有成功令对方作出任何反应，雷布尔德依然稳稳地拿着托盘穿过长廊往阿斯普洛斯和克丽丝所在的休息室走去，片刻，他才轻声反问。
「……那天损星没有穿衣服？」
「咦？难道你洗澡的时候会穿衣服吗？当然是□□的了！」
天魁星疑惑又惊奇地瞪大了眼睛，他的反应看来再自然不过，只是最后一句明显是混合着误导意味，成功把事情推向更糟糕的发展，地因星在进房前不由得盯了他一下，不知在想什么，接着才重新摆出最完美的伪装进去。
※※※
树下。
阳光穿过树荫在草地上投下斑驳的深浅交错的影子，少女的头枕在男人的大腿之上，银色的长发披散开来，彷佛散发着点点的微光，水蓝色的眼眸微微瞇起来，看了看树梢，接着又把视线落在他的身上，他的脸容沉静，眼神一直也没有什么大变化，看来明显是陷入了深思，她有些担忧地静静注视了他一好一会儿，最后还是忍不住坐起来转向了他。
「……阿卡凯奥斯，你今天看来很多烦心事。」
他这才回过神来，第一个反应先是下意识地低头，却发现她不知何时已经坐起来了，接着才转头对着恋人露出一贯的温柔微笑，抬手轻轻地抚上她那一头美丽的银发，微凉柔顺的触感令他不由得想起从前那些曾经在溪间掬水的瞬间，这一种清凉又舒服的感觉就和现在一样。
嘴角微微上扬，只是温和低声呢喃，修长的手指缓缓穿过她的发间，慢慢地在她精致美丽的脸颊游走，指尖轻轻地按在她柔软的唇瓣上，深蓝色的眼眸凝视着她，带着深沉爱意的眼神彷佛可以直接穿透她的灵魂似的。
「怎么可能呢?那么可爱的凯格丽尔就在我的身边，我怎么会有空去想其他事情。」
直白的说话令到银发少女的脸上泛起了淡淡的红晕，又带着掩饰不住的甜蜜偷偷地打量他，下一秒就被他按在草地之上，她先是惊呼出来，接着就感到他有点心不在焉的的吻落到她的唇上，只是他的吻慢慢就变得好像带着几分逃避和发泄意味的粗暴，狠狠地蹂躏她的唇瓣，认识他那么久以来，她第一次感到害怕，那一刻他就好像变了另外一个人似的。
温柔的背后还深藏着暴戾……
什么教皇之位……他从来不稀罕这些事情，他从小到大真正想要的，就只有一件事——他只是想要一个完整的、真正属于自己的家，但是就因为那个人的隐瞒，令到他最后还是错过了。
「……很抱歉，凯格丽尔。」
身下娇小的少女仍然还没从颤栗之中恢复过来，那娇嫩的唇瓣泛着淡淡的血丝，半睁开迷离的眼睛惊恐地看了看他，男人撑起身体小心翼翼地以指梳理她有点凌乱的长发，懊恼又隐含几分的茫然。
他刚才对她做了什么。
这个他一直小心地呵护珍惜的女孩子……被刚才好像是完全失控的他伤害到了……
阿卡凯奥斯带着疼惜地俯身再次轻吻她的唇，这一次少女感觉到他强烈的歉意和愧疚，心想他可能是太多烦心事了才一时失控，抬手主动地环抱着他，男人好像有点疲惫那样把头埋在她的颈项之间，她禁不住抬手轻轻地摸了摸他的头，接着就有点意外地听到了他的承诺和剖白。
「凯格丽尔……也许你不会相信……但是我从小到大什么也不想要，我一直只是希望……自己可以有一个完整美满的家，所以、将来的话……我想和埃纳奥斯，还有你一起定居下来——你会愿意以妻子的身份陪我吗?」
※※※
遍地狼藉。
精美的家具支离破碎地散落了一地，墙壁和天花都有着深深浅浅的破损，她孤身一人站在这废墟之中，怔怔地看了看一旁已经受了伤的阿斯普洛斯，感觉自己就如同站在一片荒野之中那样无助。
「真讽刺，无欲无求的女孩子却掌握了巨大的力量——」
克丽丝轻轻地咬了咬下唇，屈辱又无力的泪水在眼眶之中打转，水蓝色的眼眸干净澄澈如同水晶，她惊恐地抬手紧紧地环抱着自己，微微低下头来，背上的凉意就像是在时刻地提醒她的命运又多可悲那样。
银发少女无力地闭上眼睛，心想也许自己真的无法逃离这可怕的一切，只能任由命运践踏蹂躏，不料下一秒，不远处就突然响起了陌生的声音，她微微一怔，接着才认出了是另外一个的侍者。
「无欲无求？这可说不定。」男人微笑着摊开手心亮出了珍珠耳环，笑容诡谲如同那些诱惑人心的恶魔，看好戏似的在少女露出了又急又慌的表情时、恶劣地晃了一晃手上的小巧耳饰，「想拿回来吗？大小姐，顺带一提——满意我刚才让你看到的东西吗?」」
※※※
银发少女跪坐在他面前，仰头静静地对着他微笑，自从前一刻他开口对她说出了自己的深切愿望之后，她就只是安静地坐起来，久久没有说话，对于他的提议没有惊讶也不见喜悦，她只是默默摘下了自己左边的珍珠耳环。
「阿卡凯奥斯……我也许不能给你什么，但我能给你我的爱，只要你需要的话，我的爱永远也只为你存在。」
那一刻交到男人手心的，彷佛是连同她的灵魂和爱情也一并交了出去——她把自己仅有的一切都给了他。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Episode 5: 无欲无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