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Persuade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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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尔托莉雅睁开了双眼，入目的是熟悉的帷帐。
天已泛出鱼肚白，昏暗的光芒透过窗户跃进房间，窗边传来鸽子“咕咕”的叫声。
天亮了。
梦醒了。
阿尔托莉雅眨了眨眼，脑海中仍在思考在梦中所窥见的、属于桂薇的过去。
不是第一次在心底产生这样的疑惑了。在她没有看到的过去里，桂薇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发生这么大的改变？她所认识的桂薇与梦境里的桂薇，差别差大的简直像两个人。
梦里的桂薇，眼中仿佛凝结着星光，所到之处都被光芒点亮。在兄姐的庇佑下，可以不计后果的做自己想做的事，那样恣意的桂薇，连同那时的灿烂笑容，阿尔托莉雅从未在现实里的桂薇身上见过。现在的桂薇也总是笑着的，但是，见过了那样璀璨的笑容，再来看现在的笑容的话，只会觉得那份温柔在哭泣。
不是发自心底的快乐，而是用来掩饰内心的面具。
——「希望桂薇能够再一次的笑出来。」
这样的想法不知何时在阿尔托莉雅的内心植根。
“是我吵醒您了吗？”
耳边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阿尔托莉雅从床上坐起身来，向着声源处望去。
刚刚结束祷告的桂薇正从地上起来，整理着裙角，湖蓝色的眼中带着疑惑。
阿尔托莉雅摇了摇头道：“并没有。”
与桂□□尔一样，桂薇也信奉着神，许多习惯与桂□□尔类似，因此才能蒙混过桂□□尔的贴身侍女赫莲娜。但是在许多细节上，却又与阿尔托莉雅所熟悉的教条有差别。比如说，每日祷告不曾落下的桂薇，从召唤至今却一次也未曾步入教堂，也没有询问过。
“桂薇，今天有时间吗？”
“怎么了？”
迎面对上桂薇的视线，阿尔托莉雅笑了起来：“那么要出去走走吗？”
“……？”
也许是察觉到了自己的提议太过突兀，阿尔托莉雅认真解释道：“桂薇从召唤到现在，一直在我身边，还没有仔细看过这个世界吧。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王宫外面走走呢？”
桂薇的目光闪了闪，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露出了笑容，爽快的应了下来：“好啊。”
是阿尔托莉雅所熟悉的温柔笑容。
不掺杂别的情绪，犹如高山上的皑皑白雪，是洁白又高洁的温柔，带着对这个世界的悲悯与怜惜。但是这个美丽的笑容和梦境里在拉维亚面前的灿烂笑容相比，阿尔托莉雅却更为喜欢后者。
那份由心底而发的快乐，实在是过于耀眼。
光是看着，就觉得心情也跟着愉悦起来。
稍微——
阿尔托莉雅对上桂薇包容的双眼，试探的问：“换上男装出门如何？”
脑海里不断的闪过梦境开头，满心愉悦在走廊上快速走着的桂薇。
即便打扮随意，但是那份光彩却不输给盛装打扮的拉维亚。
恣意又耀眼。
仿佛没有任何东西能够束．缚。
——有一点羡慕。
能够那样笑着。
一定是无比的轻松吧？
对于兄姐的依恋，拥有着能够依靠的人，也有着想要守护的人。不是碍于契约、而是发自内心的想法。为了姐姐，甚至愿意远离故土，来到边境独自面对暴走的魔兽。
“男装啊……”桂薇点着下唇，微微垂下眼睑，看起来是在思考。“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请求呢？”
被这么直白的问出来，阿尔托莉雅不由有些尴尬。
看到桂薇的过去，总觉得有种窥见秘密的窃喜感……就算知道这种事在圣杯战争中相当正常，阿尔托莉雅的脸还是染上了红晕。
“因为……看到了一些事情。”
“原来如此。”桂薇点点头：“虽然不知道您看到的是哪一段，但是换装Ｐｌａｙ只有一个人玩没有意思的。”桂薇走到阿尔托莉雅的面前，笑容愈发温柔。和之前相比，这份温柔里似乎多了一份什么。
“！”
阿尔托莉雅的心中产生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她不知道多出来的是什么，但有一样可以肯定——这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
“所以亚瑟也换上女装如何？”桂薇歪过头，湖蓝色的双眼看起来正直无比，语气万分诚恳的提出了这个令阿尔托莉雅震惊不以的提议
“……等等！”
不等阿尔托莉雅提出异议，桂薇便以一种颇为正经的语气开始陈述自己的理由：“昨天把公文都处理的差不多了，剩下的部分就算分摊给其他人也没有关系。虽然战前的准备不容马虎，总体上王必须要把关才行，但是就连‘我家公鸡走丢了损失了财产好不开心’这种小事也丢给王的话，那些大臣要来何用，那些只会用辞藻攻击来增添额外负担的贵族们……哼。”
就算说着如此恐怖的话，桂薇也仍然是笑着的。看着桂薇此刻的微笑，阿尔托莉雅情不自禁地想要为桂薇口中的贵族们点几根蜡烛。
……不对。
她不能就这样被说服。
“这和我换女装有什么关系？”
从拔起石中剑那一刻起，阿尔托莉雅就已经做好为了王位隐瞒女性身份一生的准备。做下这个决定，不是反感身为女性的身份，而是不生出多余的事端，正如梅林所说，王与性别无关。
阿尔托莉雅本人也是这么觉得的。
但是，普通人所需要的，是身为「男性」的完美之王。
正因如此，阿尔托莉雅才选择隐瞒身份。
如果这场桂薇是在其他地方提出这个请求，阿尔托莉雅一定会毫不犹豫答应。
可是，这里是卡美洛。
这一点桂薇也是知道的。
但是她却接了下来，点了点头，理直气壮的说道：“当然有啊，我们是要出宫对吧？”
阿尔托莉雅轻轻颔首。
于是桂薇又说了：“当思维形成定势，那么人们就会下意识的忽略其他的疑点。不会在意眼前的少女跟王长得有多像，因为在他们的印象里，「王」必须是男人，而王后必须是女人。当性别颠倒以后，只要我们不主动承认，是不会有人怀疑的。就算疑点再多，他们也会自己寻找借口来解释。”
阿尔托莉雅：你说的好有道理我竟无法反驳。
桂薇轻轻笑了起来。
她坐到阿尔托莉雅的身边，轻轻的抚摸着阿尔托莉雅的长发，以指为梳，顺着发际边缘，无比轻柔的为阿尔托莉雅抚平翘起的发丝。
“和您梦见了我的过去一样，我也在梦中看到了您的记忆哦～”
仿佛是得到了糖果的孩子，桂薇微微上扬的话尾中带着窃喜，但在下一句话时，这份喜悦却消失得无影无踪，留下的只有疼惜：“那样努力的爱着您脚下的这片土地，爱着在这片土地上长大的人民，以娇小柔弱的身躯挥动着长剑与来自北方的侵略者战斗。但是，怀着这样美好祈愿努力的您，得到的却只有人民的误解。‘是不是我做的还不够好呢？’您产生了这样的疑惑，并在之后渐渐产生了这样的想法：‘如果换个人的话，会不会有不一样的结局？’”
没有任何的责怪，也没有任何的嘲笑，桂薇温柔的话语如她的眼神一样温柔。
——温柔又包容，圣洁且悲悯。
明明知道这个笑容并非出自真心，但是阿尔托莉雅却还是忍不住被这个笑容所感染。
内心涌现共鸣，想要伸手拥抱住眼前这个人，埋首在她的怀中，将内心的委屈统统哭诉出来。
“您是一个温柔的人，那些在战争中做出的抉择也没有任何错误。想要得到什么，提前舍弃那么注定会失去的东西的想法也是没有错的。但是，并不是所有人都能理解您的想法。”
桂薇发出叹息。
“身为王的您，不仅仅要做出决策，也要让您的人民理解您的选择。比起那些长远的、属于多数人的利益，大多数人所能看到的只有眼前与自己息息相关的决策。谁也不想被舍弃，就算是提前履行既定的命运，也会为此而感到愤怒。有些时候，最正确的选择却不是人民所希望看到的。”
“所以，亚瑟您要不要听听看人们是怎么想的呢？”
几乎是以依偎的姿势，桂薇将阿尔托莉雅抱入怀中，从头顶飘来的温柔的话语中不知何时带上了几分蛊惑。
“不是以王的身份、而是以那些人同等的身份，去倾听普通人的声音。”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Persuade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