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22 夺天下之路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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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大雪，王崩。
到死，皇帝都没写下诏书。
老九母族力挺老九上位，只可惜老九死活不要，把皇位留给了十一，一切水到渠成。
十一即位后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顾流年调到了自己身边亲侍。只是，顾惜再没有出现。
十一并没有为难顾流年，只是看着顾流年和岑沉沉在一起时，眸中常常晦暗不明。
顾流年和岑沉沉也奇怪，这次任务完成怎么没有回去，而是留在了这边。
只有老九，每天依旧开开心心地来找岑沉沉玩儿，和陈开吵吵架斗斗嘴。
来年春，在宫里的大宴上，十一穿着一身明黄坐在首位，看着老九和身后站着服侍的岑沉沉蓦地就笑了：
“王爷还没有娶吧。不如，就把这小宫女赐给你可好？”
老九一顿显然没想到十一会这么说，回想到近期十一脾气越来越捉摸不定，他赶紧一脸喜色地搂过岑沉沉：“多谢皇上。”
宴后，岑沉沉眼带杀意地看着把自己拉到角落里的老九：“你有病啊娶我？”
老九苦笑：“我要是没有病娶你，估计你明儿只有尸首了。你还没看出来吗？皇帝跟你哥哥很不对劲儿啊，你是不是碍着他们了？”
岑沉沉沉默不语。
老九继续道：“我先顺了皇帝意娶你，好歹先安全再说。你放心，自从看过你踩爆一条蛇的脑袋后，我绝对不会对你起歪心思！”
岑沉沉继续沉默，手指捏得衣角一团褶皱。
在宫里，顾流年看着日渐内敛的帝皇暗暗发愁，这小子以前是圣父，自从遇见顾惜后气场越发大了。岑沉沉还是未成年啊！怎么也不能让她在古代失了身啊！
“怎么，对朕的做法有意见？”十一改着奏折头也不抬道。
顾流年挺起背，斟酌用词：“我觉得……妹妹还小。”
“小？月下跟男人散步，湖边跟男人谈心……也是时候嫁了不是？顾流年，认清你的身份。”
“你说的男人是我，而我是她哥。”顾流年企图说服十一，“你要惩罚要恨也是顾惜，关沉沉什么事儿？”
“顾流年，你越矩了。他的名字……也是你能叫的？”十一将笔一放，微微提高了音量，“来人，把顾公子待下去，好好伺候着，等岑小姐完婚后再出来。”
顾流年还没来得及多说什么，就被架下去了。
真到沉沉成亲那天，顾流年都被关着，无法出去。
而岑沉沉直接打晕了喜娘来找顾流年：“老头子，收拾一下，咱两找个地方混一阵子，看看能不能回去。”
顾流年苦笑着看着一身喜服的岑沉沉，他身边的十一为他做了回答：“这还没成亲呢，岑姑娘就想着私奔了？”
那一刻，顾流年发誓自己真的从自个儿学生眼中看到了实实在在的杀意。
哪来的熊孩子，岑沉沉真的是忍到极限了。
岑沉沉被十一亲自监督着上了喜轿，又亲自监督着下了喜轿，强迫着跟老九拜堂。
第一拜，拜天地。身边的喜娘压着沉沉的头让她拜下去，岑沉沉不肯，腿上直接挨了一鞭子，疼得她倒吸一口冷气，直接跪了。
腿还没着地，沉沉就感到被什么东西托起，然后看见那一袭熟悉的青衣站在自己的身侧。
顾流年还在十一身边被制着，想也不用想这是顾惜自个儿出来了。
周围普通的人们都被一下子隔离，这里只有顾惜，岑沉沉和高台上的十一，顾流年。
其实，与其让顾惜出来，岑沉沉宁愿自己拜了天地。她知道老九性子，说不动她就不会动她。她直觉地不想让顾惜跟十一见面，搅和到一起。
这感觉来得很奇怪，就想十一第一眼看见被顾惜附身的顾流年就有好感一样，似乎前世今生。
“你何苦用她来逼我。”顾惜叹气，好看的眉微微蹙起。
十一坐在高位，轻笑：“我能逼你的，也只有她。”
如果是杀了顾流年，估计他眼睛都不会眨一下。只有这女娃儿，顾惜平时出来就关照着，顾流年更是好生照拂，重要的紧。
“你负了我。”十一淡淡到，“我毁了你重要的人又如何？继续拜……”
顾惜握着沉沉的手，轻轻将她从地上带起，搂在身侧。他摇摇头很无奈：“不在我身边，你会过得更好。”
“我过得好不好，是我说了算，你少自以为是。”十一走下高台，站在顾惜面前，眸色深幽。
突然间，岑沉沉感到自己被握着的手紧了紧。她诧异地低头，就看见顾惜的腹部一片鲜红，十一眼里不掩疯狂：“我说了，背叛我的下场……”
顾惜：“啊……我知道。”
岑沉沉脑子里哄的一声炸开，似曾相识的场景似乎在哪见过，熟悉的很。有谁，似乎也这么对待过顾惜，而她也在场……一样地束手无策到绝望。
而远处正走过来的顾流年也不好受，他惊诧地捂住腹部，对自己突如其来的疼痛大致明白了什么。
“上辈子，我用了一滴心头血，束缚着你生生世世。这辈子，我再用一滴心头血，解了你的契约，还你自由可好？”
十一很想说不好，只是他发不出声音。他眼睁睁地看着顾惜温柔地握着自己拿着匕首的手，慢慢上移到胸膛，一点一点刺进去。
“吾，顾惜，以心头血为代价，换契约解除与……凤启。”
十一额间有一簇火苗闪过，他身上，一只火红的凤凰突然腾起，它绕着上方飞了几圈，在顾惜面前降落，化成人形。而十一则是闭上了眼，躺在一边。
还是那般熟悉的模样，只是脸色苍白了些：“大少爷……你说过，你重视我甚于她，我是你兄弟……”
“你我再无主仆情分，阿启，接下来的路，我自己走。”顾惜如是到，不知是因为取了心头血还是其他，他的脸色比凤启也好不了几分。
当初麒麟虽说是吃了凤启和凰合，但是似乎念在旧情，让他们留了丝魂魄。如今还能转世在人身上恢复。凰合那边他是没办法，但是凤启，他一定不会让他参杂到之后的事情里来了。
第一眼看到十一，顾惜就知道凤启在这里。没有偶然，只有必然，第十三区接待的，都是有缘人。
凤启的唇微微有些抖：“大少爷，我……”
顾惜道：“我们缘尽于此吧。”
他拉着岑沉沉和顾流年，空间一阵扭曲，消失了踪迹。
契约已经解除，如果没有需求，凤启根本进不去第十三区。
他站在原地，看着那人消失的方向，咬咬牙化为凤凰，原地又盘旋了几圈而去。
十一模模糊糊地醒来，就看见老九一脸担心。老九身上还穿着喜袍：“皇上，皇上？刚刚参加我成亲呢，突然怎么就晕了？是不是近期太劳累了？”
十一眼底恢复些暖色，这宫里勾心斗角，好歹还有一个哥哥待自己是真心的。
他摇摇头：“朕会注意的。”
接着他继续看着底下，让喜娘继续喊。
那新娘子盖着喜帕，身姿绰约。是和老九自幼相识的官家小姐，文文弱弱据说风评很好。老九看着她，眼里温柔地都能滴出水来。
看着这样的眼神，十一心底有一阵恍惚。但很快又抛之脑后，接过了新人敬的茶。
一切继续走。
回到空间里的顾流年和岑沉沉都沉默着。
不难看出，空间里的东西似乎又多了些，之前只有大大的红扇子一把，现在居然有水榭楼台。看来每一次任务的完成，对空间来说也有益处。
顾惜明显不想解释什么，顾自隐去，怎么叫都不出来。
岑沉沉看着顾流年，蓦地就来了一句：“老头子，他不会真是你太爷爷吧？”
顾流年瞥了她一眼：“怎么可能？那我还会长成这样？我太奶奶基因是多差？”
比起顾惜是他的先人，他现在心里有个更加大胆的猜测。常常附他的身上，他能看见一些奇怪的片段，而且顾惜受伤他也能感到疼痛……与其说先人后代，不如说他们是同一个人。
也不对，顾惜比他牛啊，那么就是……半个人。
顾惜附身他是因为自己实体出来会消耗大量能量，像之前在收集2000个魂魄前，他甚至连虚体都没有。而他们现在的工作是替他赚能量让他恢复，同时在他帮助下得到自己想要的。按他所说，没有偶然，只有必然，第十三区接待的都是有缘人。
他们也不例外。
岑沉沉和岑笑奈，顾惜和顾流年。
岑笑奈是自己焚烧了魂魄，应该已经死了。岑沉沉会是转世还是后代难说。但是最后顾惜消失的一刻，岑笑奈的的确确将他保了下来，也就是说，顾惜受重创。按这第十三区奇怪的行事风格，当初岑笑奈被人弄到分解了魂魄，让顾惜去收集魂片。那么自己的身份很可能是……顾惜丢失的那份魂魄。
顾流年垂眸暗暗想着，想到自己只是某个人的一小部分，这种感觉绝对好不到哪里去。但是实力差距摆在那里，目前情况只能得出这么一个结论。
反倒是岑沉沉，她知道的没有顾流年多，只以为自己大概前世跟顾惜相识，看见过他受同样的伤。
两个人本来是无神论，自从遇见第十三区，对于前世今生大致也信了些。
顾流年心里微微发堵，他很不喜欢这种比别人弱还要受他人压制的感觉。
“老头子，有些事情，想让你帮一下。”岑沉沉突然间道。
顾流年挠挠头发，一脸怠倦：“啥？老师我可忙得很，回去还要改你们的作业……”
岑沉沉：“给我批张一周的请假条。”
顾流年：“……我去啊，下周就期中考了你丫还请一周假，直接考试都赖了是吧！”
岑沉沉摸了摸棒子：“给不给？”
顾流年：“……给，您走好。”
回到现世，顾流年是在家里。先去洗了个澡，围了条浴巾走到客厅，看着桌子上的盒子顿了顿。
没有多停顿，他走过去打开了盒子，看着里面的那份资料眯起眼。
而岑沉沉则是正在跟外公外婆吃饭，她深吸一口气，对着两位年迈的老人道：
“外公外婆，有人想领养我。”
“谁要领养囡囡？外公外婆还养得起你……”
“是G&C的一个老板。”岑沉沉怕外公外婆听不懂董事是什么，干脆直接说老板。她这次任务要的报酬，是想利用第十三区的物质条件，没想到真被她撞上了，现世也有第十三区的影子。
有G&C的帮助的话，那么抢回弟弟就不是不可能了。
外公人老了，眼神却犀利着，他叹了口气：“囡囡，你年轻着，要去争你就去吧。要是不行了，就回这里来，外公外婆在死之前都给你留着你的地方。”
岑沉沉鼻子一酸，强忍住泪赶紧扒拉了几口饭掩饰：“……谢谢外公。”
在形象大变的空间里，灼灼桃树，碧波荡漾。木制的屋子透着一股神秘的气息，一间间的屋子都是如此熟悉。
有人站在院中最大的一棵树下，闭目歇息。
千年前，这里有两个人，三只小东西，打打闹闹。
几十年前，这里还有一个人，一只小东西，相互扶持。
而如今，这里只有孑然一人。
岑沉沉被弟弟所在医院的警卫丢出来的时候，一声不吭。
纵然她顶着G&C养女的身份，也还是无法夺回弟弟。空有一把钱和一张人际网，可是她却不知道如何利用。
岑沉沉从地上爬起来，看着那熟悉的病房的方向停顿了一会儿，又慢慢走开。
现在她住在据说是出国了的顾老板住的别墅里，里头定时会有阿姨来打扫。她的身份是顾老板的妹妹，当她对管家这么说时，管家甚至想都不想地让她住进来了，可见第十三区的厉害。
岑沉沉坐在大大的床上，从抽屉里取了些药抹在蹭破皮的伤口处，她咬紧牙，眼神有些空洞地盯着手臂发呆。
该怎么办？她该怎么办？已经有足够的物力财力了，可是弟弟的抚养权还在他们手里，她一点法律都不懂，该怎么办？
有风吹着床幔飞扬，岑沉沉记得自己关了窗户的。她疑惑地向着窗口望去，就看见那面容精致的男子，侧坐在窗口，一腿屈起一腿垂下，一身妥帖的西装光看着就知道价格不菲。
他看着她，似乎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岑沉沉脑海里飞快地闪过人脸，最终定格在其中一张：“顾惜？”
她有些不敢确定，毕竟顾惜一直只在空间里出现，还是长袍长发的古装模样。现在一下子短发西装精英似的，让她有些转不过弯来。
顾惜笑了笑，那不食人间烟火的脸上多了几分人气：“我还想着你会什么时候发现我。”
“你……能出来了？”不知道为何，岑沉沉与顾惜独处一室时会感到有些不安，她暗暗皱了皱眉，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
“多亏了你们完成了任务，要知道，大人物的灵魂可比丧尸的灵魂来得强大的多。”顾惜又笑了笑，岑沉沉看着却觉得他还是有些苍白，似乎随时会消失。
“怎么样？遇到麻烦了？需要我帮忙吗？”顾惜看着床上的小女孩问道。
岑沉沉瞳孔一缩，她的眼前模模糊糊地闪过一些画面。
有个女人被绑在椅子上，还有一个青衣男子为她解着身后的绳子，尔后宠溺地在她额间一弹：“笨死了，这么简单的任务还被人抓了，看，还需要我帮忙救你出来。”
两人的脸都是模模糊糊的，但岑沉沉直觉地认为青衣男子就是顾惜。
至于那个女人……
“笑奈……”
岑沉沉只是无意识地叫出了这个名字，顾惜却是瞬移到了她的面前。
岑沉沉看到顾惜将手伸进了她的体内，取出了一片泛着荧光的东西。来不及看清楚那是什么，顾惜就捏碎了它。
“我说呢，你为什么会被选中……”
岑沉沉只觉脑海里似乎少了些什么，仔细想想，却又没少什么。她现在一门心思都在如何夺回自己弟弟的抚养权上，根本不想分神注意其他。
顾惜摸了摸她的头：“不用担心，看在她的份上，我会帮你的。”
谢谢你，让我看见她最后的一片魂片，亲手送她。
从此，真的就再也没有人，能唤我一声“阿惜”……
其实，顾流年比岑沉沉更早知道顾惜已经能出扇子了。
因为顾惜一出来就是在他家。
顾流年挑了挑眉，把一杯水放在顾惜面前，打量了一下顾惜的新面貌，点点头：“还不错。”
顾惜没有接水，似笑非笑：“有什么要问我的吗？”
顾流年推了推眼镜：“有些，不过大概了解了点。我现在比较关心的是，你和我之间，存不存在竞争，比如你我只能活一个之类的。”
顾惜的回答，让顾流年还是有些模糊，他说：“你说呢？”
顾流年：说你妹啊，痛快点不成么？老子分分秒捅死你信不信啊！！
“不用着急，现在我们是合作伙伴，我是老板，你们是我的助手。以后的日子，还要多多指教呢……”
顾惜说完，就直接闪身走了。而顾流年则是敏锐地捕捉到了“现在”这个词。
也就是说，难保以后不会成为敌人吗……
他拿起顾惜一口都没喝的水，面无表情地丢进垃圾桶里，眼镜片一阵反光。
如果，真到那个时候，活下来的……一定是我，顾流年。
高高的大厦顶楼边缘，有个人站在上面。
他看着远方，地下所有风光尽收眼底，一切尽在眼中，一切又不在他的眼中。
他伸出脚，轻轻地跃下，急速下坠。风从他的耳边呼啸而过，而他似乎很享受这下坠的快感，嘴角微微勾起。终于，就在他快撞到地面的那一刻，空气一阵波动，他消失在虚空中，甚至没人发现他来过。
在空间与时间的夹缝中，血色夕阳依旧保持那不变的角度，种了千年的桃树灼灼其华，池塘里的水如古井无波。
一切都是静止的。草上的水珠落到了一半；树上的鸟儿仰着头张着嘴；桃树上的花一半盛开一般漂浮……
诡异的安静。
这时候，一间间屋子有生命似的往远处蔓延开，一眼望不到边际，似乎要伸展到宇宙的尽头。
主屋内，坐在精致的雕花椅上的俊美男子闭着眼，白玉似的面庞不见一丝表情。
突然间，他的唇微微勾起，端的是一派风华，醉煞人眼。
似乎有光从他身上照过，一路朝着外面的世界照去，所到之处依稀可闻时间流淌的声音。
草上的露珠继续下落，鸟儿拼命似的啼叫，漂浮在半空的花瓣层层下落……
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在表达着同一个讯息：
欢迎回来……顾惜。
我叫顾惜，来自第十三区，是那里的老板。
因为太久了，所以忘记自己几岁了。
有什么可以为你服务的吗……我的上帝。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22 夺天下之路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