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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浅笑和眼神 ...

  •   3 浅笑和眼神

      后来逐渐退色的日子里藤真想得最到的就是神。如果没有他,医生只会是藤真生命中的又一个偶然际遇,没有再多波澜回响。他不确定这究竟是幸或者不幸,他想他永远也无法看透了。

      藤真在见到他时突然说医生,神早就有喜欢的人了我劝你不要惹他。

      医生一点都不觉得惊讶,他微笑着说您放心我对神先生没有别的想法。

      藤真不屑地说为什么叫我放心又不关我的事。

      医生考虑了一下终于说谢谢您的提醒。作为答谢我可以在您出院后请您去游乐场吗。

      藤真呆住,他没料到医生竟会在这个时候提出请求还偏偏选定游乐场。他用职业的笑容掩饰自己的不安说这样恐怕不止你一个月的薪水了。说完不等医生改变主意他又勉为其难似的说那好吧我去。这时他同花形都不约而同想到了神。

      藤真说荒唐的那天以后神果然负诸行动,他在花形结束查房的时候叫住他说医生您很高啊。说话的语气不亲也不疏,不近也不远,只有神可以用这样的语气说话。

      花形注意过藤真的这个朋友,他的气质令人敬而远之却又被莫名吸引。花形说我应当怎样理解您的话呢这是一种称赞吗。

      神说当然不是我只是想说明我们有共同点罢了。说完他站起来,很高挑的身材,大约有190公分的样子。他比花形略矮一点,正好可以毫不吃力的对话。神说您有没有兴趣下班以后同我一起去喝咖啡呢,谢谢您对我朋友的照顾我姓神。

      花形被他的随意感染了,他笑笑说不了我只是做分内事,请您喝一次咖啡我一个月的薪水就完了。

      藤真和神于是发现医生并不像他们想象的那么死板迂腐,神对他的话报以真正的微笑:医生是我邀请您您可以连咖啡钱都不出。

      花形首次受到这样的邀请,不习惯也不觉得讨厌。他说好啊同神先生一起喝咖啡是很难得的机会。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藤真敏感的从他眼中捕捉出一缕他懂得并且熟悉的神情。那是所有人在获得和神一起喝咖啡的机会时都会有的神情,有一些意外,更多的是喜悦和向往。医生的眼神里没有大多数人赤条条的欲望,但藤真看到了愉悦。他猜想在花形眼中神是特别的,至少比自己特别,否则他不会轻易地答应邀请。藤真一直以来都明白神的魅力很独特,如此清楚的感觉到还是头一回。

      神更为放肆地把脸凑近医生说那我们说定了就在医院门口。他的姿势如果再过分一点就是粗鲁庸俗,可是神对姿势的把握有无师自通的分寸感,所以神比往常更显优雅。他看了藤真一眼说藤真也一起去可以吗。

      花形说没有问题他的身体已经没事了。神又笑了笑,藤真觉得这场景有些暧昧。

      藤真说我不去我没说我要去。

      神看着走远的医生说那就不去吧你不喜欢他。

      藤真不说话,一会儿又不平似地说神你真荒唐你在勾引他你真荒唐。

      神承认得很爽快。他说好吧我是在勾引他我觉得好玩。

      藤真说如果他真的喜欢你了呢我看他现在就挺喜欢你的。

      神说那就让他喜欢吧反正我不喜欢他我有喜欢的人。

      藤真蓦地说神你这次过分了你真的真的很过分。

      神干脆说那下午你也来吧你同他说清楚。

      后来藤真逐渐明白神是故意在逼迫他面对内心深处,但当时他只觉得印象里神从不曾那么不可理喻,他断言道你这样一定会吃苦头的一定。神不置可否。

      最终那仍是神同花形的二人聚会。末了神带着浅笑说藤真他很喜欢您您不会不知道吧您也知道我说的是那种喜欢。花形很有礼貌的说您没有喝酒啊怎么好像醉了。

      神接着说客人们都请他去游乐场的我真不懂他为什么喜欢那种地方。

      花形说真的啊他喜欢那里。

      神说是啊他喜欢客人们才请他去的。就好像人家喜欢请我坐咖啡馆一样。

      花形想不通为什么神要告诉他这些无关的事,而他又恰巧记住了。只有神知道,神看到了那天花形在阳光下看藤真的眼神,他认得这种眼神,那个人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眼中也是这样神情。他一边浅笑一边猜测着藤真的结局。他想藤真可能会因此恨他一辈子,
      即使这样他也不愿眼看藤真放手。

      去游乐场的路上两人都没怎么开口。只在刚见面时藤真打量他的穿着后问你同神喝咖啡的时候也穿这套吗。花形说不是。藤真若有所思的不作说明,半路上才不经意地提起说神最喜欢这种颜色。

      进了游乐场藤真毫不犹豫拉着花形直奔那些颠来倒去玩意儿,排队时就可以听到寻找刺激的人们在里面吓的歇斯底里地尖叫,仿佛世界末日。

      花形说怎么玩这些东西。

      藤真奇怪地盯着他说到游乐场不就是为了玩这些吗你害怕?

      花形只说我好久不来这里了。他不想扫藤真的兴,事实上他不仅不害怕,还觉得很无聊。他想藤真喜欢这里的原因大概就是刺激,他生活中的那些刺激还不够吧。

      藤真几乎拽着花形上那些什么船什么车什么舱。

      花形几乎拖着藤真下那些什么船什么车什么舱。

      他把藤真扶到旁边坐下来,藤真的脸比他刚入院时还要白的没有生气。

      花形说你害怕?

      世上没什么东西能让藤真害怕的,最吓人的他都经历过。

      花形说那么是晕了,你是不是很难受。他看到周围有人扶着栏杆吐得一片狼籍。花形探探他的脉搏又说既然晕就不要来玩这些没有人喜欢受罪。

      藤真说有,很多人都喜欢看别人受罪。

      花形肯定地说我不喜欢。

      藤真说你不喜欢为什么带我来这里是不是神告诉你客人们都带我来。他问的很急,以至透不过气来。

      花形说是,如果他说错了你为什么不说你不喜欢。

      藤真说他没有说错那些混蛋都带我来这里都让我玩这些。因为他们喜欢看我半死不活的样子你明白吗,半死不活,就像我现在这样就像我现在这样就像我现在这样。神没有告诉你吗还是你也喜欢看我这个样子,半死不活半活不死。

      花形等他慢慢恢复过来,他缓缓说有一句话那天下午你同小桥医师在一起的时候我就想说了但我没有。

      藤真不在乎地说你说吧你说什么我都无所谓。

      花形说我觉得现在的职业不适合你。

      藤真说废话有谁适合这种职业。

      花形说你特别不适合,因为你根本不懂怎么保护自己。

      那一瞬藤真被这句话感动了,他把这当作一种心疼。他被这心疼所感动,被他话语中不自觉的温情所感动,被他细心的体察和仿佛相知甚深的关怀所感动。

      那一瞬花形也为他外表的纤柔和骨子里的倔强所感动。他对藤真的关切并非出于普遍的慈悲,而是被深深吸引后的自然流露。藤真在那里,孤独地,骄傲地拒绝一切帮助地在那里;而他在这里,虔诚地,急切地伸出手去想要护卫。

      神和其他人并肩走来,看到花形几近无措站在藤真身边。他看到他们各自的脸色,他于是决定冒一冒险。神走过去问医生玩得开心吗。

      花形没来得及回答,藤真抢着说只怕没有你开心。他看到神身边的人,他在报纸上见过这王者般气度的男人。

      神说那可真遗憾哪。说完他第二次凑近花形瞄着身边的男人说你不介意吧?花形没有领悟到他的真正含义。神吻了他一下,他的吻一样很清淡。离开之前他说祝你们玩得好。

      花形站在原地,神清淡的吻流连在他的脸颊上。而藤真,他彻底被刺痛和激怒了。

      藤真霍地站起来说这有什么我也可以。他想也不想就掂起脚尖仰起头,义无反顾。

      花形永远无法忘记藤真的这个吻,因为它根本不能算是一个吻,最多只能算半个。藤真慌张羞怯地像一个小姑娘,他的吻不着边际轻轻在他脸上掠过,宛若柳絮扬花随风飘落,轻擦在他的嘴角。这个吻如此郑重又如此潦草,如此转瞬即逝又如此让人铭记终生。因为郑重而潦草,因为潦草而郑重。因为短暂而永恒,因为永恒而短暂。这算是什么呢?

      花形没有也不敢回吻他,但在那个时候他已经知道,这个遥远而寂寞的人已经被他环在手中。

      这个吻好像是一个标志,或者是打开大门的钥匙。藤真的怀疑犹豫恐惧都由于这个吻而变得模糊不清,他所能强烈感受到的只剩下由他而生的愿望。

      藤真忽然说如果我今晚住在你那里你可以不收房租吗。

      花形说我房里只有一张床。这句话如此坦率,使它原来可能有的色情成分烟消云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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