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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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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优痕睁开眼睛,没有焦距地看着床顶。
腿上传来的刺痛瞬间提醒起昨晚发生的事:只记得自己为了使双脚能够活动,用剑刺伤了腿,接着就向后跑去,然后被追到一个死胡同,追自己的人拿着刀逼近,那刀上还在滴血,接着……
萧优痕努力地回想着接下来发生的事,却是无用功,任凭他再怎么努力,也只记得满地的鲜血,和那人的尸体,其他的什么也不知道了。
对了,这里是圣树馆!
找回了自己的视线,萧优痕勉强坐起身子,腿上已经缠了纱布,疼痛却没有完全消除,他无力地靠在床上,见周围没有人,心里有点失落。
是自己的任性吗?想要一个人霸占哥哥,像个孩子一样,对于自己的东西希望就只能被自己一个人独自拥有,不能与他人分享。
还是那么天真地认为哥哥是属于自己一个人的,而现在,哥哥不在身边。自己也明白,要哥哥时时刻刻陪在身边是不可能的,哥哥也有自己的事要做,怎么能一直陪着自己?自己也已经长大了,但是……
但是,人就是那么自私,可以的话,只想让自己喜欢在乎的人眼里只有自己。现实却总是那么残酷,世界不是只属于你们两个人的,这是最不稳定的因素,最残忍的存在。
萧优痕眼前浮现的是那张朝气的娃娃脸。
“你恨他!”
“谁?”
萧优痕看向周围,却是连半个人影也没有,他警惕地观察着房内的每一个角落,诡异的笑声响起,冲撞着耳膜。
“你犯了禁忌,你陷入了那份感情,你爱上了自己的哥哥。”
“我没有!”萧优痕惊恐。
“你有,所以你恨他,你恨不得他死,你恨不得自己亲手了结他!”
声音撞击着内心,越来越响。
“我没有,我没有,你胡说!”萧优痕堵上了自己的耳朵。
“就算你堵上自己的耳朵,蒙上自己的眼睛,你还是骗不了自己的心。看啊,这才是真正的你。”
声音源源不断地涌进耳朵,眼前出现一个倒在血泊里的人。
萧优痕遮住了自己的眼睛,头不住地摇晃。
“你怕了吗?不敢面对那个装着柔弱的外表去欺骗他人,实际却是内心黑暗的自己吗?”那个声音在感叹,“生命是那么的脆弱、不堪一击,血会汩汩地流淌出来,还会有热气缓缓上升,瞧,是温的呢!你感受不到吗?你手里不是沾满了那人的鲜血吗?”
手不自觉地放下来,是血,好多好多的血从手心涌出,粘稠的血液变成了一根根的血丝,在地球引力的作用下做着自由落体的运动。它们开始覆盖整个房间,从地板到椅子,到桌子,到天花板,直至将一切淹没。
萧优痕终于失声尖叫。
小云端着药碗推门进去,只见萧优痕疯了似地挥着自己的手,表情恐惧,被子和枕头凌乱地丢在地上,帘幔被扯得一地。她当场把药碗掉在地上,转身却被门槛绊倒在地,慌乱地站起来,边喊着“来人”边向外跑去,撞到了循声而来的萧玄和叶继非。
“少爷,优……优痕公子他……他……”
萧玄没有等小云说完就冲进了房间,果断地抓住萧优痕在空中胡乱驱赶的手。萧优痕却是尖叫着推开了他,妄图挣脱自己的双手。混乱中,萧优痕的右肩上隐隐闪过一个五芒星图案。
“放开我,走开,不要过来——不是的,不是的,走开!”
“啪!”
一记耳光落在了萧优痕的脸上,叶继非以及赶到的穆奚恒都被震在了当场。
对于自己的举动,萧玄显得有些茫然失措。萧优痕却是安静了下来,惊讶之情溢于言表。他直勾勾地盯着萧玄,眼珠向上一翻,向前倒去,那被打的半边脸泛着红红的血色。
萧玄将人重新安置到床上,穆奚恒叫来下人收拾房间,被请来的柳大夫也替萧优痕把了脉,开了方子后就离开了。接着,穆奚恒说是冯良要见叶继非,带着他离开了房。
房间内只剩下萧玄和昏睡中的人。
看着刚才打了萧优痕的手,萧玄心里已经是后悔万分了。他从来没有凶过他,更不要说打他了,自己怎么就那么冲动!
萧优痕醒了过来,第一眼就瞧见了满脸愧疚的人,然而左脸上火辣辣的感觉让他赌气地侧过了身。
“疼吗?”萧玄开口道。
萧优痕拽紧被角,不吭声。
“对不起,刚才是哥哥太冲动了!脸还疼吗?让哥哥看看!”
萧优痕猛地把被子往头上一蒙,将伸过来的手拒绝在了外面。
萧玄的手停在半空,他奈地扯了扯嘴角,“不要闹了!你这样会闷到自己的!”轻轻使劲就掀开了被子,他拉起人坐直了身子,面朝着自己,“是哥哥不好!向你道歉还不行吗?别赌气了!”
萧玄对着萧优痕的声音一直很温和,但萧优痕仍是不开口。
“还是不肯原谅哥哥吗?”
不是不原谅,只是害怕,害怕面对自己的心意,害怕看到他的身影站在你的身边,害怕自己半夜惊醒,你却是陪在他的身边,害怕自己终有一天会失去你,失去一切。
自己这是怎么了?事情不应该是这样,不应该是这样的!
萧优痕突地抱住眼前的人,好温暖的怀抱,自己一定只是贪恋这种温暖而已,一定是这样的……
但是……
“哥哥,喜欢你!”
萧玄只把萧优痕这样的动作和表白当作是撒娇,“哥哥也最喜欢优痕了!”
虽然不知道这句话的真实含义是什么,萧优痕也已经满足了,至少,现在,哥哥是他一个人的!
另一间房内,冯良负伤卧在床上,穆奚恒背手站在中间,叶继非坐在圆桌边,撑着下巴,无聊地看着眼前对话的两人。
“这么说,那些人的确就是‘翼’。”
“恩,我和兄弟们经过山谷的时候中了陷阱,只有小半的人逃了出来,却被他们堵住了退路,结果,为了保护我,大家点燃了身上的炸药。是我对不起大家,是我害了大家。不仅没有报仇,还断送了大家的性命!”冯良一拳打在床沿,自责万分。
“盲目的行动只会带来更多的伤亡,像你这样没有计划就冲进人家的老巢,能活着回来已经很好了,像现在这样四肢具全更是奇迹!”
听着穆奚恒的谴责,冯良更显自责,“是我太冲动,害了大家!”
同时,穆奚恒毫无遮掩的讽刺让叶继非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见他沉默了,知道他肯定是想起了小时候的事。
大概是因为冯良和当年的自己有着相似之处,所以才会这么说的吧!
而另一个还在敲着床沿不断责骂自己的不是。
这是什么状况!叶继非支着下巴,说是这个人要见自己,到底叫我来干吗的?
实在是看不下去被虐待地床,他把头转向悔恨中的人,“我说,你别再打了!就算不是你家的,下手也别这么重,好歹这张床还让你躺了一夜呢!”
冯良闻声抬头看了看他,带者询问的眼光看向一旁的人。
穆奚恒恢复了状态,向着他介绍道,“这位是我们的叶馆主!”
“原来是叶馆主,不知道是您,真是失礼了,让您看到我这样!”
冯良说罢就要起身行礼,被叶继非挡了回去,“你身体还没好,不用了!”完了,他朝着穆奚恒瞪了一眼,“你不是说他找我有事吗?现在人家根本就不知道我会来。本来还想看看优痕的情况的!”
“萧优痕有他哥哥看着就够了,你凑什么热闹!”穆奚恒不温不火地回了一句。
叶继非说不过他,吐了吐舌头,索性一走了之来得干净。
“等一下!”穆奚恒叫住他,“你知道谁的身上有五芒星的胎记吗?”
“恩?什么五芒星?”
“是这个!”冯良从怀里拿出一张皱皱的羊皮纸,递过来。
叶继非一看,上面画着的是一个圆圈包围着的五角星,从上面正中心开始,顺时针依次在每个顶点上标着“灵、水、火、地、风”,周围还有一些奇奇怪怪的文字图案。
叶继非书读得不多,勉强认得几个字,“不就是个五角星吗?说得那么文诌诌的!”
穆奚恒接过他手中的羊皮纸,“这是一种符号,它的五个顶点都代表着不同的元素,分别是地、火、水、风、及象征人类精神力量的第五元素。正挂的五芒星代表着‘生命’和‘健康’,被用做祈求幸福、守护和治疗伤病;而倒挂的五芒星则象征邪恶,是恶魔的符号。据说利用这个圆形阵法,可以施行召唤术,达成施法者的愿望。”
叶继非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这种东西也有人信吗?”
“原本我也是不相信的,可是,”冯良说道,“就在义父死前,他交给了我这件东西,说是让我去找身上有倒五芒星的人,务必在今年十月十五之前找到并杀死他。”
“今天是二十九,离十五还有半个月的时间。”叶继非计算着日子,“为什么要杀他?”
“怕是与冯翁儒的死有关。”穆奚恒接道。
“冯翁儒又是谁?”
“是义父。”冯良向叶继非解释,“义父之所以会被暗杀就是因为无意中知道了‘翼’正在寻找一个身上有倒五芒星的人。义父精通风水阴阳,知道倒五芒星的含义,便暗中跟踪他们,查到青翼正在打算使用这个召唤术,而那个有着倒五芒星的人正是启动这个术必不可少的钥匙。青翼发现了义父在调查他,就以招降为由,明着来谈判,暗中派人杀死了义父,想要灭了风里派。我赶到义父房里的时候,义父只来得及告诉我这些。”
“真的可以满足任何愿望吗?”叶继非嘻笑了一声,“那我倒也想找到那个人了。但是我又不懂什么召唤术,这样好了,我去找青翼合伙试试看!”
叶继非不用看穆奚恒也知道刚才他肯定给了自己一个白眼,而当他看到冯良见鬼似的表情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开玩笑的!”
“可是,这种东西没有理论依据,历史记载上也不能确定这种召唤术是否可行。”穆奚恒提出疑问。
“不管是否属实,这是义父唯一留下的遗愿,即使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一定要把这个人找出来。万一要是被‘翼’捷足先登,万一要是术法成功,那么义父的死就没有任何的价值了。”冯良说得很坚定。
“既然身负遗命,那你昨晚还那么冲动地去送死?”
被穆奚恒这么一说,冯良羞地想挖个地洞钻进去。
“你也孝顺,我们根本就不知道青翼想要什么。要是你的那些万一都实现了的话,世界会变成怎样都还不知道,你倒是只惦记着你义父死得值不值得。”
穆奚恒的话中带着刺,这下,对方的脸更加烫了。
叶继非把玩着那张羊皮纸,“身上有这个图案的人,问的话也不见得人家就肯实话实说,难不成你一个个脱了他们的衣服检查吗?天下之大,这‘翼’的人是怎么找的呢?”
一语惊醒梦中人,冯良抬着迷惘的眼睛,光想着要去找这个人,忘了这胎记必然是在人的身上,人又不是不穿衣服的,这要怎么才能知道呢?
“对了,昨天晚上我去他们老巢的时候,听到一个看守的人谈话间依稀说到什么五芒星、右肩、纱云,现在想想……”
“倒挂五芒星在那人的右肩,并且,那人现在就在纱云!”穆奚恒缓缓道出。
“这样的话,范围就缩小了!但是,还是那个问题,要怎么才能知道?”
听着两人的对话,叶继非突然喊出一个名字,“芷颜!”
冯良转向穆奚恒,就是在问这个人是谁?穆奚恒看了看一脸笑嘻嘻地叶继非,道是月来轩的老板。
冯良当然知道这月来轩是什么地方,不禁道,“好主意!但是这也只能是一部分人!”
此刻叶继非心里想得却是以后就有借口去那里喝酒了,脸上露出得意的表情。
穆奚恒自然清楚叶继非打得是什么鬼主意,这点小计量是骗不过他的,但是考虑到要是不让他去,又不知用什么办法偷溜掉,而且叶继非不是个会吸取教训的人,要是再发生昨晚上那样的事,后果就不好知晓了。这回就让他去了,反正禁酒的效果也不大,这些年也没见他少喝。
“现今也只能是走一步算一步了,况且既然牵扯到了‘翼’,我倒也想知道那个人的目的!”
叶继非捧着笑开花的脸,不停地点头,也不知有没有在听穆奚恒说话。
穆奚恒无奈地摇了摇头,“那我们就不打扰冯兄休息,冯兄就暂且住在馆里好了,这样凡事也有个照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