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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咖啡xcreamx蠢动之影(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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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地方的人太奇怪了,不管出点什么事,不是怪魔女,就是怪巫师……”玛奇觉得她的面部神经开始有点不受控制地一抽一抽。
“就跟之前你们都不太明白为什么外边人那么流行‘结婚’,大部分男女都要选择一名异性一起生活一样,不同的地方,出于一些生存上的原因和当地管理者的某些需要,就会派生出不同的衣食住行风格、习俗和……惯性思维方式,可以统称为文化,”黑发青年解释说,“就好比耶姆特兰,因为法兰西斯禁止一切极端性质的宗教传播,所以耶姆特兰人都各崇拜各的神明,一些古早时候的魔法师和医生、科学家也被民众神化,到最后就变成了……”
“大神小神好神坏神满地跑?”拉芙艾拉脑子里突然蹦出这句话,冲口而出。
“差不多就是这样,法兰西斯的念能力本来也很有趣,属于容易被神化的类型,所以,有他带头……在很多‘真实魔法案例’的影响下……”
他一边说着,一边展开一张报纸,头条新闻正是“耶姆特兰治安事件频发,警方呼吁民众出行多加小心”和“异国新娘失踪?!是魔女再现尘寰,还是另有隐情?”。
“本报讯,1991年1月7日晚,一名来自阿尔比恩的游客向赫卡忒警方报案,声称自己遭遇到可怕怪物的攻击,其新婚妻子下落不明……”
“……警方发言人对此的看法是:‘这位布雷德先生向我们讲述了一个奇特的故事,所谓的事发经过在我个人看来,完全像是哥特小说的情节,或许,我们应该先请专业人士确定他的精神状态是否正常’……”
“这是……什么意思?”玛奇还不太习惯这些修辞,一些用语令她看着十分吃力。
“好像是我在火车上遇到的那对夫妇,那位新娘失踪,丈夫去报案,但警方没有相信他的说法,觉得他疯了……”
“就算他看上去不太正常,去验证一下这些说法的真假,也属于警察的工作范畴啊?”派克有些不解。
库洛洛露出了不含丝毫感情的笑容:“两种可能,一种,他们不信,一种,他们不敢,对于潜伏在这块土地上的魔物,不论是不信,还是不敢,都会将其越喂越肥,造成现在这样的结果,弱小不是罪过,无知、狭隘和怯懦才是。”
不信和……不敢?拉芙艾拉觉得比起姐姐和玛奇,算是曾长期生活在流星街之外的自己,多少听懂了团长的话,但也不是特别明白。
“……”玛奇确实如她所想的那般,不是很懂,库洛洛一旦陷入自己的思绪里,就常常说一些教人听不大懂的话,大概是对某些事情的感悟,或者又有了新的认识,不过她每每被这种状态下的他弄得莫名其妙,多少年来,素来如此。
“魔物?团长的意思是?”派克也没有很明白。
他脸上依然是那种很难让人读出什么感情的虚幻笑容。
就在这个时候,街边响起一阵骚乱。几个看上去年约三十上下、中产阶级打扮的男人,拖拽着一个精神颓唐,眼神散乱的同伴,很是辛苦地走着。不知道那人是喝醉了酒,还是生了病,一行人看上去很是困扰,不住地跟周围人道着歉。
“呜,哇……”半死不活的男人突然扶住“奶油魔法”的门柱,然后哗啦一声,不住地朝着大门呕吐起来。呕吐物的酸臭混合着咖啡点心的香气,味道越发令人作呕了,使得一些本来打算在此歇一歇足的路人纷纷掩鼻走避。
“我靠……”拉芙艾拉嫌恶地皱起眉头,她当然不会放着已经快七十的乔纳森来清理这滩恶心的东西,但想到这是自己活计,不论是谁心情都好不到哪里去。
“我来吧……”派克站起身来。与此同时,颓唐男人挣脱了其余人的束缚,步履玄虚地朝着店里冲,一只脚刚踏入店门,又朝着地面一阵狂吐。这下连玛奇都不能淡定了,眉宇间带上了几分怒色。
“安德烈,停下……”其中一个男人大声招呼着自己的同伴,快步上前想拉住他。
年轻的幻影旅团团长放下了手里的报纸,转过头来将这一切收入眼底,微微有些好奇地打量着这突然闯入的一行人。本来坐在一边检查糖浆的老店主乔纳森颇为不悦地站了起来。
“抱歉,诸位女士先生,”男人一脸为难地解释说,“我们……我们立刻将安德烈弄走,他……遭遇了些事情……”说完朝其他几名同伴连连递眼色,其余人当即会意,两个体形健硕的,将颓唐男子双臂架住,准备带他离开。
“简、简……”他口齿不清地说着,素来被打理得整整齐齐的头发油腻而纠结,目光涣散,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另一个男人走到拉芙艾拉跟前,一定要她将那些呕吐物留给他来收拾,以表歉意。
“真有缘分。”青年近乎轻叹地说了一句。听得三个女生都是一愣,听这口气她们团长似乎认识这些男人,不过库洛洛在这个地方知道什么事,认识什么人,她们心里是完全没底的。
颓唐男子突然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一对褐色的眼睛里满是足以吓退绝大部分人的仇恨。他全身迸发出难以想象的力量,两把甩开了同伴,双拳乱舞,发疯似地冲向黑发青年……完全就是一副要跟他拼命的架势。
“简、你把简……”
男人的声音和动作在半空中戛然而止。
“你,再动一下试试?”
安德烈布雷德,就这样保持着朝前狂奔,不顾一切想要扑向库洛洛的姿势,一动不动悬停在那里,仿佛被冻结般,既不能活动,也不能言语。男人们一个个呆若木鸡地盯着眼前这一幕,从心底生出一股没来由的恐惧化作一根流窜在血液里的冰线,连带着心脏一起,被死死缠住。
不是不想帮朋友,不是不想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实在太害怕、太无力了……
“玛奇,地点不对……”青年淡然说道,他知道,他青梅竹马的女孩只要手指一勾,那男人便会立即命丧黄泉。
“……”她沉默片刻,收回了念线。地点不对的意思是他们还身处奶油魔法,这家店既然有拉芙艾拉的声明,就必须遵守她“不许惹事”的基本规则。当然,要是出了这个门槛,或者旅团8号自己首肯,要做什么就是她的自由。
其他人虽然看出来大概是金眸少女做了什么,却实在提不起力气来讨论和研究。刚刚能够稳住不丢下朋友拔腿就跑已经花费了大把力气,现在看上去宛如一只只斗败了的公鸡,倒是老乔纳森精神头还不错,毕竟军官出身,定力也不是普通市民那个级数的。
不过,经历了这么一下子,安德烈也恢复了冷静,大概刚才那几口把酒精都吐得差不多了,眼神也清明起来:“你……抱歉,刚才认错人了……你……你是火车上那个鲁西鲁先生……”
“我一直记得您,不过这种重逢方式,有点过于特别了。”
男人露出痛苦之色:“都是,都是那家伙……耶姆特兰……耶姆特兰……有魔鬼……真的……”他的神色再度扭曲起来,叫声中颇有几分歇斯底里。
“安德烈,”一直在帮助拉芙艾拉打扫卫生的男人不满地回头,“就是因为你老这样,人家才鉴定你精神有问题,现在连我都怀疑你是不是真疯了。”
“到底怎么啦?”双马尾少女低声问。
“唉……”男人叹了口气,“说来安德烈丢了太太,当然很可怜,但他……他怎么能……说那些胡话,弄得警察以为他神经病……”
丢了太太?莫非……她顿时想起刚才团长看的报纸,一双眼睛在安德烈和书报架上来回游移……不过……为什么她稍不注意事情又变成了这样?——库洛洛已经招呼安德烈在他跟前坐下了,对方还客客气气的,一点都不像是一个有点社会地位的男人,在这种年轻人面前所表现出的惯常姿态。
“鲁西鲁先生,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魔法,或者……怪物吗?”他小心翼翼地问。
“如果你指的是——脱离常规的现象和生物,那么,我的看法是,任何人,都有可能在条件合适的情况下,和它们产生交集……”常识和规范,那是属于笼中之鸟的东西。
“那……”他眉宇间皱成了一团,目光却越发坚毅,“既然你相信……既然你相信,那么……我知道这要求不合理,但我还是要恳请,恳请您能听听我的遭遇……” 也许,也许这就是救回简的唯一机会,除了死马当成活马医,他是真的……没有办法了。
眼前这个人虽然年轻,但他清楚地记得,他在火车上表现出来的,对耶姆特兰方方面面的熟悉,卓越的身手和不凡的识见,再加上……如果妹妹有本事考猎人,那么兄长也不太可能差到哪里去,如果能取得他的帮助,大概和直接聘请一位职业猎人也没什么区别……
青年淡然点头,帮他叫了一杯奶茶。这对男人因为过多饮酒,可能已经受到损害的胃粘膜有好处。当然,他并没有忘记,这种饮料其实是希尔维娜喜欢喝,并强烈推荐给全团尤其是特攻组众人的。热乎乎、香气醇厚的奶茶一下肚,男人的状态似乎又好了几分。
“这,从哪里开始说起呢……事情发生在6号下午……”
法兰西斯的符文之塔,原本是布兰加诺德一族的私产,传言那位大魔术师将生命中的大部分时间都耗费在那座黑沉沉的巨塔中。不过,其后人中并没有多少人在神秘学上有能与之相提并论的才能和兴趣。在法兰西斯过世之后,它对于整个家族而言,反倒成为一种累赘,是布兰加诺德一族违抗王命,不尊奉国教信仰的象征物。
没有人敢,也没有人愿意继承它。
不过,法兰西斯对自己的子民并不刻薄,再加上耶姆特兰本来就收容了很多离经叛道分子,这些人久而久之形成庞大势力,感念其恩德,说什么也不让布兰加诺德的后人将其拆毁,后来就慢慢变成了一个小型学术基地和交流中心。极月革命之后,随着现代科技强势崛起,神秘主义逐渐淡出人们的视野,这座塔也失去了以往的地位和意义,被其所有者开发成了旅游景点。并在其后的数十年中,迅速成为耶姆特兰旅游业的象征。
简布雷德,心心念念想要参观的,就是这个。
“但,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符文塔已经被封闭多年了?”
“就是这个问题,天晓得为什么布兰加诺德家要这么搞,不是这样,简也不会出事……”他的呼吸急促起来,血液慢慢顺着血管爬上面庞。
为了一偿妻子的心愿,他开始多方打听有没有什么特别的门路。现在是文明社会,他想,就算出了事,充其量就是罚罚款,至多不过被警方警告一下,肯定不会有贵族老爷跳出来动用私刑。布兰加诺德家的人都住在湖上的庄园里,符文之塔却在湖岸边,听说仅剩的一家三口都是怪脾气,辞退了大部分佣人,宅在家里不出门。这样情况下,他确定,谁要是想阻止他们夫妻,也不会特别容易。
何况,不论是他,还是简,都对各种挑战跃跃欲试,正是因为这样他们才结了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