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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二人世界(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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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听耳边响起尖利的风啸,这啸声极其密集,很快就成了一片,而他的结界也被钉得铮铮发响!一看,结界周围全是剑雨,这雨之暴,他连漠北祭的结界光都看不到了!
然而似乎这也都不能成为问题,那问题是结界在这种剑的冲击下居然出现了裂纹,再下去就要击垮结界,直接钉在身上。这个过程没有持续多久,这跟向苍野的结界强度有关,他修炼时间并不久,虽然已具有仙胎,且大小磨练比同龄人多得多,但毕竟年龄受限,功力不能算上层,结界自然也就要薄弱几分。
那结界在剑雨的冲击下溃散,幸而他已经做好准备,手中钝剑舞成了一道屏障,那雨打在剑上惊得四溅,竟丝毫没沾染到向苍野。但向苍野知道这并非长久之法,何况这剑雨来势猛烈,让他每承受一支都要付出巨大的体力,很快手臂就酸软起来。
他一面抵挡进攻一面寻找漠北祭,不知他现在可好,是真的受了茼芸迷惑么?向苍野艰难移动位置,找了一圈也没见到光环,忽然有人拉了他一把,他转身一看,手中剑锋还未停止,那人惊得退了两步,继而才笑:“放轻松点。”
见是漠北祭,向苍野才收起剑,他似乎也耗了些体力,不过比向苍野好,这个结界也够结实,对那些剑雨不只是抵抗回去,更多的是冰遇到火一样被融了。
“我们这样怕出不去,你手上的剑也许还能帮我们一次。”
“为何会出不去?”
“这种剑是冥河边上的荆棘长成,阴气非常重,我抵挡一时还可,久了阴气会将结界侵蚀,我们先往上行,如果这雨阵的范围太广,还是得请动你那把钝剑。”
于是结界浮动,在无尽暴雨中穿行,没处多远,结界猛然一震,两人都差点摔倒,就见原本完好的结界从顶上受力最多的地方化开了一个水纹,漠北祭说:“看来撑不了多久。快,把你的剑拿来。”
向苍野的剑早在七岁那年被封印,这把剑是仙家赠他的,剑身刻着几个娟秀小子:生息若水。那时他才随尧法棣下山不久,赠他的仙家神秘地笑着说:“这乃某位人物所赠,并指明要到你手上,我却只想着随缘,不曾为此专门去寻你,想不到你居然来了,说明这皆是缘分,非你不可。”又交待说:“此剑原本钝乏,与一烂铁无异尔!但你不能小看它,若遇上时机,它也能锋利两三次。”
后来在他八岁时这把剑果然锋利了一次,什么削铁如泥不在话下,竟然能一剑砍透万年冰山——那时玄冥真人寻着女娲泪而来,尧法棣说拼命也不能还给他。于是叔侄两个和玄冥真人大战一场,玄冥真人被砍掉一根胳膊,骂着回去了。
此时定不是那个“时机”,这把钝剑依旧钝,但它还是出乎意料地承受住了进攻,剑身布满上密密麻麻的凹点,却没有大损。
漠北祭接过剑说:“这把剑呢,力量最盛可以出现三次,这种情况一般发生在它或者剑仙受到极大胁迫的时候,这次它还一点反应没有,足见情况并不十分危急。但除了那三次,这把剑还有其他用途,跟修为深浅有关,以你的年龄如今有这种修为是非常优秀的了,可以教你其中一式。”
向苍野来不及去想漠北祭何以对这把剑如此了解,漠北祭指导了两句,是一串念叨不清的密语,向苍野心领神会,一面念着,身体就如同被牵引着举起剑来,那剑竖着向上,仿若在引导雷电,俄而体内血液猛地沸腾,连剑身都烧成通红,剑尖火花一闪,“轰!”地喷出白炽火焰,就在那一时,结界也被耗开,那蜂拥的刀匕宛如长了眼睛的饿鬼,往他二人身上裂齿猛扑。
却都未靠近就化成一阵青烟。漠北祭见果然有效,便推着向苍野前行,就见整个空间都被火焰烧着了,一路上都是落下来的炭灰一样的东西,虽然多,但已经不能威胁他二人的安全。如此过了不知道多久,确定危险已经过去,向苍野才收了功。空气中隐隐有股冰凉的味道,随着周围渐渐干净才发现这味道已经很浓,从手到脚都有种被牵制的感觉,原来阴气从不知什么时候就开始侵入,他们忙于穿过那些荆棘带没有察觉。
两人都从指尖逼了一阵凉气出来,眼前越来越黑,很快就伸手不见五指。漠北祭笑着从一个小袋子里拎了盏琉璃灯,他见过无数好东西,也有无数人赠送过他好东西,但他从来不喜好收藏,大多拿着便让人陈列在宝阁,或者转手再去送人,带在身上的少之又少,这盏琉璃灯却是一直随身,算其来历,跟他还有同门之谊。
这灯原来是点在龙宫海藏,为诛佛菩萨照明,以阅读佛经的,在龙宫藏长明一万一千劫,通晓佛法,本可证得果位,却在最后一刻动了凡念,前功尽毁,终究就只留了若干年道行,再历一劫还要投入六道,到时最多也就是帝释天而已。但它虽然没修成正果,法力高强却不容置疑,漠北祭随身带着,或渡弱水之河,或履火焰之海,或照明,或取暖,还可治病,至于孤单时就相对着讨论佛经,那灯也是有灵性的,往往两者相谈甚欢。
就觉身上一股暖意铺开,阴气丝毫不能近身,所见之处全是黑暗,饶是这灯光华照人,也经不住黑暗的吞噬,仿佛几步之外就是另一个世界。
经过刚才那一击,向苍野体力消耗过大,有点疲累,然而依旧保持速度,两人不知道东西南北,就凭琉璃灯把他们往阴气越来越重的地方引,不知道过了寅辰卯时,忽然看见辽远出处渗了一丝惨淡蓝光,仿若死寂沉沉的老屋子在死寂沉沉的阴天透入了几丝死寂沉沉的光线。
渐渐看得见东西了,那是一团一团很奇怪的赤色光圈,在无尽黑暗里起伏、旋转。脚下不知觉间就挨了实地,再看四周,虽然还是黑,但在蓝光的晕染下看得见一些奇形怪状的轮廓。
赤色的光圈慢慢汇聚过来,仿若无数只大眼睛在好奇地打量着生人,漠北祭不由得靠到向苍野背后,两人互为依靠,警惕地看着四方。漠北祭低声说:“你不觉得这东西奇怪?”向苍野说:“觉得。然后呢?”漠北祭轻笑一声:“然后什么,然后想办法穿过去,你看前面就有石阶梯,阶梯上十分干净,可知它们是不会靠近哪里的,你说有没有可能不惊动它们而穿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