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Chapter 2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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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河路中段最繁华的商业区，新开不久的某回转寿司店。
地道华美的装饰，明净大气的环境。跟印象中不大一样的布局，明明是挨着流水席但却又刻意精心错落开的座位，比起其他同类型的店面，眼前的这家店面向的消费群体似乎要更为小众。整家店面其实并没有很大，但这种低调舒适的就餐风格却是当下极为难能可贵的。
在顾晟面前，佟晓夏从来就不是话多的人，因此，这一顿饭两人依旧吃得无比安静。
浅浅地呷了口温热的玄米茶，佟晓夏的指腹轻轻摩挲着杯子上的樱花瓣，入手的触感是不造作的粗粝。
思绪依旧停留在张一牧方才转身离去的身影之上，眼睫微垂，佟晓夏手中的动作也显得有几分心不在焉。
认识他也非是一朝一夕的事儿了，但依据着以往的印象，这副模样的张一牧佟晓夏却是第一次见。
这人向来伶牙俐齿，眼瞧着俊面之上还是一副水波不兴的模样，言辞之间却早已夹枪带棒冷嘲热讽。如若没有足够强大的心理素质，谁要是被他逮到了一顿明损暗贬，那估摸着那厮就算不起身回撞南墙，那嚎啕一场也必须是跑不了的事儿。
你看着他是眉眼分明俊美无俦，但那张嘴狠着呢，专挑你的痛脚踩，偏寻你的软处戳。你说你气得心肝脾肺都疼吧，但他偏偏说得还都在点子上，找不出一点儿让人能反驳的理由来。而当你终于想好了要怎么挤兑他时，抬眼一对上那双摄人心魂的黑眸，任你有再多的想法也在一瞬间都被那惑人的英俊给湮灭了。
只有挨揍的份儿没有还手的可能——这你说气人不气人？！
但掐归掐，拌嘴耍贫逗闷子这种事儿在发小儿当中简直太正常了，佟晓夏跟张一牧都是心里有数的主儿，怎么说怎么闹，感情只有越来越好的道理，却没有真正动气的时候。
所以，当张一牧今天忽然甩手离去的时候，佟晓夏意外了，惊讶了，迷茫了。
这是怎么的了？
我招他惹他了？！
一顿饭而已……至于么。
别说这顿饭算不得佟晓夏放他的鸽子，在往日，她因为临时有事儿真的没能履约的时候，他张一牧也没这么大气性啊！
难道是饿急了所以翻脸？
怎么看这种理由都不可能会成立吧……
佟晓夏越想越闹心，眼看着细眉都要生生拧成麻花了，顾晟的声音却突然打断她的胡思乱想——
“我送你回去。”
“额……”
佟晓夏忽然间意识到自己确实有些失礼。但碍于当下的纷乱心情，她实在是不想再往自己身上揽事儿，于是她随顾晟从座位上站起身，眼眸微定，对那人轻声道了句“谢谢”。
两相无言，顾晟的绅士风度很到位，整个晚上都把空间留给了看起来明显有心事的佟晓夏。
顺利驶入佟晓夏家所在的小区后，车身缓缓停靠妥当。
修长的手指沿着方向盘的边缘缓慢地逡巡，佟晓夏从遥想中回过神来，微微侧首的同时，眼光径直跌落到身旁那人幽深的瞳孔中。
有点儿尴尬地想要避开顾晟毫不遮掩的凝望，佟晓夏身形微移，心里飞快地酝酿着告别的托辞。
“晓夏。”
自从那次佟晓夏明白禁止过顾晟后，“Sunny”这个名字就彻底地从他嘴上消失了。
“嗯？”
“我想我真的后悔了。”
叹息样的话音自顾晟嘴中拖曳而出，佟晓夏一怔，美好的面孔轻扬——
“什么？”
“我在想……”顾晟的声音平静而又清晰：“如果那时我没有离开你，现在或许就是另外的一副光景。”
“往事已矣。”佟晓夏望进对方的眼中：“而且你现在的成绩证明你当时的选择是完全正确的。”
彼时年少，她是单纯漂亮为周边朋友所关注喜爱的纯真交换生。而他自幼在美国长大，英俊的容貌和耀眼的家世赋予了他优雅绝伦的气质。
清秀佳人与翩翩少年的组合永远是为众人所津津乐道的，他们彼此吸引又相互爱慕，眼角眉梢都缀着青春年少的真挚爱恋。然而对于身家背景及成长经历完全迥异的顾晟与佟晓夏来说，真正想要延续一段感情所要面对与付出的实在是太多。当压迫感十足的现实问题源源不断地来临，灰姑娘的故事永远都只能是故事而已。
在相恋半年后，身为家族企业第二继承人的顾晟应顾父的要求去往了瑞士。
如果说这只能算是恋人间的一个考验而并不足以构成佟顾二人分手的理由，那么顾晟母亲私下找到佟晓夏的那次交谈则彻底断了这对恋人未来的情路。
“对我本人来说，我并不反对你与Rex交往。我也希望我的儿子能够拥有他想要的幸福。”年近中年但姿容依旧美丽的女人望着佟晓夏缓声道：“但就在上周，顾家的长子放弃了财产继承权，所以从那时开始，这份责任只能由Rex来承担……就像他没有权利拒绝继承他父亲的产业一样——在未来，Rex也必须要面对商业联姻这件事情。所以……佟小姐，很抱歉。”
“谢谢您，夫人。”
礼数周到地送走了顾晟的母亲，佟晓夏想了又想，最终还是拨通了顾母临走前留给她的电话号码。
“我只问一句”电话这端是佟晓夏平静而又清晰的话音：“排除所有其他的因素，这是你最终的选择吗？”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国际长途有延迟，佟晓夏觉得电话那端停顿的时间似乎格外长。
“……抱歉。”
挂掉了电话，佟晓夏却依旧是一副平心静气的模样。
然而他们都清楚，顾晟方才那简单的两个字，切断了二人之间的最后一丝联系。
心微动奈何情己远，物也非，人也非，事事非，往日不可追。
山水从此不相逢，至此，佟晓夏将这段感情深深掩埋。
“或许人生永远就是这样……”顾晟轻轻地叹息：“理想中的平衡点永远都不可能被达到。”
“顾晟，做人不要太贪心了。”能够平静无波地回想那段经历，现在的佟晓夏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松动，对着眼前这人的时候，语气也终于能够不那么生硬。
“你说得没错。”视线落到佟晓夏浅浅扬起的唇角之上，顾晟目光深深地开口道：“但该错过的时候也不要错过。”
“你指……什么？”
“你喜欢那个男人。”顾晟静声道：“你喜欢张一牧。”
“你怎么忽然间蹦出这么句话来”佟晓夏蓦地一怔又微微扬眉：“我为什么要回答你？”
“我这并不是个疑问句。所以你不用回答也可以。”
佟晓夏一噎。
“我记得上次我就跟你提过——那个人喜欢你。”顾晟垂眸凝望身旁这人。
“……”某人不语。
“看样子被我说中了”顾晟轻轻笑笑：“而且，如果我没猜错，他应该跟你表明心迹了。”
“顾晟，别告诉我你去瑞士那几年是去学相面了。”被言中心事的佟某人很是有几分恼羞成怒的意味：“这年头可不流行跳大神儿了。”
“你不觉得每次你提起张一牧的时候，情绪都比平时要更激动几分吗？”无视佟晓夏懊恼的神色，顾晟静静开口道：“如果不在乎，那你又怎么会露出那副表情来。”
“我乐意。”像是被戳到痛处一般，此刻的佟晓夏像个吃痛的兔子：“你们一个两个三四个的……怎么都这么关系我跟他的问题？他好歹曾经算你半个情敌，你确定你要跟我继续讨论有关这个人的话题？”
“其他人怎么样都无所谓。”顾晟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扣着方向盘：“我只是希望你能幸福。”
得，又一个圣母属性的。
敢情这广大人民群众都跑来口诛笔伐她佟晓夏了？！
佟某人不禁在内心里呲牙咧嘴仰天长叹——
好，成，你们都是小清新，就我一人是小市民！
张一牧你能耐，竟然连情敌都能跑来给你当说客！
“上一次我和你说起‘张一牧’这个名字的时候……你并不是现在这个眼神。”说到这里，顾晟的口吻不禁有些复杂。
“眼神……”佟晓夏咬了咬下唇，故作不屑道：“是青光眼啊还是老花眼啊……”
“就算是白内障也得要找对人对症下药。”顾晟牵牵嘴角，眉目间满是温柔：“晓夏，我言尽于此，不管你们未来怎么样，我都希望你能跟真正喜欢的人在一起。”
“好端端的怎么总说起这个？”佟晓夏有些奇怪地望向眼前这人：“你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我今晚约你吃饭，其实是想跟你道个别。”
一时间，车厢里重归寂静。
“我要回美国了。”
“只在国内待这么短的时间？”佟晓夏的思路转得飞快：“这貌似跟索菲亚以往高层的就职制度不太一样……”
“……我算是回来熟悉一下国内的业务。”顾晟望进对面那一泓澄澈的眼波当中：“既然你……既然大致的状况我已经有所了解，我的目的就算是达到了。”
“……哦。”
“谢谢你能陪我过生日。”
“嗯。”
“我离开后，你的工作岗位依旧保留，公司会有另外的高管接手。”
“……好。”
良久无声，低垂的眉眼轻动，佟晓夏方要对上那人的目光，整个人却蓦然被拥入到那个有着温暖气息的胸膛之中。
“就这样，一会儿就好。”
他的气息柔柔地自发顶传来，连带着那股熟悉的清新气息一起铺天盖地的最后一次将佟晓夏紧紧裹绕。
既不回头，何必不忘。既然无缘，何须誓言。今日种种，似水无痕。明夕何夕，君已陌路。
“生日快乐。”
最后一次枕靠在那并不陌生的肩头，佟晓夏轻轻地阖上眼帘。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Chapter 21.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