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番外——还鸳记（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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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情殇
夏天失踪了。
从那天被我无情的拒绝后，他就失踪了。
幽亓来找过我，是她带给我这个消息的。本想他还可能在我这，这样看来，夏天是真的失踪了。
那天，幽亓也趴在我肩上痛哭了一场。我才知道，原来幽亓她爱夏天，比我想象中的深。
我有点庆幸当时拒绝了夏天——因为我发现，看着幽亓痛苦，我似乎比她还难过。
这就是所谓的友情吗？我没想到，有一天，我也会为朋友而难过。
我安慰着幽亓，才发现，之前的挑衅是多么的可笑。
我到底在奢望些什么？一切都不是属于我的东西——自由和爱情，哪一样我都不配拥有，惟独友情，我或许还能品尝它的甜蜜。
我向幽亓发誓，一定会将夏天找回来，并且原封不动地还给她——毕竟，他是在见了我之后才失踪了，我有这个责任。
我们翻遍了整座百灵山——这是我给我所住的山取的名字，因为这里有很多百灵鸟，很多时候，我就是靠听它们唱歌打发时间的——幽亓还发动了他们两家几乎所有人员在这一带寻找，都一无所获。
第三天，幽亓病倒了。
第四天，夏天出现了，而且直奔幽亓家。然后，幽亓奇迹般地活过来了。
我知道这些的时候是第五天。那天阳光很好，百灵鸟也叫得很欢，我的心却再一次地碎了。
够了！织田还鸳，你还在奢望吗？夏天和幽亓本来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你只是个第三者，第三者！夏天的那些话，说不定就是骗你的！只是为了让你真正死心！让你知道你和他之间是不可能的！他怎么会喜欢你，幽亓姐那么温柔善良的一个人，怎么会喜欢你一个黄毛丫头！死心吧！夏天和幽亓在一起才是最好的！他们都只是把你当妹妹看待而已！
可是，为什么我的心会这么的痛，痛得我无法呼吸。师傅过世的时候都没这么痛过……心如刀绞……不要再想他了，忘了他吧！别忘了，你是一个巫女，师傅在信里千叮万嘱，必须要以处女之身守护千叶！
可是……心，还是那么的痛……
第七章哭泣
我摇摇晃晃地来到了师傅墓前，失声痛哭。
师傅，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呢？我们本不是最好的朋友吗？夏天他不是最爱的姐姐的未婚妻吗？我为什么要爱上他，即使明明知道不会有好的结局！
师傅……你告诉我啊，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夏天他、他又为什么要爱我！明明可以不这样的！如果只是我一个人，独自承受也就好了。这样一来、这样一来，我们不就再也回不到从前了吗？
我错了……我不该这样做……我伤害了夏天哥哥，也伤害了幽亓姐！我是个大罪人！呵……现在，我彻底失去了他们！
什么都没有了……全都被我破坏了。我、我没有脸再去面对他们。就算他们不计较，我和夏天，也再也回不到以前那种关系了！
我……我亲手毁掉了我惟一的幸福！
我扑倒在墓碑之前，就那么哭着，越哭越大声，越哭越绝望，以至最后变成了歇斯里底的嚎哭。
风和雪不知什么时候飞到了我身边。它们是一对很乖的灵鸟，是师傅养的朝和夕的后代。它们一个站在我右边，一个站在我左边，将我围在中间，然后轻轻靠在我身上。
灵鸟不光速度奇快，也是一种极通人性的鸟。此时，它们是想安慰我么？
我颤抖着抱住了风宽阔的羽翼。雪在我身上蹭了蹭，我转过头去，模糊间看见它正用一种彷徨不安的眼光看着我，我抽泣着伸手抚摸了下它如雪一般的羽毛。
仿佛要将这十六年来所有的悲愤全都发泄出来，我偎风怀里，一直哭着，哭到最后连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而哭。
我想起了记忆里和师傅相依为命的日子，想起了那五年黑暗，孤独，寂寞的时光，想起了再遇夏天时温暖一切的笑容……而心仿佛被纠紧了似的，难过得要命。
也许是哭累了，最后我的声音越来越小，只是不停地抽泣着，终于忍不住在风温暖的怀中沉沉睡去。。。
梦中，好象看见胸前的千叶发出了强烈的绿色的光芒……
第八章放手
当我醒来时，看见了熟悉的屋梁和门帘。还有眼前握着我的手的绿衣女子。
她温和的看着我，让我恍然间觉得回到了六年前，师傅还在的日子里。
感觉到她散发出来的和千叶如出一辙的气息，我惊道：“是玉灵？”
一出声，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沙哑的不成样子了，然后是眼睛肿肿的感觉，脑袋沉沉的。绿衣女子将手扶上我的双眼，暖暖的，好象师傅的手一般。
她的手没有动，我也没有说话。一时间沉默了下来。
半晌，她才从我脸上拿开白玉似的手。我听得她叹了一口气：“守护巫女一族看来注定要为情所伤啊。还鸳，你可知为什么？”
眼睛已经好多了。我摇了摇头。这些事情我从未听师傅说过，竹屋里的藏书也未提及，自然是不知道的。
“这些事情，锁碧宫里的书都有记载。想必你是功力未到家，所以打不开机关吧。”
我点了点头，不免羞愧起来。百灵山下有一地宫，师傅说是千叶的第一任守护巫女用灵力建造的，用于储藏一些重要的东西。每一任巫女只有灵力到达一定程度，才能以千叶为媒介，进入锁碧宫。师傅只和我说过这些，其它的她说等哪天我自己进去查阅典籍就知道了。
绿衣女子仿佛看透了我的心思，又长叹了一口气：“很快，你就知道一些你该知道的事了。我也不便长久化形，你好自为之吧。有些事情，还是看开的好。你的师祖、师傅都是这么过来的。”
我心中一动，忽然想起很久以前，每当我问到师傅的名字时，她那暗淡的眼神。
这一走神，绿衣女子已经回到胸前的千叶内，散出一丝淡绿色光芒，然后消失殆尽。
我摸了摸贴身佩带的千叶，感到一阵安心。
再想起夏天和幽亓，心也仿佛不那么痛了。
随后我闭关了一个月，潜心修炼。灵力终于被我提高了一个档次。在我打算去锁碧宫之前，我忽然想起一件事，差点被我在无心无欲的修行中淡忘了的事。
夏天与幽亓的婚礼，算来，已是三天前的事了。
心仍旧痛。我想了想，还是提起勇气，让雪帮忙传个信给他们。毕竟一个月封锁了结界，他们一定担心了。
要祝福他们。我对自己说。
第九章收徒
又是三年过去了。
半个月前，我离开了百灵山，踏上了寻找下一任守护巫女的旅途。
必须在二十岁前找到一个未满月的女婴，作为千叶的继承人。
二十年前，师傅就是在山下的村子里找到了我。而我就没那么幸运了。两年前的那场瘟疫，蔓延了周围好几个城，那时我正沉浸在锁碧阁内，对外界的一切一无所知。所以，等我出来后，才发现周围几十里都没有什么人烟，到处一片死寂。
有一段时间，我疯了似的去找夏天和幽亓，最终找到了两座坟墓。那是幸存下来的人为他俩建造的坟墓。大概是行事匆匆，坟墓只是草草地埋了土，插了个牌子。
那时我怔住了，脑中一片空白。
好长一段时间，我才从迷茫的状态中恢复过来。然后我想，当他们疯也似的想求我帮忙时，我正在锁碧宫整日不吃不喝翻看那些典籍。
如果，也许当时我能多关心下外面的事情，夏天他们，可能就不会死了。
可是他们到底还是死了。真正抛下我一个人走了。
甩了甩头，我努力将这些事情忘掉。有些事情，放在心里就好了。
我的感觉告诉我，近了，离这次寻找的目标，近了。
为了方便寻找继承人，守护巫女都对方圆十里以内的女婴有感应。
只是没有想到，居然是个半妖。
应该是先天不足的原因，妖气很弱，否则不可能在快要接近时才发觉。抱着这个女婴的是一个人类女子，右手握着剑，素衣长发，昏倒在路旁，全身都是斑驳的血迹。
用风雪将她们带回了百灵山。白衣女子受了重伤，几乎命悬一线。好几天才醒过来，可是受了严重的内伤，恐怕一辈子也不能恢复了。
她自然是感谢我的救命之恩。在向她说明了一切后，她思考了一会儿，像是考虑我的话是否可信。最终，也许是不得不这样选择，她还是把女婴交给了我。
“还鸳小姐，我代表冰妃娘娘和冰蝶公主拜托您了。请您一定要好好教导她！盈明无能，恐怕帮不上什么忙了。请您一定要好好照顾她！”
“放心，”我微微笑道，“她会成为一个很好的巫女的。”
“那么我可以放心了。我想在山下定居，摆脱了繁杂的宫廷斗争，我要为自己活着，也可以随时看看公主殿下。”
这样的安排自然是最好不过。我点了点头。
第十章宿命
我思考了会，给孩子取了个新名字：千叶。
用圣石的名称作为她的名字，虽然有些不妥，但或许可以保护这个孩子度过平安的一生。
千叶的预言，守护巫女的使命将在我或她身上终结。如果来得及，这个孩子也许不用我和师傅一样背负一生沉重的使命。
平静的日子依旧如水一般流过。太阳从东到了西，从晨曦成了余晖。盈明不时上山看看千叶。只是，眼里的波澜也终究在岁月的尘埃中变得如我一般平静，更多的时候，是散发一种母性的光辉。
那一天，她看过了千叶，又看了一阵夕阳，终于幽吟到：“有的时候我真希望，公主殿下就这样与世无争的生活下去。”
我问：“为什么不选择呢？”
她仿佛想起了什么似的，叹了口气，道：“有些东西是无法湮灭的，一如公主殿下身上流淌的血液。”
我默然。平静的生活竟使我忘了，世上还有一种叫宿命的东西，它是任何人都不能逃脱的牢笼。
我又想起那个上午，我疯也似的向夏天发泄，然后他说“好，我这就带你去寻找”——去寻找我遗失的自由与快乐。也许，宿命从那时就开始注定了结局。
这是每一代守护巫女，都无法逃脱的牢笼。
这，也成了每一代巫女心中的痛。
心底的那个人，将伴随我们一生，然后在成为巫女20年的那个日子，一起长眠于冰冷的泥土之下。
然后什么都不剩。
……
尾声
在写完最后一个字时，天已经快黑了。巫女搁下笔，检查了一遍，才轻轻放入旁边的锦盒之中。
这是她为她一生做的记录，也是每一代守护巫女必须做的工作之一。
只是，这却是她的绝笔。
她抱着锦盒，缓步走入锁碧阁。里面有一排书架，放满了十几个锦盒。
“第一代守护巫女织田茜 绝笔”“第二代守护巫女织田信绝笔”“第三代守护巫女织田久美子绝笔”……还鸳一个个数着这些朴素的锦盒，在末尾处摆上了自己的锦盒，“第十四代守护巫女织田还鸳绝笔”。
该交代的也已交代，希望戈薇他们能够找到千叶了。
然后就是希望千叶看了拜托他们转交的信，能够不要太悲伤。
不过至少庆幸，这一切还来得及，那个孩子，很幸运。
好像没什么该说的了。就这样吧。
傍晚的最后一缕余辉洒下，还鸳朝着后山走去。
那里，是历代巫女的坟墓；
那里，有一个刚挖的洞；
那里，将是还鸳的长眠之所。
用最近仅剩的力量，让泥土覆盖了自己的身子。
还鸳闭上眼睛，静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其实我们都很幸福，因为我们死的时候一点也不痛苦。
这是还鸳的最后一个念头。
〖完〗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番外——还鸳记（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