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并快乐着》夏∮雪

3、第三章

　　乳白色的牛奶，热辣辣的，自她的额头淌过，顺着眉梢，沿着婴儿肥的脸颊，一滴滴的掉落在樱桃红的桌布上。
　　展言放下牛奶瓶，起身，拎起书包，直直的走出大门。
　　柳若离咬紧了唇，没有哭出来，虽然鼻头很酸。
　　她只不过抱着侥幸，问了她最想问的那个问题。
　　她问，你究竟有多恨我妈妈？

　　展言16岁，柳若离14岁。
　　展言的谎言得到了报应，她不幸的，进了A中的初中部。
　　“这两个孩子感情真好啊。”柳雪云站在自家门口，不由感叹。
　　展廉军站在她的身边，跟着展言的自行车望去，只见后座载着柳若离的黑白色车轮消失在转弯的路口。
　　“你明年升什么大学？”环着他的腰，柳若离故作不经意的问。
　　“要你管。”展言冷漠回答。
　　“切~我是替无数你的校园粉丝团问的，展言，她们听到我是你妹妹都很惊讶哎！”
　　果然，展言当即黑了脸，急踩刹车。
　　“柳若离！”
　　“在！”抱紧了身前的人，还好还好，没有掉下车，她不由把头贴在了他的后背，少年温热的体温袭来，“我就说你骑车技术不行吧，展伯伯非要你载我去学校。”
　　“第一，你不是我妹妹，第二，你不要老粘着我成不？”
　　展言伸手挪开了她顽固的脑袋，不屑的瞪着她。
　　“我喜欢你不可以吗？”她理所当然的扬起笑，揉揉受伤的额头，“所以，我是绝对不介意你不把我当妹妹看的啦！”

　　“我一直把你当亲生女儿看的，小离。”
　　展廉军的一句话，突然惊醒了柳若离的回忆。
　　她别过眼，不再理会窗外纷飞的景象。
　　“没事的，展伯伯……我会忘掉这件事的，我会忘掉他的。”
　　柳雪云把头埋在她的肩，低头哭了起来，“都怪我不好，小离，妈妈连累你了，展言这孩子……他就怎么那么恨呢？”
　　是啊，他就怎么那么恨呢？
　　柳若离无奈的笑笑，抬头轻轻抚摩母亲的发，软软的，温温柔柔的，不像他的，硬的好扎手。
　　下车的时候，她回过头对柳雪云说，“妈，我一个人可以住的，你回展伯伯那里吧。”
　　“小离，你真的……不会再做傻事？”
　　“为他，不值得了。”她深吸一口气，心想自己今天的演出可以领个奥斯卡了吧。
　　“让我一个人安静会吧。”她扬手挥别了母亲和展廉军。

　　疑惑门没锁，推门，展言半眯着眼躺在她橙色的沙发上。
　　“怎么还没滚去广州？”
　　心头突然涌上的感觉，是窃喜吗？
　　关上门，她拖鞋的时候看到了鞋柜旁堆了几盒吃过的方便面。
　　走至他的跟前，俯下身，扯着他拖拉的领带，“展言，我说过在我家不许见到这种垃圾食品的——”
　　话音未落，他睁眼，拽回领带，拉下她的手，抬头将她的话尾吞进了自己的口中。
　　“展言——唔——喂！”她气恼的推开他，“你流氓啊！”
　　只见他意犹未尽的舔舔下唇，冲她友好的摆摆手，“我饿坏了，听你的话，找点有营养的吃吃。”
　　柳若离哭笑不得，“你还真是越挫越勇，展伯伯的巴掌都拍蚊子上了吗？”
　　“你先——勾引我的。”展言望向她，又是那种企图望进她眼底的深邃眼神。“柳若离，我来回广州香港坐了大半个世纪的飞机，不是为了听你说拍蚊子苍蝇的。”
　　原来是去了广州又偷偷飞了回来，她拧了拧眉，“你有完没完？”
　　“我说了，这事我和你没完。”
　　“展少爷真够拽的，怎么，我敢往自己手上捅第一刀就一定不会迟疑再扎第二刀，展言，我有的是血小板把你赶出香港。”
　　展言被她壮烈的宣言吓的一呆，随即，狂笑了起来，“我真受不了……若离，要不要我给你熬点猪肝汤补补血？”
　　她低头瞥了眼手上纱布，火极，一把扯掉，白皙的手腕上狰狞的疤痕。
　　展言伸手把她拉到身边坐了下来，目光移到她的手腕，低头轻吻上那条疤痕，若离的手轻微颤动了起来。
　　“没用的，若离……相信我，展廉军情愿要我负责娶了你，也不会让你再伤你妈心了。”
　　“我讨厌他！”她仰上了身后的沙发，疲倦万分的合上了眼。
　　“我晚上订了机票。”
　　“嗯？”
　　展言放下她的手，圈起她的腰，头枕上她柔软的肩，“他在广州的分公司出了点问题，就跟上次一样，手下有人贪污给检察局告了……再不去处理，怕是要影响公司声誉了。”
　　她叹气，“我就知道，什么都是假的，他爱的只有我妈，哪个男人能够真心对待一个自己深爱的女人和其他男人生的小孩呢？展老头借着我的事，趁机把你调去管理分公司，又能安抚我妈的情绪……唉，奥斯卡该颁给他。”
　　想什么呢？还奥斯卡……展言拿头抵抵她光滑的下巴，“他不蛮好的嘛，为了你，快把我右腿打残了……我说，若离，我是怎么□□你来着的？最近我好象失忆了，怎么那么重要的事都没印象啊？”
　　干笑几声，她习惯性的把手伸进他的头发里，熟悉的触感，虽然很扎手。
　　“偷偷告诉你，我也不记得了。”
　　“我记得。”
　　“展言！”
　　肩上的，手里的，温暖突然消失，展言霍的起身，笔直的立在她的面前。
　　“我在这里等你了两天，柳若离。”
　　她怔了下，“我在住院啊。”
　　“下次记得割腕的时候对准动脉，这样，老头子也就不用那么费力演出场苦肉计了。”
　　“还有什么要发言的吗，展同学？”她重拾笑容，受伤的手僵硬的放到身后。
　　“七年前，我证明了他爱你妈，更胜过爱我。”
　　“现在呢？”发觉他嘴边嗜血的冷笑，柳若离整个身体畏紧。
　　“我倒很想看看，对一个商业的成功人士而言，是江山重要还是美人重要？”
　　瞳孔倏的缩紧，柳若离还来不及反应又给他硕大的身躯压回了沙发里。
　　“作为回忆，临行前，让我告诉你什么叫真正的□□吧，若离。”
　　耳边的声音沙哑阴冷，柳若离无力的看着身上的白色衬衫被无情的扯破，展言张狂的气息席卷了她所有的噩梦，魔鬼，他是魔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