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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2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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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熊猫不卖。”兰陵淡淡地重复道。
“兰陵。”千酌嘴角微扬,向她点了点头。
“可是来取酒的?”兰陵目光如水,柔柔问道。
“是……不过多留片刻,亦是无妨。”千酌这一回,却更出了不一样的答案。
兰陵眼中浮起淡淡的欣喜,道:“如此甚好,小师妹。”她拍了拍身后躲着的桑落。
“鬼,”桑落艰难地吞咽一下:“她、她就是上回的女、女鬼?!”
兰陵摇了摇头:“她是我的朋友,不是女鬼。小师妹,劳你去酒肆东边一百零八步处挖两坛酒来。”
桑落将信将疑地打量千酌片刻,这才道:“当真……不是?”
“当真不是,”即墨代兰陵答道:“我的好姑娘,这世上哪有什么鬼怪,别疑神疑鬼的了。”然则当初又是谁将兰陵当作了阴魂不散的鬼怪?
兰陵瞥她一眼,摇了摇头,转向那人:“你是何人,来此有何目的?”
“我……我……”那人面上一红,嗫嚅道:“我迷路了……”
“迷路?”即墨将心比心,顿时大为同情:“当真可怜……”
兰陵不置可否:“原本要去哪里?”
“去……去青州谋生。”那人越说声音越小。
“青州?那不是在东边很远的地方么?”桑落奇道。
“是……是这样么……”那人更加不好意思。
兰陵道:“要往青州,只需向东而行便可,”她向东边指了指:“往东百余里有条大河,沿河走便是。”
“可……我……”那人更是犹豫。
“怎么?可是有什么难处?”即墨热情问道。
“我的盘缠……在路上丢了,所以……”那人低下头。
“盘缠丢了?”即墨奇道:“那你方才怎地说要买熊猫?”
“我见它精神不振,身形瘦小,实在可怜,一时冲动……还请几位姐姐莫要见怪。”他向几人拱了拱手。
兰陵静静地看着他,忽地一笑:“小师妹,看起来有人比你更加关心小米。”
桑落感动得热泪盈眶:“小兄弟,你真是好人,小米要是知道了,肯定赖定你了。”
即墨突发奇想:“兰陵,不如你将他也收下吧。他误入此间,也算是缘分,不如留他在酒肆打杂如何?你不正缺一个跑堂的么?”
兰陵审视他许久,点了点头:“也罢,你可愿意留在此处?”
“愿意、愿意!”那人面露喜色,连连点头。
“你不是要去青州么?”
“我……我只是去谋生,如果这里有活儿干,不去也是可以的。”那人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脑袋。
“你叫什么?”
“我叫小曲。”
自方才起便一直沉默不语的千酌忽道:“妙。”
兰陵微笑:“你也发现了?”
千酌道:“你们确是缘分不浅。”
“怎么了?”即墨只听得莫名其妙。
“兰陵,即墨,桑落,小米,皆为酒,而他为小曲,岂不妙哉。”千酌面上微露狂态:“当浮一大白。”
兰陵含笑看着她:“那便去尝尝我新酿的烈酒如何?”
“有烈酒,更妙。”千酌竟似有些心急,不待兰陵引导,便主动向酒肆那边行去。
兰陵低声吩咐了桑落,便追了过去。见小曲有些不明状况,即墨道:“兰陵已经同意收下你了,你便一道过去罢。”
“那熊猫……”小曲仍是有些舍不得熊猫。
“它睡得正香呢,由它去罢。”即墨拍了拍他的肩膀,将他拍得一个踉跄:“看不出你一个大男人,身子骨这样弱,还不及兰陵她们这些女子呢。”
小曲伸了伸舌头:“你好大的气力。”
“之前打铁为生,习惯了,走罢。”
小曲兀自恋恋不舍地看了趴在地上的熊猫一眼,这才随了即墨进去。
“对了,不知道姑娘叫什么?”
“我叫即墨。”
“真是好名字,一听就像是有学问的。”
“什么有学问,不过是个老酒鬼取的酒名罢了。对了,你会不会喝酒?”
“会……会一些。”
“那么待会兰陵取了酒来,你可要多喝一些。”即墨笑道:“兰陵的酒,可不是人人都能喝得的。”
“如何?”兰陵紧张地看着喝过一口后,便蹙眉不语的千酌。
千酌长长吐出一口酒气,笑道:“好烈的酒,险些整个人都烧起来了。这样的烈酒,似乎并非兰陵的风格?”
“我知道你喜欢喝烈酒,因此便试着酿了些,”兰陵笑得温和:“可还合你的胃口?”
“香醇浓厚,我很喜欢。”千酌抱了坛子,又灌了一大口,欢声道:“好酒!”
“你喜欢便好。”兰陵含笑看着她,仿佛一直以来的心愿得到了满足一般。
“近来……发生了一些事情,不过你这一口酒下去,却能忘记所有烦忧,确是好酒。”千酌有些舍不得放下酒坛了。
兰陵笑道:“既是如此,此酒专为你而酿,便取名叫‘解忧’如何?”
“解忧解忧……何以解忧,唯有杜康。”千酌眼中已微露醉态:“看来此酒配上杜康,便再合适不过了。”
“配上‘百醉’又如何?”兰陵凝视着她:“百醉亦可解忧。”
“举杯消愁愁更愁。”
“醉里说愁,岂非更有一番滋味?”兰陵从容答道。
千酌目视她良久,宛然一笑:“说得好。”举坛向她微一示意,便仰脖子灌了起来。
即墨在一旁连连摇头,心道不愧是酒鬼,真是醉话连篇,兰陵虽然不嗜酒,然而近朱者赤,却也差不离了。
在她这一桌上,一坛刚刚得名的“解忧”被倾了三碗,她与桑落小曲对着香醇浓烈的酒发起呆来。
“我虽然叫桑落,却不会喝酒的。”桑落蹙着眉道。
“我叫即墨,却也不爱喝酒,只是打铁之时偶然用到罢了。”即墨对酒亦是不感冒。
“那……”小曲怯生生地道:“我喝了?”
“喝罢,不过兰陵说这酒很烈,你要少——”即墨话未说完,便见小曲利落地端起酒碗,仰脖子一饮而尽,末了长舒一口气,抹了抹嘴角,面上红光一闪而没,又恢复了方才那怯怯的模样。
即墨与桑落对望一眼,彼此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
这不归酒肆里,果然不会有正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