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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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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收到沈义成的陈情的奏折,坐在御书房龙椅上,手中朱笔一顿,旋即展眉笑道:“忠义侯能从战场绝境归来,实乃天佑我朝。往后有他重回战场,定能震慑外敌,保我朝边疆安稳。”
言罢,皇帝侧头看向身旁侍奉的太监,高声吩咐道:“去传朕口谕,着忠义侯好生歇养,一路颠簸,需得将养周全了。待休整完毕,朕还有诸多军务要依仗他,让他安心调养。”字字句句透着对沈义成的倚重与深切期许。
消息仿若插翅,瞬间传遍京城官场和街巷。朝堂之上,大臣们听闻忠义侯死而复生,无不震惊。
侯府内,仆从们训练有素,加之彩月机灵聪慧,早把夫人“莫要多嘴生事”的叮嘱牢记于心,是以府里并无人员嚼舌根。
夜里,烛火摇曳。徐桂秋端着茶盏有些出神。她的目光仿若穿过时光洪流,回到了庆和五年的春天。那时她刚满十八岁,嫁入侯府那一天,枝头繁花盛放,恰似她明媚韶华,却被困在了这小小的方寸天地之中。
忆往昔,她的父母皆是开明之人,婚前在清水寺与沈义成相看过,二人郎才女貌、互生情愫,她才羞红着脸与父母点头应下这门婚事。变故突生后,父亲心急如焚,动用各方人脉,绞尽脑汁欲取消婚约。
彼时朝堂局势微妙,皇上下旨封赏,忠义侯府满门荣耀,这婚约仿若枷锁,一旦挣脱,朝堂之上,父亲定会沦为众矢之的,遭人弹劾、非议,仕途岌岌可危;妹妹年纪尚小,婚事也必将受牵连,被高门大户拒之门外。
无奈之下,她只能收起满心悲戚,披上侯夫人的名头,守着这空荡荡的府邸。
岁月辗转,一晃便到了庆和十一年的秋天。当年那个怯生生、年仅八岁的小豆丁沈继业,在她悉心照料下,茁壮成长,如今已是十三岁的挺拔少年,明年便要下场参加童生考试,这也是侯府为数不多能让她展颜的事了。
至于父亲,这些年还算顺遂,上个月接了外放安蒙县的差事,带着家眷赴任去了。妹妹自幼被娇惯着,性子活泼跳脱,听闻要去偏远之地,非但不惧,反而闹着一同前往,说是要挣脱京城规矩束缚,自由自在,好好体会异乡风土民情。徐桂秋起初满心担忧,可瞧着妹妹雀跃模样,又想着换个环境散散心也好,便由着她去了。
沈继业在考较完功课后,就看母亲端着茶入了神,热茶都快凉了。只好重新倒了杯热茶放在案几上。徐桂秋抬眸,目光温柔,轻声道:“功课不错,最近天气冷了,晚上加盖被子,睡得尽可稳当些。”沈继业心领神会,微微点头,低声应道:“多谢母亲挂怀,孩儿记下了。”
沈义成归家当日便被徐桂秋寻了接口身体不适,打发去了鲁婉婉的院子,白得了两日的安稳。
沈义成寻了间隙,在回廊堵住徐桂秋,嗫嚅道:“夫人,我……对不住你。”徐桂秋抬眸,目光平静如水:“侯爷无需多言,既已归家,当以大局为重,况且侯爷平安归来,妾身便只剩欢喜了。”
“只是,婉婉妹妹该如何安排。既然已经有了宝珠,自当有一个名分。只是妾室的名分,便是贵妾,也配不上妹妹的救命之恩,侯爷……有何打算。”徐桂秋轻声道出这话,语调平稳,却似一颗石子投入沈义成心湖,令他身形微微一滞。
在沈义成看来,妾室之位并不会委屈鲁婉婉。当初她不过是个孤苦无依的农家女,自己虽是失忆,可到底力气尚在,从前军中练就的生存本事也没丢,这些年实则是他在撑起那个小家,若没了他庇护,鲁婉婉身处族中,被那帮豺狼虎豹啃食干净都极有可能,能不能保住性命都尚存疑问。
况且,孩子嘛,往后日子还长,再生也不是什么难事。再者,岳父近两年在大理寺政绩斐然,仕途顺遂,大有擢升之势;夫人操持侯府内务,诸事打理得井井有条,他着实不想因鲁婉婉一事,搅乱现下安稳格局。
思及此处,沈义成皱了皱眉,迟疑片刻才开口:“夫人,我知晓你是大度之人,可婉婉出身农家,身份低微。妾室之位,于她而言,已是安稳归宿,名分一事,夫人决定就好。”说罢,他抬眼,目光带着几分探询望向徐桂秋。
徐桂秋嘴角浮起一丝不易察觉的苦笑,轻声道:“侯爷既已有了盘算,桂秋自不多言,只怕委屈了婉婉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