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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初识上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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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夷提起热水壶将热水缓慢注入放了茶沫的紫砂壶中。
马车内,茶香逐渐浓郁。
盛京墨随意地倚在车壁上,任由茶香裹满她的全身,拂去一身的疲惫。
之前总听别人说喝茶的各种好处,但她觉得味苦,没喝几口就放弃了。这几天在这里待着喝的最多的就是茶,喝着喝着竟还有些上瘾。
辛夷将沏好的茶倒入盛京墨面前的茶盏,犹豫再三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惑,“公主,顺着那迷香真的能找到害您的人吗?”
见公主勾了勾手指,她凑上前去。
盛京墨靠近辛夷耳边小声道:“当然找不到,那迷香是可是李将军放的。”
“啊?”辛夷不可置信的看向面前笑眼弯弯的人,原来那廷尉正说的是真的呀!
盛京墨捏了捏她的脸,又倚了回去。
今天这场戏,不过是唱给不知情的百姓罢了。
这一局取胜的关键不是有没有迷药,而是她是否在驿站。
她若是在里面,他们便会坐实她是带来灾祸之人,她就会成为民之所惧。在那种情况下说出迷香之事,只会被认为是她狡辩的工具。
相反,她不在里面,城门前发生的一切都成了诬陷她的证明,而她就成了民之所护。迷香便成了人为栽赃她的有力证据。
辛夷忿忿不平:“那陷害你的幕后主手不就找不出来了,还有路上那么多次刺杀!”
盛京墨:“路上的刺杀无关轻重,他们没想杀死我,只不过是相互表一下态罢了,驿站这次才是他们的杀招,但他们小瞧了皇祖母。”
辛夷:“我们禀告陛下,让他为我们做主?”
盛京墨摇头,“这件事是非对错,那些身居高位的人怎么会不知道呢,若真想讨回公道还是证据靠谱些。”
这上京,她算是见识到了。
想到以后还要面对更多的豺狼虎豹,盛京墨握住辛夷的手认真叮嘱:“辛夷,上京不是和州,这里没有皇祖母,所以我们只有一个目标——好好活着,其他的都不重要。”
“是。”辛夷心里一热,重重点头。
不知道宫中是什么情况,也不知道原主父母为何而死,是否需要报仇。
但原主在这里孤苦无依的,就算要报仇也得养精蓄锐。
她觉得先苟着发育比横冲直撞的好。
若是没有什么仇,只要苟到日子回和州定比在这里过得安生。
不过这只是她的想法,以后要怎么办还是要看原主自己打算。
两人不再说话,坐在马车里闭目养神。昨天几乎一夜未睡,盛京墨本想小眯一会儿,但经历了城门那一遭,她的脑子还处于兴奋状态,索性她就开始复盘城门之事:
那廷尉正看着呆愣,实际是装模作样地让太卜令做他的挡箭牌。
廷尉正是在廷尉手下办事的,五皇子在亲理上也得叫廷尉一声外公。
所以这群人沆瀣一气来找她麻烦就是因为廷尉与她爹娘不对付。
尽管她反将一局,但从今日那些人的表现来看能受到重惩的也就只有太卜令。
至于在城门迎接的那几个皇子,她在路上大致了解了一下他们背景。
大皇子盛邵钦长相阴柔,不善言辞,他的生母出身低微,因生下第一个皇子被抬至妃位。今天他的存在感很低,她无法感知这人对她是否有敌意。
二皇子盛淮序是先皇后的儿子,也就是如今的太子。
五皇子盛庭飞,就跟个炮仗似的,嚣张跋扈,喜怒无常,容易被人牵着鼻子走,这种人她倒不担心。
还有一个六皇子盛珏年,是继皇后的儿子,不过今天没有见到,听说是提前走了。
盛京墨的思绪随着马车晃晃悠悠地走着,逐渐驶入皇宫。
“轰隆——”
宫门被重重地关上。
盛京墨掀开帘子,从马车的小窗中观察这没有时间阻隔的真实宫阙。
龙楼凤阁,金碧辉煌;琼楼玉宇,富丽堂皇。
神色恭谨的宫人侍卫,整齐布局的墙柳砖瓦;原来广袤的天宇被高耸的宫墙整齐分割,成了一个牢固钉在皇宫上的盖子。
这里像是个精心打造的笼子。
无数人醉生梦死、竞相争夺,
无数人闻风丧胆、避之若浼……
马车停在不能再行进的地方,几个皇子和大臣已经赶往朝堂。
辛夷随着盛京墨下车,嬷嬷侍女跪下行礼。
“免礼。”
“殿下,老奴醒阿曼之前是皇太后身边的人,后来便一直留在宫中,现奉旨到您这里伺候。”
说话的人三十多岁的年纪,身着暗色的宫服,言行举止给人一种踏实稳重的感觉。
辛夷听到名字后仔细盯着醒阿曼瞧了瞧,小声在盛京墨耳边提醒,“公主,奴婢来之前见过画像,这醒嬷嬷是太后的人。”
“醒嬷嬷。”盛京墨冲她点头,算是认下了。在这宫中行走需要清楚各种宫规细则,确实需要一个深悉宫规的人在她身边。
—— ——
寿成宫
晨光透过雕花的窗棂,一寸寸地爬满屋子,替换了蜡台上的烛火。
宫内摆放着珍稀的花卉,织物饰品都被换了新。大殿中央摆放着一张长长的金丝楠木桌,从殿前一直延续到殿尾。
已经有些妃嫔等候在这儿了,趁着人还没到齐,三人五人地聚在一起窃窃私语。
“看来陛下还挺重视这个公主的,听说今早派了太子和几个皇子去城门口迎接。”
“毕竟是景明公主遗孤,还是太后一手带大的,当然要重视了。这不还准备了个家宴。”
“那四公主岂不是要失宠了。”话音刚落,就被旁边的人推了一把。
刚到的四公主盛灵知听到这话脸色立马变了,旁边的侍女懂事地开口,“禧平公主不过是破格晋升的公主,再怎么样都比不过您这个亲女儿的。”侍女还特地将“亲”字咬重了说。
盛灵知面上这才缓和了些,她瞪了一眼刚才说话的妃嫔,朝向自己的位置走去。
时间一点点过去,先到的人已开始落座。
盛灵知摔打着自己桌上的碗筷,不满地出声抱怨,“等了这么久还不来,她的架子怎么这般大,是准备一会儿让父皇来了也继续等着吗?”
一根筷子撞上碗边直接被弹飞了出去,直直落到了坐在她对面的三公主盛华昭的盘子里。
她们所在的区域瞬间安静,数个看戏的目光投了过来。
盛华昭嫌弃地用指尖提着筷子丢了回去,又叫人将自己的餐具重新换了一套,这才不咸不淡地开口,“听闻上次赏花宴四妹妹花了半个时辰都没有挑选出合适的衣服,这禧平才到宫里不过一柱香的时间,哪能这么快沐浴妆点完?”
“再说父皇母后都还没有来,就算禧平现在来了你不是照样要等?到时你还敢这般抱怨吗?!”
盛灵知虽知理亏,但嘴上也不甘示弱,“可真会自作多情,这盛京墨还没来呢你倒是先巴结上了,一口一个禧平的,人家愿不愿意理你还不一定呢。”
盛华昭也不恼,她知道用什么方式能快速结束这个无聊的争论,“四妹妹用起成语来倒是得心应手,若是能在算术上也这般顺利,就不会次次找借口逃避先生的检测了。”
周围人捂嘴偷笑,这四公主算术学的一塌糊涂,曾在此事上闹出来不少笑话。
只要提起这件事,盛灵知便会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够了,芝麻蒜皮的小事有什么好计较的。”盛灵知的生母良贵妃出声训斥,只不过是朝着盛华昭的方向。
贤贵妃见女儿受欺负,也不甘示弱地加入战局,“我们华昭是上京出了名的才女,自然不会与一般人计较。”
“三公主确实有才,不过五皇子不学无术,想必姐姐头疼坏了吧。”
“哪有妹妹找人教四公主学算术头疼呢。”
见话题又被扯到了自己身上,盛灵知握着筷子的手直哆嗦。
“禧平公主驾到!”太监的声音压停了屋子里的争吵,都没落得好的两个贵妃同步地将头转向门口。
殿内的都是在上京城里待了不短时间的人,潜意识觉得别处长大的孩子会带些僻壤里的土俗感,没想到来人完全出乎她们的预料,举手投足间带着浑然天成的贵雅之气。
能来的这般快,想必只是随便装扮了一番。可就算这样,这人还是美得动人心魄。
粉雕玉琢的脸,浓淡适宜的颜,配合着独有的温贵气质,堪称国色。
盛京墨顺着醒嬷嬷的指引一一向众妃嫔问好,一番唇枪舌战客套话后终于有机会找到自己的座位。
没过多久,皇后便也到了。
众人对着皇后行礼,得到恩准后起身坐回自己的位置。
皇后刚落座便同她招手,“禧平,快到这里好好让本宫瞧瞧。”
盛京墨赶忙起身,乖巧地站到皇后的跟前,在皇后看她的同时也偷偷打量着对方。
皇后长得就像印象里的皇后,顶着雍容华贵的脸,带着精美沉重的饰品,端着温婉贤淑的仪态,挂着亲切柔和的笑。
看着眼前的孩子温顺中又不失俏皮的模样,皇后的心中添了些好感,“禧平,你这一路舟车劳顿,如今刚到宫中有没有不适的地方?下人可用心伺候?”
盛京墨摇头,眉眼弯弯地开始溜须拍马,“谢娘娘挂心,多亏您治宫有道,禧平见到的下人都恭谨有礼,没有不适的地方。”
听到禧平公主的话,底下的妃嫔也跟着对皇后开启了夸夸模式。
盛灵知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马屁精。
皇后亲切地拉着盛京墨的手,“那便好,今日是你的生辰,本应给你大办宴席,但你长久不在上京,礼仪规矩都不熟练,如若在外人面前出了差错丢的就是皇室的颜面,所以先只在这里小办一场。”
皇后:“确实是委屈你了,待你学好礼仪规矩,日后定会补上。”
这里的盛京墨在和州时专门学过规矩,不过现在换成了没有记忆的她,虽然在路上恶补了几天,但若是细挑还是能找到不少差错。
盛京墨连声道谢,越是人多的地方越容易搞出事情,如果可以,她倒是希望永远都不要补了。
瞧着这孩子乖巧的样子,皇后是真心觉得她可怜,说话的语气也比平时轻柔了许多,“如今你爹娘的宅子长久无人居住,早已长满了杂草。你且安心住在宫里,遇到不顺心的地方大可同本宫说,本宫为你做主。”
怕她是个心细的,皇后又继续解释道:“不是特意要提你伤心事,那宅子只是因为没人住了才杂草丛生,景明公主和安驸马的祠堂日日都有人祭拜,他们不会被世人忘记的”。
盛京墨觉得奇怪,宫里能派人去接她,却没有时间去把宅子打扫出来,反而要让她住在宫中。
但她也没什么拒绝的余地,便又懂事地道了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