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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惊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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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好几天,梁梦洲行踪成迷,谢桥醒的时候基本看不到他,但总能发现一些他留下的东西。
那款朗格手表在次日早晨就放在了他床头,还压着一张纸:“拿养老金买的,收好了!”
后来又是一个素描本,和一个浅黄色可以斜着支起来的小桌板,素描本的首页是一张简笔画,画着小岛、船和一座桥,在画左上角写着“我们”。
到这天,他甚至稍来个人,谢桥睁眼就看到一旁陈勉垂头捏着手机忙得不可开交,一会听语音,一会打字,都忙出重影。
“打电话说吧。”他穿着病号服掀开被子下床。
陈勉起身要扶他:“哎哥你别急,我来扶你。”
谢桥摆手说:“不用,已经不怎么疼了。梁梦洲呢?”
“呃……他啊,他最近有点事,嗯,很快就忙好了。”
他要是好好说,谢桥可能不会注意到,可他眼神闪躲,说得磕磕巴巴,谢桥就看了他一眼,洗漱完问他:“香水广告拍摄结束了吧,你们什么时候回国?”
陈勉魂魄归位说:“对,拍完了,但好像又有新活了,他让我做了个PPT和视频,自己去谈的,具体我也不知道,哈哈。”
谢桥点头,从衣柜取了身衣服,又进了卫生间。
陈勉在外,心里打鼓,只觉十分苦闷。前两天他被一通陌生电话叫到医院时人还是懵的,一来就看梁梦洲一手臂血躺在床上不知死活,再一看隔壁床病友,那不是谢桥吗?要不是知道他俩的关系,他都要以为他俩互殴了,不然怎么都躺了呢?
后来他忙前忙后给梁梦洲办入院手续,等回来时隔壁床的病友谢桥已经醒了,但脸色很差,白得像深冬的雪,只朝他点了点头就不再说话了,这让陈勉沉默的时间有点长,愈发不敢问事故的来龙去脉。
等到第二天,梁梦洲一大早就办了出院,生龙活虎地去找Leo拍香水的宣传外景拍了。陈勉全程提心吊胆,唯恐他又晕倒,但梁梦洲不仅配合,一点也看不出还伤着,于是他就觉得可以问了——这绝不是在窥探俩人的隐私,只是在规避可能会出现的舆情风险,反正他是这么认为的。
但梁梦洲什么都没说,一脸讳莫如深,把他支到医院来了,还给他布置了一个任务,说要让谢桥少看手机。陈勉不明白,为什么啊,谢桥又不是小学生,怎么,还怕他近视啊?
卫生间门被拉开,谢桥穿着卫衣和灰色大衣出来了,没有血色的脸被衬得宛如细瓷,精致漂亮。正当陈勉感叹他可真适合出道时,想到他这是要出去,忙说:“哥你要去哪?”
谢桥抓过手机说:“约了人。你无聊的话可以去附近的谷物市场逛逛,给家人买点礼物,Haribo软糖小孩会喜欢,黑森林火腿和杏仁膏也不错。”
看他拿着手机,陈勉心里痒痒,有心想阻止,到底没干出来,只好挠头瞎问:“约了谁呀?”
谢桥一笑:“一个朋友,有机会带你们认识。”
“……哈哈。”陈勉干笑,得寸进尺,“左右我也没事,就跟你一块去吧,路上有个照应。”
没想到谢桥竟然同意了。
两人一出病区,电梯口就上来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用生疏的中文说道:“谢总,楼下有车,要出行的话我可安排。”
谢桥认出他身上明科集团的定制西装,点点头,报出一个地名。
他说得很快,还是德语,陈勉没听清,想让他再说一遍,又不太好意思,只好鬼鬼祟祟给梁梦洲发消息说:“我和谢哥出去了,等到了我给你发定位。”
那头梁梦洲正在钢筋混凝土大楼里和人厮杀,在谈一个中奢彩妆品牌,叫凡雅。亲自谈合约这种事和单独跑剧组试镜一样,他才出道时没少干,虽然现在生疏了,但手感还在。和姜欣通报时,她倾向明确,只是对他发来的作为敲门砖的视频颇有微词。
而之所以想搞这个彩妆,一是因为它知名度可以,可以帮他提高海外知名度;二是因为品牌发源地在漂亮国,他想借机和谢桥一起回去一趟,应该能让他高兴一点。谁说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他觉得只要打好手里的每一张牌就能当人生赢家。
陈勉理所当然没收到他的回复,跟着谢桥上了一辆劳斯劳斯,上车后才后知后觉地问:“谢哥,这车不是你租的吧?”
谢桥摇头:“不是,我爸派来的。”
“……”他很想问,你们一个两个家里都那么有实力吗?
就听谢桥又说:“我和他关系不好,所以花他的钱坐他的车都不要有负担。”
“什么?”
他没听懂这句话,直到谢桥先下车,且没有再上车,车子又扬长而去后才懂。司机对他说:“谢总说了,让我带你四处逛逛,还有购物。”
陈勉:“……”不知道为什么,他有种被不靠谱的爹妈双双抛弃的错绝,谢桥甚至进了酒店!
谢桥约的人叫付一航,是在漂亮国读书时认识的富二代奇葩,此人性别男取向男,曾因为谢桥的脸追了他半年,最后连微信都没加上,怒而放弃。但他风流成性,转头又开始追别人,谈恋爱和追人都高调无比。虽然他在情场上的秉性有待商榷,但在珠宝制作上却灵气十足,是业内两极分化极其严重的珠宝设计师和工艺师。
谢桥甫一敲开门,一个穿着睡袍长相清丽的男人就贴上来,做势要来一个贴面吻,被谢桥眼疾手快拿画本挡住了,看上去经验十足。
付一航耸肩,抱着胳膊走进房间:“你就这么来酒店,我可要以为你回心转意了。”
谢桥随口说:“‘我有男朋友’这话我已经说过了。”
付一航漂亮的圆眼睛转了一圈说:“是吗?没注意,不过我不介意,我技术很好的,你真不考虑吗?”
“说正事,设计图给你,大概多久可以出成品。”
对面的人翘着腿斜靠在沙发上,打量自己新做的美甲说:“啊……所以我才不想谈恋爱,恋爱中的男人都好无趣啊。”说完才看着他,伸出手,“图来看看。”
谢桥把梁梦洲送的画本递过去。付一航一看到扉页圆滚滚的画就开始笑:“什么鬼,你男朋友是小学生吗。”
“少废话,设计图在后面。”
“哼……德行,看看也不行啊?”
往后又翻了几页,他渐渐坐直,挑着眉说:“你别搞服装设计了,来搞珠宝吧,我保证用不了两年,你肯定比我还红,到时候我们双剑合璧——”
“志不在此。”
“啧……不识趣。”
付一航随手翻完,倒回去又看了一遍,皱着眉说:“你确定这四款都要做?耳钉和项链倒是没什么难度,手链嘛也还行,不过你这个戒指上面的图案实现起来,很难。”
谢桥不说话,付一航就又说:“山形戒圈是很特别,但做起来效果不敢保证,况且你这个山下面还有几条弯曲的弧形,要做得细巧精致,很费功夫。另外这一个,同样山形戒圈,里面含着一座桥对吧,是你俩的名字吧。我服了,是生怕没人知道你俩是一对吗?”
“梁梦洲,他的名字。”从住到小北山的第一个晚上,他就开始构思这些东西了。
“梁梦洲?”付一航想了想,眼睛就亮了,拿出手机对他说,“你说的不会是他吧?”
一段视频被怼脸放到了他面前,前半段无声,是梁梦洲在楼道静静抽烟,后面他开始流泪,眼泪像细小的溪流,无声地流下来……缱绻,多情,破碎柔软,无端让他想起被细小秋雨淋着的栀子花,直到后来他头抵着膝盖,慢慢哭来时,谢桥就看到了栀子花被暴雨碾碎的过程……他很心疼。
他想都没想就朝外跑去,说:“图给你,定金也给了,宝石近期送你工作室,我先走了!”
付一航靠在门边一脸遗憾地摆手:“这墙角,是彻底撬不动了啊。”
写字楼里,梁梦洲推销自己的进展并不顺利,凡雅的宣传总监首先不相信他在国内的知名度,其次不明白他这个咖位的艺人怎么会独自来谈判,并且对他拿着自己哭得梨花带雨的视频来谈表示费解。
除了口干舌燥,和胳膊上的伤口结痂很痒之外,他并没有觉得这样做有什么问题。他先是指出自己已经“工龄”六年的事实,并且将自己拍过的电影和广告的视频放出来,又将自己马上就要进组拍电影的消息透露给对方,还“消费”了一把谢桥,说他是电影的服装顾问。
“其实我来贵地是为了拍摄香水广告,只带了一位助理,实在没想到能以这样的方式被大家熟知。”
他指着自己名为“虽然很不道德,但他心碎很美”的一亿播放量的视频说:“这条视频的播放次数已经比贵国的人口还要多,这已经可以说明问题了,起码证明我很有观众缘。我觉得这是个机会,对你们对我来说,都是。”
最后双方握手,对方答应尽快拟定合约,梁梦洲也没有催促,只是强调自己马上要进组,如果不能趁着进组前将一切敲定,那么对方可能就会失去这波视频带来的红利,一通操作下来,凡雅的宣传总监的步子都大了不少。
只是在谈完下楼后,梁梦洲看着昏沉的暮色犯起愁,想:“视频要怎么和谢桥说呢?他总会看到的,该不会PTSD吧?我有点害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