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红明星》南极原子

7、谜团

　　“那个富豪？他家族几乎占上城区一半产业的那个？”凯拉惊讶地问。

　　“是的，就是他......他在几年前的一个周末莫名失踪，我们也投入了很多警力去搜寻，可还是一无所获......你知道的，在满是权贵的上城区破案，往往比那些贫穷地区还要困难一点。”

　　他看见凯拉露出疑惑不解的神情，才突然想起她是下城区人，恐怕不了解这边的现状。

　　“你知道公民权益隐私法吗？对，就是那个......” 蒂姆解释说，"它在上城区已经被滥用得一塌糊涂了，很多权贵的私人住宅，方圆10公里内都不允许安装公共探头。”

　　“哦！”凯拉没忍住讥讽的本性，出声嘲讽，“无限膨胀的权力......那群家伙会把一切东西滥用。还有什么是他们做不到的呢？”

　　蒂姆点点头，继续说着，“特别是那些别墅密集的富人区，几乎成了无法干涉和调取信息的空心地带。我们对科洛莫先生的搜寻，只止步到一条通往市中心的主干道上，之后就没有踪迹了。这些年来，科洛莫先生的家族一直对警方施压，队长也因此感到很头痛。”

　　凯拉又没忍住自己讥讽的本性，开了一个地狱玩笑：“现在你的队长可以不用头痛了，当事人已经死了，失踪案自动结案。”

　　“唉......”蒂姆没把她的话当真，只是发愁着，“队长现在一定焦头烂额...我在这个时候，还要因为分不清通行证去麻烦他，真是差劲。”

　　他拐过弯道，伸手抹了一把脸。

　　此时，远处巨大的警局标志在深秋的天空中伫立着——马上就要到了。

　　凯拉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你还年轻，我刚工作的时候，也给我老板惹了不少麻烦。”

　　她说到这里，眼前忽然浮现出一个气得吹胡瞪眼的老头，忍不住笑了起来，“现在回过头看看，其实是很珍贵的时光。虽然有时候，他像我老爸一样，啰嗦又管教。”她顿了一下，一个忧伤、苍老的灵魂慢慢攀了上来，弥漫着熟悉的五号烟味道......

　　凯拉突然有点伤感。

　　“对了，你当警察，看见这么多的犯罪现场，会不会觉得生命脆弱而短暂？我是说......无论贫富，很多人好像就像一根羽毛，轻轻地飘远了。”

　　蒂姆过了很久，才开口：“我经常这样想。”

　　他的声音很低，很低，“我见过的不幸有很多，也许就像你说的，只有在死亡面前，大家才是平等的。无论贫富。正如科洛莫先生的死，让人难过一样。”

　　“你是在为他难过吗？”凯拉问。

　　蒂姆不知道如何表达这种感情，那是一种看见生命逝去的忧伤，尤其那还是一个善良的灵魂。

　　“科洛莫先生和他家族里的人，并不一样。他虽然继承了不小的财产，可并不贪婪，对手下的员工待遇很好，而且他乐善好施，救助了很多孩子。”

　　凯拉有点惊讶。“我还以为他和家族里的人一样，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吸血鬼呢。看样子，上下城区间的信息流动真的很差。不过......既然他那么善良，为什么莉莉还要下手杀了他呢？”

　　“什么？！”蒂姆大惊失色，几乎要从驾驶座上跳起来了。

　　“你怎么会这么想？！我，我以为自己是刑法理论最差的人，没想到你比我还......你就是一个纯粹的法盲！”

　　他言辞激动，语速也变快了不少，头发像炸毛的猫一样飞起。“科洛莫先生的尸体是在莉莉小姐的花园里找到的，那不意味着莉莉是凶手！那只是尸体发现地而已，根本没有确认嫌疑人！”

　　“那还是很奇怪呀......为什么偏偏在莉莉的花园里呢？如果是她杀人的话，肯定会就近掩埋吧。”凯拉佯装困惑，一脸怀疑地看着他。

　　“科洛莫先生出现在莉莉家，是，是正常的。”

　　“为什么正常？他们是什么关系呀？我可从来没在报道中见过......我看就是受害者和嫌犯的关系吧......”凯拉努力阴阳怪气，使出了生平最好的演技，怀疑的眼神快要把他看穿。

　　“他们，他......科洛莫是莉莉小姐的父亲！”蒂姆终于喊出来了。“虽然生母不明，但他从莉莉小时候就一直抚养她，直到长大。总而言之，任何人都可能是嫌犯，但绝不会是莉莉小姐！”

　　他飞快地吐出一串真相。

　　“嘎吱——”，警车也停在了路边，终于到达了目的地。路边的梧桐还在随风飘摆，地上却不见任何落叶，整洁得就像高级商场的地面。

　　车内已经好一阵没有声音了，凯拉一直一言不发。

　　蒂姆得意洋洋地坐在驾驶座上，他像一个骑士，击败了荒谬的猜想，捍卫了莉莉小姐的尊严。

　　但同时......他忐忑不安地看向邻座，自己刚刚的语气太激烈了吗？尽管认识不久，但他觉得自己会和凯拉成为很好的朋友。

　　“喂.....”他试探着开口。

　　凯拉这才从自己的思绪中醒来，“到了吗？不好意思，我刚刚想别的去了。”

　　她看见蒂姆不安的神情，摆了摆手，“谢了，我很好，只是有时候会陷到自己的脑袋里，记者的一种职业病了。如果你的工作需要时时刻刻打腹稿，就会这样。”

　　他们在警局大门前告别——蒂姆需要回办公室，继续他枯燥无聊的案头工作。而凯拉则需要通过安检和登记，去见莉莉小姐。

　　她扬起一个笑容，挥了挥手，对蒂姆说：“再见！拜拜！很开心和你做朋友。身为朋友，我还要给你个建议......”

　　她露出一个狡猾的微笑，“不要轻易相信别人，也不要因为愤怒而说出案件的重要信息。要知道，有时候对方会故意激怒你，这是他们套取的手段。”

　　她看蒂姆脸色大变，又急忙补充：“当然，我不会出卖你的，我们已经是朋友了！只是希望你以后谨慎一点。这是我作为朋友，给你的见面礼。”

　　蒂姆脸色变了又变，想说什么，又憋了回去。最后只能愤恨地跺一下脚，右手在空气里粗笨划拉几下，算是告别。

　　凯拉插科打诨完毕，一回头，脸色就又变得严肃起来。

　　莉莉小姐绝对不会是科洛莫的孩子。老板说过，她是那年爆炸案里失踪的孤儿，她父母的名字都可以在遇难人员中找到......难道当年她失踪，就是因为被科洛莫先生带走了吗？

　　凯拉捏紧手中的通行证，抬头跟着指示标记走，在庞大的警局里绕来绕去，就像身处一个无尽的迷宫，淹没在越来越多的信息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