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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肚子决定脑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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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黑暗才是人类真正安全的庇佑所,当然这只是建立在人拥有绝对安全感的时候。不论是婴幼儿在生执腔内,还是夜晚时候在被窝里的安睡。
江堪不属于以上任何一种。
不知为什么,江堪觉得十一年前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小男孩不会长歪。
闻着在手环最高抑制等级还能逸出的专属于解承彻的s级alpha信息素,江堪总是觉得很安心,以至于在相对独立封闭的轿车里,在心跳加速还未缓的时候也能安心地睡着。
这段梦乡结束的很早,因为解承彻只开了十几分钟就到了,只是横跨了近半个小区。
解承彻把车辆熄火转头看向后座睡眼朦胧的江堪。
“累了吗?”
“不是,你开车很稳,还有……吃饱了有点犯困。”
解承彻冲着江堪笑了笑,接着开了车门,双双下了车。
江堪看着眼前的别墅与刚刚那栋差不多大,装修风格却不是很一样,有点疑惑。
“这是我的Omega爷爷留给我的房子,除了我和王芜他们三个,其他人都不知道,也算是个秘密基地了。”
“你爷爷对你很好。”
“嗯,所有长辈里也只有我爷爷对我好了。”
江堪低下头不知该回答什么。
“带你去个秘密基地中的秘密基地。”
“啊?好。”
说完解承彻就跑到江堪的身后,半推着江堪往前走。
估计很久没有人在里面住过了,但是因为经常打扫,加上小区的地势环境,空气还是很清新。
路过会客厅,两人上了电梯,到达4楼。
解承彻指着旁边一间门上挂着方向舵的房间,“这是我的房间,”打开了门,“进来吧。”
“我们可以先忽略掉里面的陈设,上阁楼吧,我带你去银河。”
我带你去银河里,记得带上泳圈,请不要溺死在我的爱里,提醒你这句话是我最后的理智。
解承彻拿下墙壁上一个遥控器,按了一串数字,接着天花板缓缓放下了一个楼梯。
解承彻先上一步,一步三回头地看江堪是否也跟着爬上来了。
“楼梯有点陡,但阁楼挺宽敞,我先上来开灯,要小心点昂。”
“好。”
江堪总是很乖巧,但换种角度来看,江堪又何尝不是以一种慈爱的眼光看待十一年前自己帮助过的那个小男孩呢。
但江堪并不奢求解承彻把那天的话,那架战斗机模型当做一个“善意的举动”,只是希望曾经受过自己母亲祝福的解承彻,能够像母亲祝词那样生活。
然而江堪并不知道的是解承彻一直把这个“帮助”当作了一根井绳,是他从自我怀疑的深渊里往上爬的希望。
不出半分钟,解承彻把阁楼上的灯打开了。光束通过楼梯口照射下来,打在江堪的头发上,灿灿如金。
江堪也爬上来了,阁楼确实宽敞,与解承彻的房间近乎同等大小,就是层高矮了些,有一个可以向外打开的大窗户。
解承彻调试着一旁的天文望远镜,“这其实也算是给我自己小时候一件礼物,更像是一个交代。”
江堪静静地聆听着,坐在刚刚解承彻给他拿的毛绒垫子上,小垫子很软,像小朋友该坐的。
“我小时候喜欢高的地方。小孩儿调皮,喜欢登高望远的,老是喜欢从高处往下跳。”解承彻看了看乖巧的江堪,继续说道,“但还挺幸运的,这么多年我的半月板还是这么坚强。”
他让出调试好的望远镜,示意江堪来看。
“我七岁以前,我妈妈也经常带我看天文望远镜。我那时候总觉得她是想,那个永远都无法到达的银河,通过天文望远镜就可以沉浸其中,所以她喜欢。”
解承彻看着俯着身子的江堪,问道,“那实际上呢?”
“实际上她没有我想的有那么多闲情雅致。在我知道她真正死因的时候才明白,她只是想通过窥视那些星星缀缀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把自己从别人的深渊带出来。”
“你妈妈也是心理医生吗?”
“嗯。”
“你妈妈很伟大。”解承彻想了想,说,“我特别佩服世上的两种人,一呢,就是敢于把伤口撕给他人看的人。二呢,就是敢于直面他人伤疤并治愈的人。”
你把伤口撕给我看,我也愿意做那个为你兜底的后者,没有什么治疗方法能高明于爱。
“做后者要比前者更难,因为不仅要有勇气,更要有能力。”解承彻拍了拍江堪俯下的背,“伤疤往往是很吓人的,伤者像一只惊弓之鸟,想帮助他们的人往往就是最容易被他们伤到的人。”
可是我自己的伤疤也很骇人,怕吓到你这只小鸟。我没有底气可以认为,我有能力做那个可以帮到你的人,我有的只是一腔热血的勇气。
离我远点吧,我怕一腔热血有一天也会从我脆弱的瘢痕迸出,溅到你身上。
“这是我个人的一部分观点……当然……”解承彻说着背过身去,又后悔了刚才的言论过于绝对与自信。
“你说的没错,确实是这样的,时过境迁,有些东西是要失去了才看的明白。”江堪意识到有点不对,起身轻轻扯住解承彻的衣角,“你是什么星座的?”
“我是1月11日的,摩羯座。”
“可惜了,现在的时间只能看到双子座。”
“你呢?是什么星座。”
“11月30日的,天蝎座。”
“不可惜,下次可以一起看你的星座。”,解承彻顿了顿,接着说,“我农历的生日是冬月三十。”
“好巧,你农历的生日是我新历的生日,下回也可以一起看你的。”
“哈哈哈,行。”
解承彻和江堪手后撑着地板,并肩坐着,看着繁星若尘,季夏夜晚清凉。
一直聊到近凌晨一点,解承彻和江堪都有点昏昏如微醺了。
许是说过头了,脑袋有点缺氧。
“回去吗?”
“嗯嗯。”
终于不是一个嗯了,解承彻很开心,然后开心没过两秒钟。
“能送我回家吗?”江堪低头看着两人的脚,无意识的碰到了一块,两个人都一愣。
江堪的发q期快到了,而他这个月还没来得及吃抑制药,s级的Omega和Alpha的信息素在手环的抑制下疯狂往外渗出。
“啊?好…好。”解承彻反应过来后马上起身。
到了车上他还在安慰自己起码知道了江堪住哪。
轿车的矩阵大灯照亮了一列单元楼,这里除了楼下的垃圾分类屋能称得上是小区的一部分,其他东西没有一处可以看出这里有管理,甚至六十大爷的安保也没有。
是爷爷那辈的分配住房,这里鱼龙混杂,因为房屋老旧,价格低廉,几乎每户都是不知被转手过多少次的。
解承彻把车停在楼下,江堪说了句谢谢,但他却迟迟没把车门锁打开。
“我…你明天来上课吧?”
“嗯,会去。”
“前天那些早点好吃吗?”
“好吃啊。”江堪有点不知所以然。
“好,那你上去早点休息。”
“嗯嗯,谢谢。”
解承彻看着江堪的背影逐渐消失在昏黄的楼道灯下。
凌晨两点,热聊导致的缺氧头晕被江风吹散,解承彻与江风抽着同一支烟。
这个点祁延也他们应该已经入睡,他也就打消了回去别墅的念头。
解承彻总是很享受热烈过后的冷清,现实的冷淡总会让人很清醒。
手机振动,显示着贺希禹发来微信。
【老姐:那个omega很帅,有品味。】
【舟顿:???不是你咋知道的?王芜?】
【老姐:我啥也没说昂,老弟你继续加油,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我。】
解承被无语笑了,男生和女生怎么追根本不一样好吧。
【舟顿:要我过去陪你吗?】
【老姐:你省省吧,早点睡,明天不还得去上课。】
【舟顿:。。。】
【老姐:放学来接我吧。】
【舟顿:OK】
解承彻把车停到后街,然后熟练地翻墙进了学校,回了宿舍。
这对于他来说再稀松平常不过,只是多了很多以往不曾有过的经历。
但带一个Omega回宿舍,做饭给一个Omega吃,甚至还带他去了自己的秘密基地,和他聊到这么晚。
太容易上当受骗了,一下把几乎所有的东西摊开给了一个认识不过一周的Omega。
不过对于解承彻来说,没有把自己的经历伤疤撕开给他,就还不算是把心剖出来给他。
这样看来,还是江堪比较容易上当受骗。
学校的大门在早读铃声响起的同时准时关闭,值周老师正对着几个没有赶上大门最后一个缝的学生唾沫横飞。
还好是在宿舍睡的。每当解承彻从宿舍楼走出路过大门看到这个场景都会庆幸。
第一节课江堪没有来。
第二节课江堪没有来。
江堪一整个早上都没有来,坐在最后一桌的解承彻未免有一些无聊。
今天最后一节课解承彻走的是政治课。
解承彻在课堂上总是十分生龙活虎,每次只有上课的时候王芜才觉得他和自己是一块长大的。
不然按照家庭,经历,行事作风,他和解承彻像好哥们的地方就只有在这个时候,就是都十分生龙活虎。
“彻哥,这是阿毅,就是罗毅。”谢致飞把脸遮住一半,贼兮兮地跟解承彻介绍着。
一位中气十足发顶稀疏,但身材高挑,只是一星期从头到尾都穿着同一种颜色polo衫的思想政治老师。
“这节课讲卷子啊,把上周六发的那份第一单元测评卷拿出来,放桌面摊开给我检查!”
完了,这两天光顾着玩了。
虽然解承彻不怕被罚,只是没见过的老师,第一次以这种方式认识,都会觉得有点慌吧。
毕竟在学校里,不怕老师的已经发配到各理发店和各工厂里了。
“这位同学,你的卷子呢?”
“呃,老师,我上节课没来。”
“哦,没来,没来就不用写作业了?”
“……”这我他妈还能说什么?
于是解承彻就喜提军姿一节课了,但是可以解锁与旁边因为卷子一片空白,而同样罚站的谢致飞一起看。
还好江堪没来,不然就丢脸丢大发了。
解承彻正庆幸着,江堪就出现在了前门口。
“报告。”
“江堪啊,进来吧。”
谢致飞跟解承彻感叹道,“江堪?他早上不是请假吗,剩最后一节课也来啊,真是好学生。”
解承彻看了一眼江堪,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尴尬死了。
“你继续说,”他回过头来,“江堪怎么了。”
“哦哦,你不知道吧,他是政治课代表,阿毅可喜欢他了,因为他上次省质检政治考了98!98啊!多可怕,这还是人吗!”
“啊?这人机吧,这么吓人。”虽然解承彻一直霸榜泉中的校一,但他属于那种主科特别好,副科很均衡但不是最拔尖的那种。
而江堪就刚好相反,副科最拔尖,但总也抵不过主科一科就差人解承彻十几二十分。所以总徘徊在校内二十左右,在一班属中上游。
“谢致飞!你站着也能讲话是吧,来来来,给你这个舞台让你大放异彩。选择题第11题怎么析产?”
解承彻看了一眼题目:王甲和张乙是夫妻,育有亲生子女两个,分别是王丙和王丁。但与其一家四口共同生活的还有养子王二,是残疾人。王甲退休后不久卧病随后离世,名下有婚后购买的房产两套,价值一千万,还有现金200万。
谢致飞一向政治很差,解承彻从他脸上变化多端的颜色就可以看得出来。
“不会还不好好听!另外那个站着的同学你来!”
“婚后财产一人一半后,剩下价值600万,600万要分给张乙,两个子女还有已经形成收养关系的养子。”
“嗯,还有一点没有说完整,江堪来帮他一下。”
江堪从座位上站起,“养子王二是残疾人,在分配遗产的时候要适当照顾。”
“嗯,很好,江堪坐下吧。”
很好,回答了但也不能坐,还更尴尬了。谢致飞倒也还好,毕竟没回答上来,幸亏站着要再罚也还是站着,飞不起来。
终于放学了,解承彻上前问了江堪怎么请假了。
其实刚靠近就有答案了,江堪发qing期浑身发烫没力气,看来是吃了抑制药。
“没什么,就是发q期快到了,有点难受。”
“有点?”他和江堪边走出教室,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江堪,“你吃抑制药了?”
“嗯。”
“那药对身体不好,尽量少吃。”
江堪烧得喉咙有些嘶哑,“没办法,都是这样的。”
解承彻沉默,从十五岁Alpha和Omega接近成熟开始,不论是易感期还是发q期都特别难受,还是学生的他们又没有什么宣泄窗口。
他又陷入了自我怀疑,自己十八年来也都是吃抑制药度过易感期的,怎么还替江堪矫情起来了?心疼他?
不,江堪是Omega,比较弱,不能跟自己一个Alpha比,这没错!
坚定自己的观点后解承彻更着急了,“那你好好休息吧,我把笔记写好给你送过去,在家好好休息,易感期别去网吧,那里鱼龙混杂的,乱。”
江堪第一次听到除了宁皆和母亲以外的人用这么啰嗦的话叮咛自己,不免有点意外。
确实是意外,毕竟自己一直挺不近人情的,总徘徊在人群之外。
“啊?哦…哦好的。”
“那这么说定了,晚自习别来了。”
“我还要写……”
“这么能忍的话,我可以上门辅导你吗?”解承彻痞痞地看着愣愣的江堪。
“你要来吗?”
“你不怕吗?我可是Alpha。”解承彻使坏地看着江堪,“还是s级的那种。”
“……还好,你应该不是那种会趁人之危的人。”
“……也不是不可能,晚上好好休息,先别写了,我有点事先走了。”
“昂,拜拜。”
“拜拜。”
他真的好可爱,虽然他目测一米七八,但没事啊!我一米八五!是最萌身高差!
解承彻脚步轻快地跑去宿舍楼下的停车场,开车去了贺希禹的公寓。
上了车就开始打电话,他很喜欢不用拿着手机,对着方向盘就可以跟别人沟通。
“姐,你在华苑吗?”
“我不在,我在外面玩,你来吗?”
“你是说你常玩的那个地方?”解承彻一脸无语,“Are you kidding ?”
“开玩笑的,来大门口接我回去。”
“出来吧我快到了。”
“不是吧,这么快?”
能不快吗,开车快到目的地了才打电话。
解承彻好像总是不惧怕等待。
他和贺希禹回到公寓,一小套房被收拾地一尘不染。
贺希禹不仅有点洁癖,和自己一样,贺希禹也有轻微精神洁癖。解承彻了解她姐,这个Alpha总是坐在卡座沙发上,喝酒啥的也都有,但对Omega也是绝对不会有接吻及以上的动作出现。
“怎么?这么想来做饭?”贺希禹从冰箱拿了一瓶葡萄乌龙茶扔给解承彻。
“也不是不行,冰箱也得有食材才行啊,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解承看着手里的饮料,姐姐是为数不多一直记得自己喜好和忌口的亲人。
“还真有,自己看着做点吧,我喝了点,先去躺会,你忙活吧。”
“??老姐你没搞错吧,你之前不是冰箱里不能有除了饮料水果零食之外的其他所有东西的吗??”解承彻打开冰箱瞳孔地震,接着冷静了三秒,“好的,我懂了。”
贺希禹看了解承彻一眼,懒得应他,关门睡觉去了。
果然,患者只有在医院里才是患者,其实很多人的病都是在医院待出来的,但贺希禹不单纯属于那一种。
他们只有在出了那里才能这样正常相处。
当初因为贺萍阻拦贺希禹和那个Alpha谈恋爱,还用她家里人作为要挟,闹出误会被迫分手,贺希禹精神□□双双崩溃。
再加上贺萍一直给贺希禹洗脑一些封建礼教三从四德,一直暗示她自己是生病了,这才被半被迫送进精神科治疗。
所谓“治疗”不出一月,本就崩溃的贺希禹变得麻木,但开始懂得与贺萍周旋,在去年年底成功出院。但还要持续一年的间断性治疗,也就是再住一年但可以出来放风几天。
解承彻拿冰箱里琳琅满目的食材,做了一桌六个菜。看着桌上色香味俱全的战利品,他想到了江堪左边嘴角的那颗痣。
是个小贪吃鬼,也不知道吃饭了没有。
解承彻拍了张桌上的满汉全席,收藏进自己手机相册里“美味好料”的相片夹里。边等着贺希禹起来,解承彻边拿起手机打开了微信,与江堪的对话框。
还是停留在:您已添加了水土。
他想了想,发了一个小猫表情包过去,问他在吗。
【舟顿:动画表情.jpg】
【舟顿:好点了吗?】
过了五分钟江堪都没有回,但解承彻还是把各样菜分出一小份,打包进餐盒里,装了满满一保温袋。
正在拉拉链的时候江堪回了消息。
【水土:嗯嗯,谢谢关心。】
解承彻不免有些失落。这句话客套,烂俗,疏离。于是他使坏地把刚刚拍的满汉全席发了过去,钓钓这个小馋猫。
【舟顿:图片.jpg】
【水土:!!你做的吗?好厉害!】
【舟顿:饿了么?】
【舟顿:可以辅导作业了吗?】
【舟顿:可以过去找你吗?带着我的六道诚意,可能不够真挚,但管饱。】
解承彻感觉自己脑袋在充血,有点不知道自己在乱说什么,刚觉得在易感期内骚扰Omega非常不妥,打算撤回的时候,江堪就马上回复了。
【水土:能。】
【水土:但是……能去你那吗?】
【水土:我刚好有几道数学题不会!】
【舟顿:你想去随时,十分钟到你楼下,到了你再下来。】
【水土:好的。】
还是被自己的肚子打败了……江堪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不久后它就会变得很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