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地下赌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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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也不能进！里面都是一群赌鬼在发疯，你们俩小屁孩进去干啥，当空气净化器去吸烟味吗？”
艾布纳像是没看到布洛迪的眼神，反而恶狠狠瞪了他们一眼，顺便将张开双臂拦在门口的傻子拖到一边，自己堵在了门前。
念无一把拽回抬腿就要硬闯的布洛迪，开口道：“你好，我们只是想进去找人。”
“找人？你们想找谁？”艾布纳微皱着眉头。
“他的父亲，约克。”
“约克......”艾布纳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似乎想到了某个刚刚还站在赌桌上疯疯癫癫的身影。
“呃，他不在里面，你们去其他地方……嘶——”
他话音未落，就见一道冰冷的剑尖，直指自己的咽喉，吓得他不仅倒吸一口冷气，还战战兢兢地往身后退了几步。
“他在里面，对吗？”念无朝他微微一笑，他的手里捏着一根灵丝。
“啊对对对！”艾布纳赶紧闪到一边，“就在最里面那个赌桌。”
看着两个小孩气势汹汹就走进门的身影，他有些沮丧地叹了口气，然后喃喃道：“唉，我曾经有份工作......现在看来又要成无业游民喽！”
“算了！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他仿佛忽然下定了什么决心，将手里的破茶杯一摔，转身对一旁还不明情况一脸傻乐的傻子说：“傻子，我们走。”
“哦对了，走之前我们得先把这门口的监控砸喽！这俩小屁孩非要闯进去，要是出了啥事，我可承担不起。”
念无所在的这家地下赌场是西里镇上最大的赌场，但它低调到甚至连一个名字都没有。
这个镇的周边被艾森尼拉山区的高山环绕，这里又极为靠近优路比安大陆和巴路沙群岛的交界处。
所以，这种独特的地形地势极易被不法分子利用。在这片区域内，“黑贷款”、“高利贷”以及“地下赌场”，比比皆是。
尤其是念无他们所在的这家地下赌场里，资金流动金额之大，或许就连友克鑫拍卖行的老板见了都得吓到掉眼珠。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混合了烟味、酒味、香氛味和酸臭味的古怪味道。其中，甚至可能还混合着某些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致幻剂。
每个赌桌上都挤满了慕名而来的富豪赌客。他们面前都是堆积成山的筹码，时不时还传出男人兴奋的大吼与过激的怒骂声。
也不知他们又都是谁的儿子，谁的丈夫，谁的父亲。
念无和布洛迪几乎是屏住呼吸才走完这一段路的。
“再来！再来再来！老子今天肯定能翻盘！”
就见一个衣着邋遢，胡子拉碴的男人站在赌桌上。他的情绪似乎极为激动，扯着自己宽松的衣领正大叫个不停。
他就是他们要找的约克，就站在最里面的赌桌上。
“算了吧！老约克，你算算你今天都输几回了！也就昨天夜里手气好点，赢了五局。今天想要翻盘，我看是难喽！”
有个站在一旁的赌客幸灾乐祸地笑着，一边得意洋洋地清点着自己上局赢回来的筹码。
“我今天非得都赢回来不可......”约克咬着牙，作势又要一番“豪赌”。
“约克！我妹妹呢！你把她带去哪儿了！”嘈杂的环境中，布洛迪用双手奋力拨开挤在赌桌前的男人，朝着约克大吼道。
约克却看都不看他一眼，清点着自己手上最后的筹码，怒骂道：“什么妹不妹子！滚一边儿去！别打扰老子赢钱！今天一定要......”
布洛迪一下子跳上了赌桌，死死拽着约克的衣领，寒声道：“我再问一遍，我妹妹呢？”
“哦！布洛琪！她......她在后面的包厢擦地板呢。”约克仿佛才认出布洛迪似的，哆哆嗦嗦地说，“好了，乖儿子，你先放我下来！爸爸再赢两局，马上就能发大财了，等下就带你们回家吃饭！哈哈哈！”
可是见约克那副双眼混浊，眼神癫狂，满脸涨红的模样......这哪像是清醒的样子？
布洛迪也没打算再多理睬他，听见妹妹的消息后将他随手一甩，直接跳下赌桌，就往后面的包厢走。
念无已经先一步走进了包厢里。
这个包厢极大，平常起码需要四五位保洁人员同时清扫，才能将这里打扫完。
只见一个相貌和布洛迪有七分相像的瘦弱小女孩，静静地蜷缩在包厢的角落里，手里还拿着一块脏抹布。
她身上的粗布短衫脏兮兮的，纤细的双臂布满了青紫的淤青。就连她的嘴角也有着尚未消退的红痕，似乎前不久才有人甩了她一巴掌。
空无一人的包厢里，她就这么将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倒在地上，紧闭着双眼，好像静悄悄地睡着了。
“先别冲动！”
见到如此场景的念无立刻后撤一步，死死挡在布洛迪的身前——尽管他知道这只是徒劳。
布洛迪一把甩开了他的手，直接挤进了那个包厢。
然而，在看到伤痕累累、闭眼不醒的布洛琪时，强忍了一路情绪的布洛迪彻底失控了。
他一下子红了眼眶，哽咽着向她走去：“对不起......哥哥来晚了！哥哥对不起你......这就带你回家。”
谁知，念无的身后忽然出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
“慢着，她现在是我们赌场里打杂的，你们不能带她走。”
念无手握着剑柄，警惕地转身看向来人。眼前这个家伙身材高大，身上的衣物都被大块的肌肉绷得紧紧的，看起来显然有点实力，甚至很可能就拥有强化系的念能力。
看来他就是这个地下赌场的负责人了，念无听到周围有人称呼他为“谷托里老大”。
“谷托里！你要的9亿戒尼，我带来了！”布洛迪好像早就认识他，“现在，我要带她回家！”
“9亿戒尼？”谷托里极为不屑地嗤笑了一声，“你说的，都是不知道什么上古时代的事儿了。”
只见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叠用皮筋捆好的纸条，不紧不慢地翻找了半天，才找出一张皱巴巴的字条，将它抖落平整。
“看仔细了，你老爹约克，白纸黑字写在这里，欠了我整整19亿戒尼！你老爹交不出钱，早就把你妹妹抵给我们了。”
“19亿？！”一旁的念无呆在原地。
“别傻愣着，除了你手上的9亿戒尼，还有抵给我的那个小妹妹，你们还得再还我九亿九千九百九十九万九千戒尼。现在，给钱吧！”
“......”布洛迪墨绿色的双眼好像一下子失去了光泽。
“9亿戒尼，还有我的命，你拿走。”他握紧双拳，“我只求你，把我的妹妹还给我！”
“怎么可能！”
仿佛被逗乐了，谷托里伸手指了指门外仍站在赌桌上发癫的约克：“老子又不是做慈善的，你老爹在这里免费吃好喝好玩好，完了老子不仅得伺候他女儿还得替他养儿子？小子，美梦也不是这么做的。”
“要不是我谷托里良心好，看她年纪小什么也干不了......只是叫她在这里倒烟灰擦地板，还给她吃喝。”他甚至冷哼一声，“让她擦个地板都擦不好，我就替她那个没用的老爹教训了几顿，怎么了吗？”
竟然还有脸说自己“良心好”......实在是太侮辱人了！他的妹妹手臂上那么多淤青，明显就是长期遭人虐待！布洛迪气得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她只有六岁！”
“六十岁老子也照样打！现在给钱！要不然......”谷托里给周围几个同样身材高大的大汉使了个眼色。
几个大汉摩拳擦掌就要将布洛迪围起来。
念无将布洛迪护在身后，警惕地盯着他们的动作，抽剑出鞘就要出手——布洛迪却伸手拦住了他。
“不要出手，这不关你的事。”他闷声道，原本握紧的双拳松了一松，再度握紧。
看着晕倒的妹妹、发癫的老爹、围攻自己的大汉，还有将自己护在身后的同伴。布洛迪面无表情地握紧双拳，原本清澈的双眸被红血丝爬满，身上的衣摆裤脚忽然开始无风自动。
从小，布洛迪一直相信，这个世界上是存在神的。
而他，只是一个被“神”眷顾的普通人。每当他遇到倒霉的事后，一定会有幸运的事发生。
但现在他终于明白了，无论是“幸运之神”或是“不幸之神”，都不爱他。被两个“神”选中的他，只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倒霉鬼”。
两个“神”看着他站在那个简陋的舞台上，像个小丑一样，演着一出又一出滑稽可笑的喜剧。
无论他得到什么，都会失去。然后再次得到，再次失去。
而现在，竟然要连他唯一的妹妹也要夺走。
他错了，与其成为两个“神”手中的“玩具”......
他要成为支配“幸运”与“不幸”的——新“神”。
密闭的空间内忽然席卷起一阵强劲的风暴以他为中心，他脚下的地板和周围的墙壁全部裂成了犹如蛛网般的裂痕。
布洛迪，觉醒了。
一旁的念无诧异地看着布洛迪惊人的转变，原本无比熟悉的同伴在此刻好像变得很陌生。
尤其是那双墨绿色的眼眸，平静得毫无人类的感情可言。
不过，念无能够看到布洛迪脖颈处和额头的青筋一跳一跳的，露出的双臂上也隐约有些微小的血痕，显然他现在动用的这份念能力，远超他自身能够承受的力量。
“布洛迪！”念无挡在他的面前，伸手紧紧抓着他的肩膀，“清醒点！不要再动用念力了！”
和达勒妮、梅里斯他们不一样，布洛迪并没有经过系统的修炼，就连“精孔”都是在考试的时候被达勒妮强行打通的。
念无不知道布洛迪付出了怎样的代价获得这样的能力，但现在觉醒念能力的布洛迪就像是一头失控的野兽，只是靠着心中的执念在行动的“杀戮机器”而已。
而且，像他这样强行运用念力，持续暴走，最终的下场只有一个，爆体而亡。
“让开。”布洛迪墨绿色的双眼倒映不出任何色彩。
念无似乎看到，有一条无形的巨蛇盘旋在布洛迪的身上，将他身上的衣物都挤压出了明显的折痕。
他伸手虚空一握，就有一团凭空出现的火焰像一条火龙一般飞到了谷托里的身上，从头到脚将他点燃。
布洛迪的暴走状态仍在持续，他每踏出一步，脚下就蔓延出无数蛛网般的裂痕。
“啊！什么鬼！好烫！烫死了！啊啊啊！”
谷托里身上的火焰越烧越猛。就算几个大汉反应迅速，立刻用墙壁上的灭火器拼命灭火，也无济于事。
就连施展自己念能力的机会都没有，谷托里老大被这烈火烧成了一块黑炭。
就连那几个大汉的身上也被那无法扑灭的火焰点燃，纷纷倒地痛苦地挣扎着。
秒杀？不，瞬杀。在绝对的力量面前，那些家伙们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布洛迪又朝周围一挥手，一阵劲风过后，周围的赌桌和装饰品全部开始燃烧。
“啊啊啊！怎么回事！着火了！快跑啊！”终于回过神来的赌客们纷纷四处逃窜。
念无看见在布洛迪身上的衣褶再度发生了变化，似乎是那条看不见的巨蛇在他身上移动着，转移了攻击目标。
原本高高站在赌桌上的约克，现在犹如一只落水狗，躲在赌桌下面瑟瑟发抖个不停。
布洛迪一步一个深坑，朝着他走去。
念无终于反应过来，他持剑而立，阻止布洛迪继续向前。
“让开，我要杀了他。”布洛迪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感情，但周围燃起的熊熊烈火越来越猛烈。
念无亮出长剑，思索着如何在不伤害布洛迪的前提下把他打晕。
“别逼我对你出手，念无。”
浓烟之中，布洛迪的身体已经开始一寸一寸地皲裂，强行将体内所有的“气”都唤出的他，很快就要爆体而亡。
“你......你清楚自己现在在做什么吗！”念无欲言又止，此刻他的眼神有一种说不出的受伤，“你说这不关我的事，我虽然不是什么圣人，但我也做不到眼睁睁看着你去死，也不希望你一辈子活在后悔中！”
“是他该死！”布洛迪原本空洞的眼中终于闪过几分挣扎的色彩，“他根本不配做我和妹妹的父亲，也不配做我妈妈的丈夫！杀了这样的人渣，我不会后悔。”
他当然清楚自己在干什么，他清清楚楚。
“梅里斯不也杀了火狸吗？为什么我就不行？”
念无见他上前，下意识后退一步，态度依旧坚决：“那不一样。”
“疯了！疯了！这个世界疯了！”倒在地上的约克还在大声嚷嚷，“当儿子的竟然要杀老子了！”
“难道你想让妹妹醒来后发现，自己的哥哥是杀害父亲的凶手吗？”
“......她会理解我的。”布洛迪面无表情地伸出手，像是对待一头待宰的畜生一样，对准了赌桌下的约克。
念无朝他怒吼：“那么我呢？达勒妮、梅里斯，还有金，我们的约定也都不重要了吗？布洛迪，你醒醒！再动用念力，你真的会死的！”
“......”布洛迪迟疑了一秒。
也正是这一秒，念无一个闪身就来到布洛迪身后，朝着他的后脖颈敲下狠狠一击。然后趁机朝他身上快速点了几个穴位，封住他体内快速流失的“气”。
早就已经达到身体极限的布洛迪直接向前栽倒，趴跪在了地上。
念无终于松了一口气，却不慎吸入了几口浓烟，狼狈地咳嗽了几声。
“救命啊！救命啊！这里要塌了！”现场一片混乱。
又是一阵地动山摇。
念无看着这个被火海占据的地下赌场，无奈地闭上双眼。
“这里又要塌了。”
倒在地上的布洛迪并没有晕过去，反而双眼终于恢复了清明：“嗯？我怎么……妹妹！”
他恍然回神，他强行支撑起自己的身体，跑向布洛琪的身边。
“妹妹，哥哥来带你回家了……”他小心翼翼地握起布洛琪的小手，试图像小时候叫妹妹起床一样，唤醒她。
布洛琪没有任何反应。
他的身体僵硬了一瞬，然后有些不敢相信地伸出手试探她的鼻息。
布洛琪没有呼吸了。
“不......”他喉咙却像灌满了铅一样，半张着嘴，沙哑地“啊”了半晌，也发不出任何哭声。
或许人在悲痛到极致的时候，连“哭出声”也是一种奢求。
周围的一切都在大火中坍塌，浓烟滚滚中，布洛迪无助地抱着他的妹妹，甚至不敢用力抱紧。他怕自己一不小心，她就会碎掉。
连忙跟上来的念无伸手轻轻把住布洛琪纤瘦的手腕，然后用灵力快速封住了几个重要的穴位。
“先别哭，能救。”
布洛迪猛然抬头，在眼眶里打转了许久的豆大眼泪终于成功夺眶而出，他死死盯着念无，颤声问：“念无，你说什么......”
虽然脉象很微弱，但布洛琪确实还活着。
“你还愿意继续相信我吗？”
念无定定地看着布洛迪布满了血丝的双眼。
“我信你！我一直相信你！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你！”他哑声道。
看着泪流满面的布洛迪，念无蹲下身子，从浑身发抖的他怀中轻轻抱起布洛琪。
明明布洛琪的个子长得比同龄的女孩还要高些，抱起来却像是抱着一团轻飘飘的棉花，太轻了。
“自己站起来，我们走。”
布洛迪僵硬地双手撑地，然后一咬牙支撑起自己的身体，从地上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他勉强走了几步却又踉跄着差点倒下。
他的双腿明明还在发软，可看着念无抱起自己妹妹走出火海的背影，又好像给他重新灌注了无尽的力量。
“我们要去哪儿？”
“回家。”
坍塌的地下赌场扬起巨大的烟尘。歪斜的大门口有着无数向外逃窜的身影。满是火光的赌场里面，却还有不计其数、为财不要命的家伙，仍在疯狂地抢夺着地上洒落的钱币。
“好多钱！怎么大家都不要了！现在都是我的了！”
“是我的！都是我的！”
“哈哈哈！都跑了！跑了好啊！十万戒尼！百万戒尼！亿万戒尼！我有钱！我终于有钱了！我要带着老婆和儿女过上好日子！”
那些赌徒的神志都已经癫狂，仿佛完全忘了自己身处火海之中。
布洛迪父亲的身影也赫然在其中。
火光重叠，周围的时间却好像一下子就慢下来了。
“轰——”
一声巨响过后，烈火吞噬了所有坍塌的废墟。
最终，一切尘归尘、土归土，万物回归寂静。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地下赌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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