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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二十二 天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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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无法想象,当他回来得知这个消息时,是怎么一种心情,她回想在沈臻登位之后,她被废了武功,弄瞎双眼,几乎打残了双腿,这些……都算是有迹可循了。
“看来你都明白了。”秦舒夜抬眼。
卿渺渺踉跄了两步,终是站稳。
她心中酸涩,嘴角发苦,却无话可说。她还记得自己那天冷冷说:眼睛长哪儿了,没用,就剜了吧。
何其冷酷、残忍。他要杀她来报仇,她又能说什么呢?
毕竟那是他亲妹妹的眼睛,和一条命。
“暗中调查你的背景,”独孤子期答,“开始是因为他妹妹入宫,还有出云国交给他的任务,后来他回来后,才开始谋划这一天。”
她能想象沈臻站在殿中,如何语气冷静,不带一丝感情。
“我欠她一双眼睛,他何不挖了我的眼睛。”卿渺渺笑问。
“到阴曹地府,眼睛你自己向她偿还。”
独孤子期睁开眼,淡声,“沈臻让我向你转达。”
卿渺渺慢慢的向前走,走到崖边。
“沈臻。。。。。。”她喃喃说。
独孤子期抬眸看向她:“我给过你机会,你若同我一起走了,不回来找他,我们就可以一起云游四海,从此潇洒自在,可你,为什么要回来找他?”
她只是看向他,嘴角微扬了扬,然后便转身跳了下去。
迦尔吉看向她,最后她连一句恨都没有留给他。
那时他保持上前一步的姿势,目光所及,只有刺目艳阳与万顷云海。
他恨她眼里只有沈臻,就算沈臻大婚的日子,只要沈臻开口她也愿意回去,哪怕只是见他一面。
沈臻已经得到太多东西了,只有这一样,他独孤子期得不到的,也不愿意便宜了沈臻。
“既然如此,”迦尔吉说,“就别怪我毁了这里的一切。”
苏伊莎再眨了眨眼,迦尔吉不见了。
而在天界的另一端庭院中正在举行一场盛宴,酒过三巡,已有些仙人醉了。
盛开的迦昙波花香气扑鼻,迦尔吉忽然出现在檐柱边,他轻轻挥了挥自己宽大的袍子,变成了伐楼罗的模样。
他拿下放在高处的银质酒杯,虽然是用来装饰,但杯中酒仍被不吝倒满,他一杯子苏摩酒不偏不倚从站在几级台阶下的帝释天头顶上淋下。
帝释天转身,看到了他。
帝释天和伐楼罗积怨已深是天界早就知道的事。
迦尔吉抬起下巴,淡淡地冲帝释天挑衅地笑了笑。
高大芒果树伸开了叶子,整个殿上仿佛瞬间蒸发开强烈暑气。温度骤然升高。
“轰——”地声,殿中央的琉璃地上顿时多了个窟窿。
帝释天和“伐楼罗”,终于打起来了。
五方的天因两位神袛的交手而震动,空中群鸟颤抖,仿佛如闻狮吼而战栗。
“我对布罗迤的死无所谓,并不代表我就认同你的所作所为。”“伐楼罗”站在大殿上,眸中翻卷着怒气。
黑色卷云盘旋在大殿上空。空中不时隐隐有闪电作响,发出沉闷雷声。
湿婆忽然后退两步,毗湿奴扶住他:“又发作了?”
“没关系。”湿婆答,“你去阻止他们。”
“都给我住手!”毗湿奴飞上半空怒吼。
异变突生。湿婆的身体不停膨胀,一道无匹光明烈焰开辟了通道,不停撕裂上界和人世之间的缝隙。司夏之神离湿婆最近,本体被打成了碎片,血肉模糊。
毗湿奴一边撑起洞天,一边抵挡湿婆攻击。
“伐楼罗”笑了笑,挥袖子隐匿在一边,看着失控的湿婆和愤怒的帝释天发疯。
鸠摩罗和苏伊莎赶到的时候一切都已经乱套了。
帝释天放出火焰直击向鸠摩罗面前,鸠摩罗幻出冰蓝结界抵挡。
湿婆向着苏伊莎投掷出一把巨斧,鸠摩罗双眸一眯,正要过去,只见苏伊莎面前竟出现了迦尔吉,而苏伊莎上前一步,拉开了他。
鲜血在他眼前飞溅出来,鸠摩罗眸光轻颤,整个空虚而漫长的人生,绝望,仿佛穿透他所有灵魂。
她愿意为了他去挡刀,那么,她对他,存着一种怎样的心思呢?
到底,到了最后,她都不曾想回来看他一眼,她其实……是想和独孤子期远走高飞,浪迹天涯的吧。
那把巨斧擦过苏伊莎右肩,苏伊莎只觉得肩上剧痛,意识混沌,听到耳边轻柔的风声以及仿佛婆河水流淌的声音。
鸠摩罗飞身上前击退了湿婆,转身看向苏伊莎,眸色如墨深黑。
苏伊莎的红纱在他手里,鲜血一滴滴顺着精美繁复的金色丝线滴下,他上前一步。
“我猜到了你动摇,所以在沧流国我和沈之煜争那个位置,所以在这里我和你一同上天界。”
苏伊莎看着他。
“别告诉我你对他有什么情义,我不信。”
鸠摩罗一刹那抬手,幻出羽箭,对准苏伊莎额心,他的声音近乎空洞得没有一丝感情。
丝丝缕缕的红光在鸠摩罗衣袍四周环绕,这是堕魔的迹象。
苏伊莎垂眸:“你不愿相信的,才是最真实的。”
“不。。。。。。”鸠摩罗喃喃道。
苏伊莎张了张口,一朵鲜红的血莲被递到她面前。
只听见毗湿奴说:“刚刚苏伊莎拉开那人的瞬间,属于她的血色心莲绽放了,只有面对真爱之人,血色心莲才会绽放。”
鸠摩罗看着她,瞳孔收缩。
闪着寒光的锋利箭尖缓缓上移,抵在苏伊莎的眉心上,鸠摩罗只需动一动手指。
“我,”他双眸通红染上血丝,那语气,仿佛一个溺水的人在绝望挣扎, “绝不会成全你们。”
苏伊莎唇角勾起个若有似无的轻笑:“那你能怎么办呢?再杀我一次?”
鸠摩罗半阖着眼看着她,锁在眉宇间的是跋涉的疲倦。
冰蓝光芒从苏伊莎眸中划过,从她额间掠过。
蔚蓝天空星子流转,蓝如梦境。
四周静立着天神们。但是这他们之间的事,甚至连毗湿奴和湿婆都没有插手的余地。
“嘭——”羽箭斜插在地,苏伊莎丝毫无伤。
鸠摩罗转过身,离去了。
苏伊莎垂眸,指尖轻颤,她不知道自己的眼泪怎么会落下,放缓呼吸,心中还是疼,她怎么没想过留下他呢,怎么会解释不清呢,只是结局已定,她不想,也舍不得,让鸠摩罗再痛苦一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