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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1、依然爱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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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要不要生孩子这件事,祁暮和谢宏业站在了统一的战线上,并在几天后,家长们又一次在晚饭时间,问起了这事时,他们拿出了坚决的态度——不生。
同时祁暮还甩出了一张医院开具的单子,他动了一个小手术,此生都将与孩子无缘。
三位家长看了看他俩,又看了看那张单子,一个个都惊愕得说不出话来,缓了好半晌才回过神来反复问祁暮,这到底是认真的还是p来的图。
祁暮当即又拿出了一系列图片还有视频,给大家伙来了个沉浸式体验结扎手术。
有图有证据,三位家长总算接受了现实,心情平复后,也表示能理解,他们也知道现在的年轻人都不爱生孩子,不生就不生呗,把日子过好就好了。只是就算他们不是老古板,思想也都很开放,但没个铺垫他俩就突然来了这么一出,饶是心肺功能再好他们也差点没缓过气儿来。
对此,另一位当事人谢宏业也有些惊讶,虽然那天祁暮提了一嘴,她也表示同意,但她也没想到他速度这么快啊,而且怎么说也是个手术,他竟然自己一个人就跑去做了,都没让她陪,他不是最胆小最爱哭的嘛,她无法想象他当时一个人在手术室里会有多害怕。
祁暮自然察觉到了来自谢宏业的心疼目光,他高高扬着一张自豪的脸,等待着她的夸夸,并在回房后,撒着娇扑进谢宏业怀里,装模作样地掉着金豆子,说伤口好痛,要老婆呼呼。
谢宏业当然给他呼呼了,尽管知道他半真半假地在演戏只为博怜爱,但毕竟动刀子是真的,不作假,多怜爱一下他也是应该的。
于是乎,之后一段时间的祁暮享受到了有史以来最幸福的待遇,一家四口通通围着他转,一个劲地嘘寒问暖,给他做好吃加强营养补身体,而谢宏业更是每天都早早回家,陪伴他,安抚他“脆弱的小灵魂”,并在他伤口养好,也过了医嘱时间后,随了他的意,胡闹了一番。
而后每当祁暮回想起那几天的快乐,他就会懊悔,为什么没能早点去结扎,早一点做完,就能早一点更加快乐了,他转念一想,但是也没关系,反正他们还有大把大把的日子,可以有很多很多的时间都用来快乐,也不差这么几年。
谢宏业一听到他那没羞没臊的话,立马飞去一串眼刀,心道,果然不能对他太好,他太会蹬鼻子上脸了。
不过,孩子这事也算顺利解决了,三位家长虽然有些遗憾,但也没再提起过,一家五口照样热热闹闹地过着小日子。
而没了养育后代的责任,三位家长的退休时光也更自在了,有钱又闲身体还硬朗,三个人时不时就报个高端旅游团出去环游世界,把赚钱养家的大任丢给了两位青壮年。
祁暮在打工了那么多年后,终于在各位股东和同事的认同下,接手了祁白英的公司,成为了新任祁总,而公司也在他的努力下,搭上了互联网的线,有了更现代化的发展,当同行业的其他公司都在裁员的时候,他们家却一片欣欣向荣,深受年轻人的喜爱,也就成了业内唯一一个转型成功的案例。
谢宏业的公司就没祁暮的规模大了,主要还是受千百年的传统和思想的影响,能做维修也愿意做维修的女师傅还是太少,师傅的安全问题也总是困扰着她们,不怀好意的人永远那么多,她们能做的就是多学点拳脚功夫保护自己了。
为此,谢宏业还需努力,为她们努力,也为所有人努力,虽然她只是一个人,只有一点小水花,但只要坚持,她和她们就会用时间证明一切,小水花也是能聚集起来变成磅礴海洋的。
谢宏业也为了实现这一句话,努力了一辈子,直到这辈子结束前,她还在关心已交给年轻人管理的公司,就算她离开这里后,这个世界也将她的精神和理念传递了下去,感染了更多更多的年轻人,特别是女孩们。
可以说,在事业方面,谢宏业是没有遗憾的,她交出了一份她自己很满意的答卷,但在有些时候,有些情况,她是无法把控的,只能眼睁睁看着遗憾留下。
在谢宏业五十七岁那年,她的妈妈谢黎去世了。
谢黎是开大车的司机,手下有一个不小的车队,她也是一个很要强的女性,谢宏业就自小受她的熏陶,前世做母女的时候也是,她就算种田,也是最能干最肯吃苦的那个,男人来了都要说一声佩服。
谢黎的要强,也让她的身体不是很好,年轻的时候可以拼,可以忍,不舒服睡一觉就好了,但病根也就埋下了,等年纪一大,藏在最底下的病也就通通都发了出来。
好在病痛没有折磨她很久,从疾病缠身到离开只用了两年,那两年,她的生活很幸福,走得也很平静,离开前,她还精神大好地张罗了一桌子菜,笑得比谁都灿烂,只是晚上一觉睡下去就再也没醒来。
谢宏业和祁暮忙前忙后用了好几天时间才办完了谢黎的丧事。
到最后一天的上午,他们亲眼看着谢黎消失在火化炉里,天都因为她的离开而变灰了,那时韦士诚也已经哭得泪都流不出泪,嗓子更是哑到一个字都发不出来,中午的答谢宴也就没参加,在保姆的陪伴下回去休息了。
谢宏业看着状态还行,能说能笑,头脑也清晰,只是脸色苍白了些,但只有祁暮知道,她已经连着好多天没怎么睡了。
等事情都办完,也送走了亲朋好友,谢宏业回到家,习惯性地喊了一声“妈”,可上前抱住她的只有祁白英,她瞬间潸然泪下。
祁暮半扶半抱地把谢宏业送回房间,他的眼睛也是肿的,谢黎有多爱谢宏业,谢黎对祁暮就有多好,他看得到,也感受得到,谢黎的离开,对他的打击也很大,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生离死别的痛苦,那毕竟也是他喊了几十年的妈妈啊。
谢宏业靠坐在床上,双眼无神,也不说话,只是泪怎么也止不住,沾湿了下巴,又打湿了衣领,整个人脆弱地好像风一吹就会碎。
祁暮看得更难过了,也跟着啪塔啪塔掉眼泪,他从没见过谢宏业这个样子,在他心里,她一直都是最坚强最勇敢的,他从没看她哭过,可现在他又不知道该怎么做,她才能好过一点,他只会手足无措地慌乱地不停地抽出纸巾帮她擦眼泪,除此之外,他什么也不会,就连一句安慰的话也说不出来。
等谢宏业情绪平复下来后,她才注意到坐在她身边的祁暮,一下帮她擦脸,一下给自己擦脸,脚边的垃圾桶里已然装了满满一桶湿透的纸巾了,而他怕影响她,让她更难过,他都不敢出声,紧紧抿着唇,就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的。
谢宏业牵起嘴角,勉强对他笑了笑:“我没事,祁暮,不用担心。”她还展开双臂,说,“抱一下,抱一下就好了。”
祁暮放下纸巾俯身上前与她相拥,鼻音浓重:“我在的,言言,我会一直在你身边陪你的。”
谢宏业将他拥得更紧,说:“嗯,我知道,我都知道。”她知道,但泪还是在往下流。
谢黎去世,最难接受的还是韦士诚,虽然他依旧能吃能喝,笑声爽朗,但身体也大不如从前,记性也变差了,总是忘这忘那,而且一到晚上,他就会对着空荡的房间发呆,有时候谢宏业去喊他,他也久久无法回神。
韦士诚以这个状态熬了一年,一年后的同一天,也就是谢黎去世的同一天,韦士诚在医院病床上停止了呼吸。
一年对他来说很久了,他舍不得女儿,才多熬了一年,一年后,他就着急慌忙地去找谢黎了,要是再晚,谢黎就要生气,不等他了。
可对谢宏业来说,就是在短短的一年时间里,她失去了两位最亲的亲人,也是再一次失去他们。
她的头发也是那个时候开始,一点点地变成了灰白。
后来有一天,祁暮问她,她那么爱他们,为什么不想办法帮他们也成仙,永远地陪在她身边呢?
谢宏业说,她怎么可能会没想过呢?她比谁都希望他们可以永远地陪着她啊,但是...
那一年,还年幼的谢宏业,在一次温馨的生日晚饭时,试探着问他们:“爸,妈,如果有一个机会,可以让你们长生不老,你们愿意吗?”
韦士诚摸了摸她的脸蛋,哈哈一笑:“真有这么好的事儿吗?”
谢宏业圆圆的脸蛋上是一副严肃认真的表情:“如果真的有呢。”
韦士诚想了想,也端起一张严肃认真的脸,回答她:“如果可以跟你妈妈,还有你,我们一家三口一起长生不老的话,我当然很愿意。”
谢黎也笑着点了点头:“我跟你爸爸一个意思。”
谢宏业说:“可如果想长生不老就得吃很多很多苦,还不一定能成功,也不一定我们三个都能成功呢?”
“那就算了呗,”韦士诚牵起谢黎的手,笑着与她对视,“有爱人陪伴的长生不老才是长生不老,只有一个人的那叫活死人,就算有再长的生命又有什么意思呢,不如好好活在当下,携子之手,白头到老,用尽全力爱她这一辈子,只有这样到死才不会有遗憾,也比长生不老更有意义。”
谢黎温柔地笑,也用力地握住了他的手,她没说话,她也不用再说了,他们都从她的眼神里读懂了她的意思,她也跟韦士诚一样。
谢宏业也就明白了,有些事不是她想就可以去强求的,他们想要相伴一生过完此生,她就让他们幸福地做一对普通夫妻吧,他们的寿命虽然有限,但他们的爱无限,谢宏业也相信,他们下一世还可以再相遇,再相爱,再相守的,就像这一世一样。
而她和他们之间的感情也不会因为寿命的中断而终止,她永远都会是他们的女儿,永远爱他们。
之后祁白英又陪了谢宏业和祁暮好多年,她走的时候享年九十八岁,没什么大毛病,也没吃苦,于一次午餐后的小憩离开了他们。
那时的祁暮也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头了,当然,他就是老了也是个帅老头。
也正是祁白英的离开,祁暮才真真实实地体会到了“死别”的痛苦,万念俱灰也有了切实的画面。
下午,夕阳最美的时候,谢宏业和祁暮坐在湖边长椅上,看着波光粼粼的湖面,相依偎着。
祁暮感叹,还好他和谢宏业坚持没有要孩子,现实太残忍了,他的玻璃心受不得刺激,还好他们没有,他想,回天界后,也不许有,牵挂太多了也不好,快乐越多,该承受的痛苦也会很多,他不想再经历更多了。
谢宏业轻声附和,嗯,她也不想再经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