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神》神千晓

3、见王母谒东王

　　凡是初上天界者，必得先见西王母，后谒东王公，这是规矩，姜落桐很清楚。

　　她和姬芊羽对了一个眼神，两人都有些紧张，王母乃众女仙之首，地位崇高，即将要见这样一位尊神，她们难免心生怯意。

　　不管怎样，这一面是免不了的，因此两人只能乖乖跟上商瑞的步伐。

　　金光普照，瑞气蒸腾，驻足时姜落桐看到了瑶池宫金瓦朱檐的华美外观。

　　向守门的仙娥表明来意后，她们候在殿外等着通传，待得到了许可，三人随仙娥进了瑶池宫的大门。

　　穿过深阁琼楼，走过玉阶彤庭，眼前视野变得开阔，一方潋滟天池映入眼帘，犹如天镜浮空。

　　行至池边，姜落桐看见坐在石凳上向池中投食的王母，她身着一袭金线绣并蒂莲的明黄锦服，头上绾太华髻，戴太真晨婴之冠，雍容华贵。

　　“拜见王母娘娘。”商瑞行礼。

　　见状，姜落桐和姬芊羽也连忙跟着做了同样的事，她们态度恭顺道：“拜见王母娘娘。”

　　王母撒下手中鱼饵，用丝绢擦过十指尖尖的玉手，随即才转过头来，精致犀利的凤眼在她们身上流转着，静静打量了一会儿，她看着姬芊羽红唇轻启：“你是赤凤族姬芊羽？”

　　虽是询问的语气，但口吻十分笃定，姬芊羽点了头。

　　目光很快挪到了姜落桐身上，“你是鹓雏族姜落桐。”

　　“是。”姜落桐恭敬地答。

　　“说起来我还是第一次见你们呢。”王母头一点，目光变得温和了许多。

　　“她俩的父母把这两孩子交给你倒是明智之举，以后你就好好教导她们吧。”这句话是对商瑞说的。

　　“是。”商瑞恭敬地回话。

　　王母跟着摆了摆手，“行了，那便退下吧。”

　　于是躬身作礼后她们便原路返回了。

　　待彻底走出了瑶池，姜落桐将一直紧绷的身体放松，这时耳畔传来商瑞的声音：“穆清真君目前还在不周山，等他回来了，我再带你们去谒见。”

　　闻言，姜落桐心中闪过一丝失落，其实她真的很想早点见一见这位仙界翘楚，因为实在是好奇他的模样，毕竟这人身上光华太甚。

　　先说家世，穆清真君乃是初凰长离和钟山烛阴后人之子，外祖母为应龙庚辰，外祖父是东皇太一，身份的尊贵程度可见一斑。

　　不过，除却这些光环以外，他本身的能力也足够出众，在他刚满千岁时，他就镇压了妖王知风发起的暴动，正是她昨日看的话本里的那位英雄。

　　在其祖父卸任东王退居紫府以后，他凭能力承其位，现已经居位已有两百载了。

　　看来只能再等等了，姜落桐叹气。

　　百鸟宫在31重天，地处东侧，宫殿金顶石壁，飞鸾走凤，色彩艳丽。

　　一进去，里面的一众女仙通通聚了过来，原身为鸾鸟的杜若，原身为鸑鷟（yuèzhuó）的紫菀，原身为鸿鹄的素馨……百鸟宫实在不愧对其名，宫里人全是鸟类妖、神。

　　互相认识过以后，姜落桐和姬芊羽被商瑞带到了东厢房。

　　进入右侧的那间房，姜落桐移目四扫，桐木雕凤架子床、红酸枝美人塌、束腰高花几，以及点缀的海棠和蓬莱松，这里虽然比之她的树屋要小上许多，但陈设还算对她的品味，她点点头，觉得还不错。

　　从袖子里掏出乾坤袋，她依次拿出了打包好的床单、被褥和衣饰，等将卧房归置好了，她没骨头地坐到了椅子上。

　　当目光瞥见堆着桃花酥的瓷盘时，她毫不客气地伸手拿起一块吃了起来，虽然身为神仙并不需要吃饭，不过于她而言，吃乃她神生里的一大乐事，一盘糕点配合着一杯清茶，她吃得享受且满足。

　　吃饱后，她躺上了床。

　　翌日，姜落桐起了一个大早，突然到了一个新地方，她着实没能休息好。

　　大约是刚到天界的缘故，身为百鸟神的商瑞姐姐并未给她与姬芊羽安排任何差事，因此她便打算先到处逛逛。

　　本来她是想拉着姬芊羽一起的，奈何那厮说不想动，于是她便只好只身出去了。

　　天界地域广阔，宫阙与宝殿足足百座有余，座座规模宏大、光彩夺目。

　　因是初来乍到，她还不识得众仙，所以她并没有贸然进入任何一座宫殿，只是在公共的亭台楼阁处流连。

　　在百鸟宫附近的大花园里，她偶遇了一位头上簪花身着粉裙的仙子，仙子正在施展法术，空中是各色飘飞的花朵，一股看不见的气流在控制着它们，因为好奇，姜落桐便上前去观望。

　　那仙子看见她，主动笑着招呼道：“你定是商瑞妹妹昨日带上来的那两位凰女里的一位吧。”

　　“是，我叫姜落桐。”她点头，礼貌话说完了，便问，“你这是在干嘛？”

　　“采花，然后做百花酿。”

　　“百花酿！”看来这位便是司三界草木的百花神了，听说她的百花酿堪比玉液琼浆，一壶难求。

　　仙子露出温和的笑容，“天界有很多地方的景色都不错，你可以慢慢看。”

　　百花神采够了鲜花便点头与她告别，她则继续漫无目的地闲逛。

　　她从一座浮峰赏到另一座浮峰，诚如百花神所说，天界景致优美，且峰与峰皆不同，等她抬头时她看到了兜率宫三个大字。糟糕，她竟然不知不觉来到33重天了。

　　连她这个久居山林的小神仙都知道，这几百年来太上老君愈发沉迷炼丹和制造兵器，基本闭门谢客了。她昨个就没见着，今天就更不会见着，虽然心里好奇得紧，但是她还是很识趣地走了。

　　眼下已经是33重天了，再往上肯定是不行了，于是她便挑了另一条路开始往回走。

　　走到某处她发现了一片梧桐林，林下有一方形石桌，石桌右侧是一片池塘，这虽比不上瑶池，但风景也着实不错。

　　粗略地观赏了一会，姜落桐准备回去，然而转身时看到几个岔路口，她迷茫了，这下她要怎么走？

　　眼看着金乌已经西沉，周围又无任何仙童仙娥，她有点着急，难道要用通讯符问商瑞姐？她不太想那样。

　　果然不该乱逛的，她开始后悔了。

　　歪着头叹了口气，突然她听见池子里传来了声音，走进一看，看见一尾红白花纹的锦鲤正在水中游弋。

　　她脑袋瓜一转，想着天界灵气丰沛，这东西没准早已开了灵智，会说话也说不准，于是便蹲下身，用不大不小的声音朝池子喊了一句：“喂！”

　　话音刚落，鱼儿便摆尾往她这边游了过来，见状，她笑了。

　　清了清嗓子，正要询问，背后毫无征兆地传来一道清冷通透的声音：“你在干什么？”

　　骤然听见这样一句话，姜落桐惊得没想太多便直接转了身，这一转身她看到了一位俊逸出尘的年轻神仙。

　　他长身鹤立，面如冠玉，头带卧龙冠，衣销金白袍，腰束银丝绦，整个人尽显华贵与清冷。

　　“你是谁，在这里干什么？”发愣之际，对面的神仙问她。

　　她急忙找回神思，脱口道：“小女乃南禺鹓雏族姜落桐，现在在百鸟宫当职。”

　　“刚上来的？”

　　她愣愣点头。

　　“那你在这干嘛？”

　　闻言，她将头放低了两分，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我迷路了……”

　　“走右边。”

　　“感谢上神。”姜落桐道谢，然后她仰起头，看着面前的人，“敢问上神尊姓大名？”

　　“明日你会知道的。”问完，她听到了这样一句话。

　　没等她说更多，上神已经转身迈步朝前走了，只留给他一个修长挺拔的背影。

　　明日你会知道的……看着那飘飞的银白衣袂，姜落桐兀自琢磨着这句话，大概他的身份很尊贵吧。

　　带着好奇心她离开池边，按照上神指的路走，没过多久她成功回到了百鸟宫。

　　次日。

　　清晨的阳光从窗棂斜斜照进来，在地面投射出道道暖融融的金线，姜落桐睡眼惺忪地睁开眼睛。

　　“砰砰砰！”

　　打哈欠时外面响起一阵拍门声，姬芊羽边拍边叫道：“桐桐，你快点，商瑞姐姐说带我们去见穆清真君！”

　　见穆清真君！听到这话，姜落桐立马来了精神。

　　“哦，就来！”她迅速地掀开被子，然后又迅速地穿衣洗漱，最后迅速地赶到了正殿。

　　终于可以见到仙界的头号风云人物了，想想姜落桐便觉得激动。

　　穆清真君居于32重天，跟着商瑞姐姐一路前行，姜落桐越发觉得眼前的景物透着熟悉之感，这地方显然就是昨日她迷路前经过的那一处，面前是一座青瓦白墙的府邸，上书“清玄宫”三个大字。

　　这座宅院是一个层层递进的四进院落，里头亭台相接，轩榭起伏，怪石嶙峋，草木繁茂，曲径通幽精致雅韵的造景彰显了主人的品味与巧思。

　　一路绕石穿树，最后她们被带至一间偏殿。

　　在她面前的矮塌上，有两男仙面对面而坐，一位头发半披，着云缎锦衣，清新俊逸，唇角含笑。另一位以玉环束发，着月白华袍，形貌昳丽，表情沉静。

　　这第二个她昨晚已经见过，并且还与他说了话，所以哪个才是穆清真君？

　　“灵曜真君、穆清真君。”商瑞抬手依次向两位问好。

　　听完这话，姜落桐已然明白右边这位便是她们要谒见的东王，难怪昨晚他会说明日就会再见的，原来是这个意思。

　　“这也太年轻了吧！”姬芊羽手捂在嘴边小声对她说道。

　　是啊，姜落桐也这么觉得。虽然她一直知道真君很年轻，不过因着到底长了她们好几个辈分，是以她觉得左边的那位更符合她从前的想象。

　　灵曜真君喝了一口茶，然后将茶盏放下，向对面一脸沉静的好友投去揶揄的笑容，然后道：“作为一个你们该喊祖宗的人，他确实年轻了。”

　　没错，基于穆清真君有一半凤凰族的血脉，按道理姜落桐与姬芊羽该称他一声太ˇ祖的。

　　“你们好，我是灵曜。”那人调侃完报上自己名号。

　　这位神仙姜落桐自然也是知道的，他目前任天官之职，乃是紫薇大帝的侄儿，她记得传闻中他的确与穆清真君关系最要好。

　　正想着，便瞧见商瑞姐姐向她们投来眼神，意思是让她们快些问好，读懂她的意思，姜落桐忙抬起双手，先往右边再往左边行礼。

　　“你们出生时我有去过丹穴和南禺，这么多年没见，没成想都长这么大了。”

　　额……这长辈的口气听得姜落桐感觉怪怪的，她忍不住抬眸打量这位仅长自己六百来岁的太ˇ祖。

　　昨日那一见太过仓促，真君的长相她并未看得很仔细，眼下细看只见面前男子肌肤如玉，眉似墨描，眼若灿星，粉唇纤薄，五官精致的不像话。

　　他似乎比自己想象中的模样还要美好。

　　“对我，你们不必拘泥，我与凤族渊源颇深，你们此方上来，若遇难事，尽可来找我。”穆清真君说着朝她们看来。

　　他温和的目光右划到姜落桐身上，见偷看被发现她有些窘迫，心跳骤然间有一些加速，最后愣愣地点头应了。

　　加速的心跳直到出了清玄宫才渐渐回归稳定，姜落桐与姬芊羽、商瑞一道返回百鸟宫，如今她也算是正式在天界住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