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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第47章:离婚(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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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人即便知道她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可这并不代表其他人完全接受的了。
就比如再回单位上班的时候,当所有人见到她这一脑袋的黄毛,都不由的窃窃私语,猜测她到底怎么了。
虽然护士长之前就知道了怎么回事,但是她也不敢说些什么,直到总护将她叫了去,劈头盖脸的数落了一顿,她这才把实情告知给了上头。
回来后护士长将她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语重心长的说:“小何啊,我知道你心里难受,可咱也不必这么做啊,过两天把头发染回来吧,总护听说了你的事也是挺心疼你的,就不罚你了。”
其实何描心里早就有数了,可是还是想放纵一把,毕竟这么久了一直很憋屈,她也不是做给谁看的,就是想换一种活法,或许正因为自己时日不多了,所以才这么做的。
思及此,她最终跟护士长坦诚:“护士长,我年底可能要去做个手术,前两天验血来的,不太好,或许这一去就回不来了,我想多留几天这发型,就一个星期成吗?”
护士长一听立马惊了:“怎么这么严重?”
何描:“之前就身体不太好,可是自从搞了对象就没事了,也是是在咱们科压力太大了,再加上离婚这件事,我就......”
护士长:“好了,傻孩子,你别说了。”
她及时制止了何描难以启齿的话,顺便抽出两张纸巾递给了何描:“快把眼泪擦干净,这才哪儿跟哪儿啊,有病咱就治,离了婚往后咱再找,没什么大不了的,人活着得争口气,若是一味的哭哭啼啼的不是让旁人看了笑话?”
原来发生在科室里的事她全知道,只不过作为直属领导她没办法左右别人,也就只好睁一只眼闭一眼了。
何描点了点头,特别感激她的谅解,就这样整整顶了一个礼拜的黄毛,期间许多人都跟何描开过玩笑,她也只是笑而不语。
然而这个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恢复到从前的发色,再次来上班,闲言碎语早就满天飞了好多天。
何描还一直被蒙在鼓里,自己强忍着身体的不适坚守在一线。
那天她刚好主班,科里几个曾经孤立过她的合同工突然对她尤为热情。
这其中就包括了曾经被李静算计后来两人一块儿把责任全推到何描身上的那个人。
此人姓安,单名一个娜字。
安娜:“好久都没瞧见妹夫给你送饭了,今天又是你老娘来吗?”
闻言,何描心头一痛,强挤出笑容回道:“嗯,是我妈给我送。”
说完也不等那人接下来的问话,何描迅速拿起一瓶药液说道:“刚刚七床叫我,我去瞅瞅。”
然后便逃也似的跑开了。
病房里的病人见到她来还都很奇怪,因为她刚刚才帮他们换完液。
何描稳住心神,佯装巡视的样子,笑着说:“我来瞅瞅滴速怎么样。”
听到这个,七床家属忙让开位置,何描站在输液泵前盯了好一会儿,而后才道:“没问题。”
家属笑着直夸她负责任,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这么做是因为什么。
出了病房,临近护士站,就听到那几个人的对话。
安娜:“要我说啊,她就是上辈子做的孽太多了,这辈子才连个孩子都生不出来的,一只不会下蛋的母鸡谁会要啊!你们说是不是啊?”
李静噗嗤一笑,连忙说:“安姐,快别这么说,不还是有个冤大头上了当娶过她吗?”
安娜:“你们说他们俩之间是不是不和谐啊?要不咋这么快就离了?我可不信光是因为生不出孩子这么简单。”
周莉:“我也不信。”
随后几人哄笑一堂,岁数大一些的护士有那么两个人也爱听八卦,于是不停的问她们几个到底怎么回事。
而其余人实在听不了这些糟践人的话,可又对这些人无可奈何,只好装作听不懂的样子,继续手底下的活儿。
当时的何描听完了这些话气的直发抖,她紧咬住自己的嘴唇一个劲儿的告诫自己:“别在意,那些人只不过是一群小人罢了,没必要跟她们一般见识。”
可那毕竟是一把把无情的刀啊,那一刀刀下去没有不疼的。
每一刀都扎进了心窝子里,疼的她喘不过气来。
这时三床的病患见到她的脸色吓了一大跳,随即拉着何描进了他自己的单间。
那是个酒精性肝硬化的患者,肚子老大,里头全是腹水。
刚来的时候脾气相当暴躁,看见谁不顺眼就挑毛病,难听的话张嘴就来,根本不给任何人留面子。
他的身上有一半的刺青,据她们说这家伙年轻的时候是道上混的,地地道道的一个混不吝,相当的难缠,护士长让她们最好躲着他点。
当时谁也不愿意收他,正好何描管的那屋病房有空床,她们想都没想就把这个大麻烦硬塞给了她。
头一回见到他何描并不了解情况,直到扎了一针没成功之后,这人就开始嚷嚷着要找她们护士长,说何描这不好,那不好,反正将她骂了个臭遛够,这才彻底心满意足了。
科里大多数人都等着看她的好戏,她又无处可以搬救兵,因为当天自己的师傅郑姐正好休假。
护士长又去别的科室检查了,无奈之下何描只好硬着头皮接着上。
这人见她还敢来,刚想张嘴将她轰出去。
结果何描竟突然间爆发了;“我还没扎呢,你怎么就知道我不行了,干嘛啊,不就是一针没扎进去嘛,至于喋喋不休总骂我嘛,我又不是诚心的,干嘛啊......”
说着说着,她的眼泪就如掉豆子似的哗哗的直往下落。
一个大老爷们还是头一遭遇到这种事,见何描憋屈的样子,心里愧疚的不得了,他忙哄道;“来来来,没事儿,我皮糙肉厚的,你随便扎,不行,腿给你练手都行啊,快别哭了,姑奶奶,这话怎么说的。”
就因为这样,只要他来复查住院准钦点何描照顾他。
两人也因此结下了深厚的友谊,有时候何描来上夜班见到他偷喝酒,就把酒瓶子夺走,怒气冲冲的吓唬他:“你要是再敢不听话,下回就别来我们科住。”
每当这时他都会笑的特别开心:“成成成,小姑奶奶,一切全听您的。”
或许他将何描当成了自己的女儿,又或是忘年交,总之两人在接下来的日子里相处的相当融洽。
半百的人一眼就能明白何描在这个科室里的处境,她虽然从未跟他提及过,却也不妨碍她时常受欺负的事实。
有时候实在看不下过去了,他还会变着法的替她出头,使绊子,被何描知道后严重警告了好几回。
如今又瞧见她这样,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于是他问道:“她们是不是又欺负你了?”
何描连忙摇头:“没有没有。”
他又问:“那你为啥脸色这么难看?”
何描闭了闭眼:“我生病了。”
那人一听顿时一怔,随后问道:“什么病?”
这时何描再也抑制不住心里的委屈:“我也不清楚,总之相当奇怪的毛病,没准活不了多久了。”
闻言,那人久久没有说话。
何描哭够了,这才抬起头来,笑着说:“谢谢你啊,老谢,谢谢你这两年多来总在科室里替我打抱不平,那些人愿意说什么就让她们说去吧,我不在乎的。”
老谢;“你就当她们是个屁,放出去就没事了。”
说着他挪动着臃肿的身躯,给她示范了一下,逗的何描“咯咯”直乐。
老谢见她终于笑了,于是又说:“傻丫头,你这么好的人老天爷不会亏待你的,相信我,一定有治愈的办法。”
何描知道他这是在为她鼓劲儿,笑着点了点头,说:“我知道,我不会放弃希望的。”
出了病房回到护士站,她就如同往常一样继续有条不絮的做着自己应该做的事。
几个人许是见她没被挑逗成,也就全都散了。
那段时间家里又迎来了一位新成员,也就是之前给大回订的老婆,何描给她起了个特别的名字,叫:买不到。
寓意:你是我视为亲生孩子的存在,是到哪里都买不到的心肝宝贝。
对此,老爸老妈也是拿她没辙,也就随了她的意。
何描常常怀里抱着买买追剧,有时候追到伤心的地方,她就会同旁边守护的大回说:“回回啊,你可不能像你爸似的说跑就跑了啊,你瞧瞧这男的就不错,多有担当,往后买买生孩子你也得守在身边知道不?”
每当这时,回回就像瞅着个傻逼似的看着她,何描亲了它一口,它立马嫌弃的洗脸,惹的何描直撇嘴:“挑剔。”
到了晚上实在特别想原也了,她又会抱着大回坐在窗台上,望着天上的星星,问它说:“你说你爸现在过得怎么样?他有没有想我?”
然而,大回仍旧仰望着星空,却一声都不愿意吭。
两人再次联系上是在八月,那一天是原也的生日,每一年的这一日何描都会想尽办法为他庆祝。
因为原也说过:“认识你之前从来没有人为我过过生日。”
她知道他如今不需要她了,可还是克制不住的在那一天为他送上了一句:“生日快乐。”
许久没联系的两个人一旦联系上一开始比陌生人还要客套。
原也回消息回的很快:“谢谢。”
何描见到这两个字笑的眼泪直往下掉,可她却不敢出声,因为这几个月下来她自认为自己已经隐藏的很好了。
许是见她这边一直没有动静,那边突然试探性的问道:“你最近过的还好吗?”
何描颤抖着手指刚想欺骗他,可对方却笃定的说:“你一定过的很不好,是不是?”
紧接着:“懒猫,都是我的错,要怪你就怪我吧,我最近总做恶梦,梦见你出事了。”
下面又写道:“不论怎样,你都是我最亲近的家人,若是遇到什么麻烦记得找我知道不?别再自己强撑了,单位要是实在干着不开心,不行就辞职吧!到现在我都认为像你这么单纯的人并不适合在那里呆着。还有你放心,我哪也不去,我就呆在离你最近的地方守着你,所以别难过了,好不好?”
见到这些话,何描真的崩溃了,她双手紧紧揪住自己的头发,克制住要发疯的冲动,吸了好几口气,才回了一句话:“放心吧,我没事。”
随后她立马关掉手机,慌怕自己一冲动将最近发生的一切全都告诉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