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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第46章:离婚(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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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风吹过来真的冷极了,就如同她此时渐渐变凉的内心。
何描坐在楼下小花园里的木椅上,抬头瞅着自家的阳台,心里特别酸楚。
过去她时常的抱怨命运不公,质问老天爷为何要让她受了这么多的苦。
可是自从遇到原也后,她就开始不停的忏悔:“对不起啊,是我误会您了,谢谢您的安排,让原也来到我的身边。”
几经颠沛,眼瞅着好日子即将来临,却来了这么一出,任谁都受不了。
这时何描又再次问上苍:“是我不配吗?是我不该获得幸福吗?为啥你要这么对我?为何要夺走我的一切?”
然而却没有答音。
或许是怕她想不开,原也给老妈打了个电话,问她何描是否回去了。
老妈一听立马急眼了,把原也臭骂了一顿,随后心急火燎的开了门,谁知何描就站在门外,正脸色惨白的望向她。
老妈将她迎了进来,也不敢多言,紧跟着她进了屋,见着她安静的躺在床上,这才放了心。
哪知这一躺竟然躺了一个礼拜,任谁来劝她都吃不下饭,活像个行尸走肉一样瞪着一双眼珠子直盯着窗外。
期间护士长打来电话,是老妈接的,将实情一五一十告诉了对方,护士长沉吟片刻,最终让她多休息两天,等身体好些了再来上班。
老妈自是感激不尽,一个劲儿的道谢。
不知是否是由于心情抑郁再加上长期不进食的缘故,短短几天功夫,何描就将自己干进了医院。
醒来时,熟悉的消毒水的味道围绕在周围,何描眨巴了下眼睛,艰难的侧过了头,一眼瞧清了趴在自己身边的人。
老妈一般睡觉极浅,通常一有动静准能醒。
可如今何描都叫了她好几遍了,她愣是一点醒来的迹象都没有,可见累的不轻。
通过昏暗的灯光,何描竟然发现老妈的头上多了好多的白发,不由得悲从中来,心里想道:若这一次我真的走了,老妈一定撑不下去吧?
其实早在几天前她就恍恍惚惚的感知到自己身体的变化,那种难以形容的疼痛感从来未曾那么强烈过。
即便知道那样做自己只会自讨苦吃,可何描却觉得只有自己死了所有人才会真正的解脱。
老爸不会没日没夜的打好几份工,只为了在关键时刻帮我一把。
老妈不会丢掉自己的兴趣好爱,一心向善,只为了让我扭转厄运,哪怕承担这一切的换作是她。
原也不会再心存愧疚,因为一旦我死了,他就不会被旁人指指点点,说他是负心汉了。
朋友们不会为我担心,因为一旦我离开了,她们就不会惦记一个人,为我不止一次的涉险,想办法。
对于这些人,何描除了感谢不敢奢望其他,对于旁人,只要是在关键时刻帮过她一把的人,她都深深的记得,可这世间的罪实在是太难捱了,她苦苦支撑了这么些年,也终究是躲不过上天的捉弄,所以她认输了,也确实不想活了。
心死的那一刻整个人是木讷的,她会对周围所发生的一切失去兴趣。
何描也是头一回有了求死的念头,没想到这一下子真把自己整进了医院。
但可惜的是却是没能如愿以偿。
或许是营养液起了作用,身体恢复了些气力。
人一有劲儿,脑子自然而然也随之活分起来。
这时值班护士走了进来,见她醒了,先是一喜:“你总算醒了。”
老妈听到动静,皱了下眉,也从睡梦中惊醒。
见到她的模样,眼泪先流了下来,她忙起身:“描描,你怎么这么傻啊!”
何描任她抱着,眼睛瞅着头顶上明晃晃的LED灯,一声也不敢吭。
输了一宿的液,见到出来后的化验单,果不其然,何描犯病了,而且犯得相当严重。
五万八的血小板意味着她随时有大出血的风险,老爸瞅着这张化验单,脸色气的铁青。
他恨铁不成钢的说:“为了一个男人你就把自己折腾成这样,可真有你的。”
老妈及时阻止他接下来的话:“他爸,快别说了,何描刚回来。”
老头子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开始不停的抽烟。
正在一家人为了这接踵而来的糟心事烦心的时候,大伯家的表姐突然登门到访。
老妈将她迎了进来,偷偷的跟她说了这些事。
表姐安抚住老爸老妈,进了屋,就冲何描说道:“快别哭了,多大点事儿。”
姐俩平时虽说不常联系,可还算亲厚,何描望着她没说话。
见此,她忙上前一步,坐在床上,开始劝:“你那老公就是个地地道道的凤凰男,也就你还跟个宝贝疙瘩似的喜欢他。”
听了这话,何描显然有些生气了:“不许你这么说他。”
表姐耸了耸肩膀,而后说:“行行行,不说他总可以了吧。”
何描应了一声,表姐瞅了她一眼,继续道:“可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人家都跟你提离婚了,你总不能躺床上躲着不出去吧。”
何描:“我没有。”
表姐不置可否:“描描啊,你毕竟岁数不小了,也得为你爸妈多考虑考虑了,不能因为一个男的就寻死觅活的,真出个好歹,你爸妈得多伤心啊!”
何描抿了抿唇,随后说道:“我知道。”
表姐:“既然知道,那就想想接下来该做些什么?房子给谁?财产怎么分?这里头好多事呢,不比结婚省心。”
说实话,何描还真没想过这些问题,在她看来,离婚就是上民政局换个本,再盖个戳,没有旁的。
可如今一听还有这么多的事要考虑进去,她就一个头两个大。
尤其是从前原本这么相爱的两个人,一旦分手,却还要比陌生人多计较一二,她就有点儿受不了。
然而老头子在客厅听到这些话,立马来了精神:“你表姐说的一点儿都没错,现在那小混蛋还住在老子买的那套房子里,想起来就来气。”
一听这个,表姐惊愕:“真的啊?那怎么行,快给他打电话,让他滚。”
何描:“可是......”
老头子眼一瞪:“可是什么?还不快打!”
就这样,在老头子的淫威之下,何描不得不给原也打了个电话,让他搬离那里。
总算出了口恶气,老头子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表姐又嘱咐了一大堆离婚时的注意事项,还说若他不愿就走司法程序,让他净身出户。
何描也懒得跟他们反驳了,躺在床上,不停的给原也发消息:“对不起,我刚刚不是有意那样说的,老爸正在气头上,你别在意,若实在找不到住的地儿你就先住在那儿也没关系的,你放心,我不会回去打扰你的。”
等了许久,对方才回了信:“我没生气,委屈你了,谢谢啊,我目前确实没有地方可去,先容我几天时间,找的地儿我就搬走。”
一瞧这个,何描一阵揪心,又说:“笨羊,或许这是我最后这么一次这么叫你了,希望你别介意,过去是我太任性了,不懂得珍惜,只怪时光太短,没好好陪你几年,往后,往后若遇到合适的姑娘记得好好对人家,嗨,我在说什么啊,你这么好的人,怎么可能对人家不好?总之你要好好的,我就安心了。”
原也:“没事,我不介意,我想过了,除了你我谁也不愿意娶回家,就这样吧,我爸妈那边我自有交代,你不必担心我,我只愿你往后无虞便是对我最大的安慰。”
话已至此,就算有千言万语也不必再说,何描将自己裹在被子里偷偷的哭泣,因为她不想老爸老妈知道她私下里联系原也的事。
两人定于五月四日到民政局离婚,去的时候老妈想跟着,何描没让,在外头等候的时候,两人脸对脸坐着,谁也没有说话,这时从里头出来一对怨偶,年纪已经七十多岁了。
听他们彼此间的对话了解到这是一对刚从美国回来的老夫妻,两人是包办婚姻,整整打了一辈子,他们年轻的时候都有各自喜欢的人,可是为了家族的利益又不可不捆绑在一起。
这次回国也是为了办理离婚这件事,他们的结婚证还是那种类似于婚书的东西,纸张相当的大,得有一张A4纸的规格,可以称得上是件老古董了。
民政局的工作人员也是头一回遇到这样的难题,打了好几通电话问了上级部位意见,这才彻底将两人的手续办好。
恢复自由身的两个人都笑的活像个小孩子,何描目送着她们二人离去,这时里头叫了她跟原也的号码。
坐在椅子上先是各自拍了张照片,不同于当初拍结婚证时的心境,何描脸色不太好看,一瞧准能瞧出端倪。
原也瞅着她憔悴的神色,好心的说:“表格我来填吧,到时候你签个字就成。”
可还没等何描回复,工作人员却说:“那可不成,你们一人一份,各写各的。”
何描冲他笑了笑,道了一句谢,便拿着表格寻了处僻静的地方开始落笔。
协议离婚是最简单的方式,何描并没有听从表姐的难为他,却也不敢擅作主张,而是来之前直接跟老头子摊牌:“爸,原也家出的那十七万五的首付款我必须还给他,要不就把房子卖了谁也甭要了。”
老头子见她态度坚决,最终长叹一声:“也罢,你就告诉他三年内必定把那十七万五还给他,我现在手头也没那么多钱,最快也得这么长时间。”
何描知道这是实话,于是点了点头,说道:“好的,我知道了。”
因此协议上就是这么写的,何描非常抱歉的同他说:“房子目前我不舍得卖,只能委屈你等我三年还你家钱可以吗?”
原也:“成。”
出了民政局,原也想送她,她摇了摇头,说:“还是算了吧,我怕我舍不得,你快去上班吧,不必管我。”
两人道了别,何描目送着他离去,最终撑不住了,手扶住身旁的树干,缓了好半天,这才将这口浊气吐了出来。
回家的路上她寻了家理发店,瞧着自己年前刚剪短的头发,不由的笑了。
那时候的她可真傻啊,好不容易为了一个人留了那么些年的长发,却因为科室里的那点糟心事气的睡不着觉,导致颈椎疼的厉害,没办法只好自作主张将头发剪短了。
当时原也还为此发了好大的脾气,连床-事都不愿意同她做了。
现在想来自己也真够傻逼的,为了那些人,那些事,自己到底做了多少事伤了他的心?
既然今后没人管的了我了,那就随意一些吧。
思及此,她跟笑盈盈的理发小哥说:“我想换一种发色,最好是那种特别另类的。”
理发小哥:“好嘞。”
于是她就顶着一头金毛回了家,老妈见着往后倒退了两步,老头子更是气的直喘粗气。
见此,何描终于笑了:“妈,我回来了,头发染的不错吧?我特意挑的,刚好配我那17个耳洞。”
闻言,老头子顿时一惊:“什么?你何时扎的?”
何描自知食言,吐了吐舌头,随后张开就来:“爸,你听错了,我说的是两个耳洞。”
其实自从上班之后她就很少带耳钉了,那些曾经年少时为了心爱的人做的荒唐事,也随着身份的转变不得不被藏起来,让后来的人无迹可寻。
可是这次的刺激确实不小,又让何描疯狂了一把,然而极度的释放压力一不留神就把过去做的事吐了出来,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的。
所幸老头子并没有深究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