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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第五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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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里,偌大的宅院安静地像是无人居住的凶宅,除了来来往往巡逻的侍卫,整个五条家笼罩在沉寂里。
五条悟坐在沙发上,一条腿曲起搭在另一条腿上,面前的案几上放着那本神秘人寄给他的旧书。
而他的面前,就坐着五条家的上上任家主,五条悟的生身父亲。
“我没开玩笑,最后问你一次,当年把月见送到五条家来的人,在哪儿?”
“哼,真没想到六眼居然会选择你这种被女人困住的废物身上。好好的五条家主不做,非要跑去弄什么管理所,到头来还不是给那个夏油的小子做了嫁衣。”对方冷哼一声,看着五条悟的眼神里带着怒火。
十年前,五条悟某天突然惊醒后就变了,尽管以前也爱乱来,但是在大事上,他一向维持着表面的利益,直到六年前某天夜里他开始了追杀一些咒术高层的人,这件事让五条家一下子站到了御三家和高层的对立面,但是五条家又不想舍弃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六眼,于是只能一边规劝一边阻止他乱来。
但是没人能阻止的了五条悟,更何况他身边还有一个夏油杰,两个人将整个咒术界闹了个翻天地覆,然后趁着动乱直接建立了新咒术师管理所,收纳新鲜的血液,来与旧的势力所抗衡,这一下彻底触碰到了五条家的利益,所有五条家的人因为五条悟在咒术界抬不起头来。
如果不是五条悟,就算五条悟从家主之位退下来,也轮不到他弟弟去坐那个位置。但是因为五条悟,所有人对他们这一支有了怨言,五条悟的父母首当其冲地受到了牵连。
“我不想听废话。”五条悟和他的生身父亲没什么实质上的感情,小的时候他大多都在院子里,见到的最多的就是里三层外三层的侍卫,父亲,对于他来说就是一个时不时前来检查他功课的监督,如果他的咒术有了进步,这老头就会说再接再厉,如果没有,这老头就会绷着脸教训他。
五条悟从小烦他,到现在也没改变。
“五条悟,你以为你是凭什么能坐在我面前大放厥词的?”五条的脸色更加阴沉了。
五条悟掏了掏耳朵,不以为意。
“想找人?可以啊,把你们那个什么管理层解散,我就告诉你。”
“没睡醒的话就干脆就别起床了,省的一大把年纪了还要被小辈讨厌。”五条悟站起来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尘土,然后捞起桌子上的书就朝外走。
门哗啦一声被他拉开,门外的侍从立刻低下头,又忍不住偷偷看这位大刀阔斧将咒术界洗盘的前任家主。
“五条悟!”怒喝声随着茶杯一起被摔倒门上,五条悟直接装作听不见朝外走。
“五条先生。”伊地之已经在门口等待了一会儿了,伊地之原本是为高专的咒术师服务的,但早在两年前他听了校长的安排便辞职来了这边。
高专的现任校长夜蛾正道是个明事理的人,可惜他也只是个受命上任的校长,要是高专是他一人说的算的,他巴不得带着高专脱离那群见利忘义的伪君子们。
在这种情况下,夜蛾正道也只能偷偷给他们行个方便,左右不过听几顿骂,反正那群高层也不至于让他卸任——毕竟现在有能力且有资历的咒术师更不好找了。
“嗯。”五条悟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他低头又翻了翻书。
“五条先生,打算去哪儿?”
“去机场。”
“哎?五条先生要出远门?”伊地之从车前镜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五条悟的表情,和那天一样,他的脸上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要不是五条悟还会生气,伊地之都要怀疑他是不是昏迷太久面瘫了。
“嗯,有个地方很在意。”五条悟顿了一下,“我的行踪不要告诉别人。”
末了又补了一句。
“除了杰。”
“额好。”
目的地有些偏僻,五条悟先是买了机票,又转坐的车才到,一路上耽误的不少时间,以至于他到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已经存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树木郁郁葱葱,与枝繁叶茂的树冠不同,三人合抱勉强能抱住的古树上有着饱经风霜岁月历练的痕迹,道道纹路皱纹般爬满了枝干。
五条悟抬头看了看,这片林子很大,周围也没什么人居住过的痕迹,五条悟不确定这里是不是书上写的地方,但根据星星点点的线索,他只能找到这儿了。
远处的树枝在空中挥舞着,像是在朝他招手。
五条悟走了进去,森林里的泥土有些松软,很奇妙的,如此庞大的树叶林,地上没有落下一片叶子,五条悟继续往里走,渐渐的一些比较粗壮的树根旁有一些奇怪的隆起。
哗啦啦——
五条悟抬起头来朝一棵他在林中见过的最粗壮的树望去,满目葱郁之间,在那粗壮的旁支上,伸出来一个小小的,看不清楚的“芽”。
五条悟三两下跳上了树干,落在那“芽”旁边。
在他的脚触碰到树枝之时,一股清爽的气息从脚底直窜脑门,仿佛所有的疲态都被洗净,五条悟从来没觉得自己如此清明过,负重的大脑在一瞬间卸下重担,恍惚中他感觉自己成了一片羽毛。
五条悟甩了甩想要落在这颗树上扎根的想法,看向那颗“芽”,本就怪异的树林在他看清那是什么的时候变得更加妖异了。
那是一朵玫瑰花。
花瓣上已经落满了尘土,旁边结着蛛丝,但她的根扎在树枝上,从未枯萎,也绝不凋谢。
“奇怪啊……”五条悟喃喃着,随即他看向自己,他的脚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变得完全透明了。
不是不在了,只是透明了。
“太诡异了。”五条悟皱了皱眉头,他想他得尽快离开这棵树。
“嘶。”五条悟刚跳下来,脚掌传来一阵撕裂般的疼痛,没有外伤,没有咒术,是一种无下限都无法隔绝的从骨头向着肉撕裂的疼痛。
五条悟不得不扶着树忍耐了一会儿,直到他的脚完全显性,所有的疼痛也如潮水般褪去。
五条悟摸了摸额头因为痛苦冒出的汗。
“喂!你是谁?!”
五条悟顺着声音望过去,是一个少年,身上穿着直垂样式的武士服,腰间挂着一串麦穗样式的挂件,长袴直到脚踝露出脚底下的木屐,整个人像是与社会脱节的古代人。
“快从长生林出来!”少年冲到五条悟身前,想要把他拉出来,却被一道看不见的屏障隔绝开。
“怎么回事?你是咒术师?”
“年轻人要讲礼貌。”五条悟闲庭信步地走出林子,后面跟着那个一路上都在叽里呱啦、问题一堆的少年。
“喂!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你到底是不是从外面来的咒术师?”
“你叫什么名字?进长生林干嘛?你带着眼罩能看见路吗?”
“啰嗦。”五条悟有些不耐烦的啧了一声,少年愣了一下,依旧热情如火。
“哎呀,我们既然在长生林遇见了,就是朋友了,我叫穗。”
“别不理人啊,我知道的可多了,我们这有个传统,在长生林遇见的要当一辈子好朋友的!”
“那你要万一遇见咒灵怎么办?和咒灵做朋友吗?”
“不可能的!咒灵是进不去长生林的。”
五条悟停下了脚步,他回过头望向身后那片茂盛地令人难以置信的树林,六眼飞快地浏览着整片树林的情况。
没有一丝咒力。
也不对,在那些隐秘的树根旁的隆起里,似乎还有一些咒力的残留,但那些更像是肉身上留下来的。
那为什么刚刚他的脚变得透明了?下来后承受的痛苦,这些都是因为什么?
“喂,这片林子有什么神奇的吗?”五条悟指着林子,理所当然地朝着穗打听林子的秘密。
“哼哼,现在知道问我了。”穗的表情有些骄傲,“我们这所林子传承了很久了,里面沉睡着我们村子最伟大的咒术师们。”
“他们的咒力会保佑着林子,让咒灵不敢进去。”
跟他想的一样。
五条悟没说话,让穗误以为他被自己吓到了。
“不用担心,祖先们从不伤害好人。”
五条悟从背包里拿出那本书,指着书问向穗。
“你知道灵吗?”
穗心中警铃大作。
“你找灵干什么?那种东西都是虚构的,至少我从来没有见过。”
“是嘛?那就是有。”五条悟斩钉截铁,坚信不疑,得到的好消息让他整个人眉头都舒展开,在加上刚刚在树林里剥离开来的疲惫感,让他感觉自己灵台清明,神清气爽。
穗看着五条悟的样子欲言又止,眸光闪烁了两下。
“天已经黑了,你晚上要休息在哪里呢?我们村子可是不接待外人的。”穗又补充道,“不过我可以帮你找一个住处。”
五条悟笑了笑。
“那就拜托了,钱我会照付的。”
一路上,穗沉默着,反倒是一开始嫌弃穗的五条悟不停地问着问题,旁敲侧击地想要得到关于“灵”的更多的信息。
“能不能别再找灵了!”穗突然喊了出来,看样子十分生气。
“要不是为了那个虚无缥缈的东西,村子就不会分成两派!”
穗领着五条悟走到一扇竹屋前,这大概是五条悟见过最古老、最脏最破的住宅了。
穗拉开门,示意五条悟进去,却看见他站在原地没有动。
“我不要。”五条悟双手环胸,嘴角朝下撇着,十分嫌弃眼前的破屋。
“快进去!啊!”穗作势要去推他,又被一道空气墙直接弹开摔倒在地。
“嘁。”五条悟毫不留情地嘲笑他,“喂,小屁孩,以后哄骗人的招数要高级一点别人才会上当。”
“哼!才不要你管!”穗从地上爬了起来,凶神恶煞的,“你不是要找灵吗?进去了你就知道能不能找到了。”
五条悟看了他一会儿,笑了出来。
“还真是低级的伎俩。”五条悟站起来走进了竹屋,身后的穗直接愣在原地。
“不是说……低级的伎俩吗……那你还要上当……”
竹屋里摆放着一座石像,大概是时间太久了,风霜蚕食,石像已经辨不出本来的样子,石像的面前放着一碗粘稠的清水,里面奇异地在黑暗中倒映出五条悟的脸庞。
五条悟观察了一下四周,没察觉到什么有危机的事,他直接端起那碗水查看了一下,于是碗中的脸开始变得扭曲,出现了另外的一副景色。
那是,那片长生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