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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二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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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这个点了,应该留下来吃个饭的,我老头子以前承包过车站食堂,做的菜大家都说好吃。”孙大爷满脸遗憾地把唐礼和秦延送到了月亮门外,他握着唐礼的手那个舍不得啊,“下次来,我拿手的糖醋鱼一定要吃。”
“下次一定!”唐礼说,“以后有机会一定来尝尝孙叔的手艺,回去吧,不用送了。”
孙大爷握着唐礼的手用力地上下摇了摇,“好,我就不送了,你们路上小心。”
唐礼点点头。
和孙大爷再次说了告别,唐礼和秦延返程回公司。
看着两人走远了,孙大爷才走了回去。
日头西斜,天色变暗,一楼走廊里的温度渐渐降了下来,楼里的人家纷纷出来在楼道里支了小桌子、拿了板凳,饭菜各家不同,同一块吃饭再互通有无一下,撇去房子质量不好、生活质量不好等等外在因素,老邻居住在一块儿挺好的。
见孙大爷背着手走过来,有几个人忙放下碗筷迎了上去七嘴八舌地问着。
孙大爷摸着长着花白小胡渣的下巴,老神在在地说:“我看怕是能成了,这两孩子看着就靠谱,小唐是个热心人,那个怎么说来着什么肠?”
“古道热肠。”一个高中生模样的男孩子说。
“对,古道热肠,事情交给他来做肯定错不了。”孙大爷一眼就瞅中有酸菜鱼的小桌子,咳了一声,那家人闻弦歌而知雅意,忙把人请上桌,还倒上了小酒。孙大爷抿了一口小酒说:“要是不成,我就继续去,老东站没了,但咱还是车站人,站上可不能够忘了咱。”
“对对对。”有几个男人附和。
另一头,唐礼开车,等红灯的时候大大地咬了一口面包,面包买干了,抻着脖子才把面包顺进了嗓子眼儿里。眼前递过来一瓶拧开的矿泉水,唐礼接过说:“谢谢,面包你也吃两口,累了一个下午了稍微垫一下,胃里面空着不舒服。”
秦延听劝地撕了一小片放进嘴里慢慢咀嚼了很久,他本身就食欲不好,被太阳晒得蔫吧了更加不想吃东西了,“还好,下午的面条还顶着,还不觉得饿。”
唐礼飞快地扫了一眼秦延,见他半眯着眼睛,唇色浅淡,面色很憔悴,他知道秦延其实很能吃苦,启航颓势的时候整宿整宿地熬夜、在工地连轴转到天明、出国回来时差没倒就跑去会场开会……他似油灯一样透支着自己,却从未喊过累、说过苦,在外人面前始终挂在嘴角的温柔笑容是多少启航员工熨帖心灵的良药。
这样的秦延,他怎么能不心疼。
“要不要吃炒饭?”
“嗯?”
“虾仁腊味饭,配罗宋汤。”
不知道出自于什么原因,食物只要从唐礼口中说出,听在秦延耳中立刻就有了兴趣,恹恹不振的食欲渐渐抬头,他展颜笑着说:“虾仁要大个的。”
“喜欢吃虾?”
秦延不由歪头思索了一下,爸妈教学工作忙,他从小不是吃食堂就是在靳家蹭饭,食堂一道番茄开背虾酸酸甜甜的很好吃,大师傅有时候兴致来了还会在里面放菠萝块;靳总的妈妈是海边人,很喜欢买各种海蟹海虾海鱼吃……
能够在记忆中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他应该是喜欢的吧?
“嗯。”秦延点头。
唐礼心中大呼可爱,乖巧点头的秦延怎么能够这么可爱!!!!
他绝对是使出了浑身力气才克制住自己不去摸一下秦延的脑袋!!!!!
“好,大个的!”
唐礼让秦延帮忙打电话给白大壮,电话里叮嘱白大壮准备自己需要的食材,大个的黑虎虾、整块的卤肉、小巧可爱的枣肠等等。
电话那头,白大壮满腹狐疑,“唐礼,你是不是在厨房里装摄像头了,为什么知道我的柜子里有什么?!”
“我猜的,你要是说没有,我就换别的,直到你说有为止。”
白大壮大呼上当,“淦,上了你唐某人的当了!”
“要啥好货,以后给你补就是了,别这么小气。”
“好货能是这么好弄的吗,我那可是X城三蒸三晒的枣肠!”
唐礼无奈,“行了行了,你有啥要求。”
“多做点,靳总也没吃呢。”图穷匕见,白大壮适时收手,嘿嘿笑着说。
唐礼,“可以,你把我需要的都准备了,我回来就做。”
“得令。”
嘟嘟嘟,白大壮是一刻不肯停地给挂了。
“你们关系很好。”秦延陈述着事实。
唐礼点头说:“嗯,我和他小时候还挺像的,他跟着爸妈走村过镇做宴席一条龙,我跟着爸妈在店里帮忙,都是充满烟火气的童年。回去后就立刻开会吗?炒饭很快的,你们先开,我做完了马上来。”
他知道事情的轻重,但也知道接下来的会议自己不是主角,旁边的人才是,所以偷空做个炒饭端进会议室里应该可以吧。
“可以。”秦延笑弯着眼睛。
唐礼跟着笑了。
回到予航已经是七点的辰光,尽情挥洒热情的太阳终于落到地平线以下,皎皎的月亮粉墨登场,是宝石蓝天空中独一份的存在。天上月倒映在湖中,对影不寂寞,竟然起风了,湖水拍打岸边,湖边小路如织的游客可以得到一丝夏夜的风爽。
院子旁的树丛里不知什么时候落了一只叫不出名字的鸟儿,啾啾鸣声。
车子停下,车上的二人马不停蹄地进了公司。加班是常态的地方,三层的每一个窗户都亮着灯。感应门丝滑流畅地打开,前台小妹妹下意识站起来笑脸相迎,“秦总……”
笑容僵硬在脸上,戴着美瞳的眼睛瞬间瞪得老大,美瞳片要掉下来了。
眼前两个人进了电梯上楼了,前台小妹妹才反应了过来,连忙拿起手机在群里面说:【秦总衣衫不整!!!!】
这话炸出一堆潜水号,排列整齐的“?”刷屏。
【秦总和唐礼灰头土脸的,像是挖煤回来了!】
【我第一次见到秦总这么脏。】
【没穿外套,衬衫袖子挽了起来,领口大开。】
【天哪,这还是我的男神吗?】
【肯定被唐礼带坏了,呜呜呜。】
群里纷纷说他们要去看看,但秦延已经进了会议室,看不到喽。会议室里,见到一身狼狈的秦延,心情不咋美丽的靳星挑了一下眉,“多少年没见你这么邋遢了,不,好像就没见过,你小时候翻墙都是干干净净的。”
朱老师哟了一声,“秦延翻过墙?”
秦延无奈地笑笑,从桌上抽了一张湿纸巾擦着头脸,擦了四五张才慢慢干净了起来。
“唐礼呢?”靳星问。
“去餐厅了,最多一刻钟就过来。”秦延说,这也是唐礼对他说的数字。
“肚子饿了啊,那我们先开,你看看我们之前讨论的。”靳星要来了之前的会议记录给秦延,她鼓了鼓脸,非常不爽地说:“真特么的,一开始那些王八蛋都不肯说,磨了很久才撬开了嘴,老城区地下水碱化的事情是未对社会面公开的内部消息,里面很多人都知道,算不得什么秘密,但个个滑不留手地踢皮球,烦死老子了。”
秦延安抚,让靳星别生气,当妈妈了可不能让小宝宝听脏话。
靳星哼了一下,但心里面的委屈、不爽都散去了不少,在外面她是泼辣强势的启航老总,只有在秦延这儿她是那个爱抱怨、爱偷懒、想撒娇的姑娘,哦,还要算上半个那谁谁谁。
“事关重大,不对社会面公开也是怕引起震荡。”
秦延看着会议记录,眉头微微聚拢在一处。
自十五年前无意间发现老城区地下水碱化开始,这么多年来,有关部门一直在努力,但只是控制了碱化的程度,没有逆转碱化的过程,老城区的地下水pH值依旧不断变大着。
别说博物馆要搬了,上头恨不得那儿所有老建筑都搬走!
每年用于房屋修缮、保护的费用就不是一笔小数字。
就算是不断地修修补补,做各种保护措施,一些房屋还是出现了不同程度地毁损,甚至有部分出现了不可逆的结构性损伤,太惨痛了。
“我打探出个消息,第一个发现不对的是我爸,现在也不知道他怎么突发奇想的去测水的pH值,但就是让他发现了。”靳星趾高气昂地甩了一下头,与有荣焉又充满嘲讽地说:“要不然按照王智国的方案做,那么大投资的博物馆每年光保护费用就让人焦头烂额吧,哈哈,还是我爹厉害!”
“那是。”朱老师加入了吹捧,“老靳总慧眼如炬啊,要不然光是想想……啧啧,脑袋都要炸了。”
他心中感叹,自己想的还是不够全面啊。
“老城区既然已经断定不能成为新馆选址,不管是何原因都不是我们现在需要考虑的。”秦延推了推眼镜,放下会议记录后说:“当务之急还是要完善临湖公园选址的方案。”
朱老师不是想唱反调而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他提出了异议,“一定会是临湖公园那块地吗,要是那边水质也不行呢?”
一个团队里还是需要像朱老师这样敢于质疑敢于提出反对意见的声音,秦延和靳星从来不觉得朱老师“站在”自己的对立面是不好的事情。
秦延正要解释,会议室门被敲了两下,房门打开,随着高大颀长的身影同时进来的是浓郁的香味,炒饭的卤香、罗宋汤的酸香,他一下子就觉得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