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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二十二章 ...

  •     “喊什么大爷,我很老吗?”

      “大叔……”

      “啧,你这孩子怎么就不懂事啊。”火云邪神似的孙大爷挑剔地看着唐礼,“叔,就喊叔,什么大爷、大什么爷,我才七十一,年轻着呢,我可是小公园舞王晓得伐。”

      唐礼偷偷朝着秦延挤挤眼,从善如流地喊着,“叔,你说地下室能让人清理掉,什么时候弄啊,咱时间紧,等不了太久。”

      “急什么急,小伙子要耐心一点,我这不是打电话了嘛。真是的,你们要是之前急点,拆迁能一拖又拖就是好几年吗?!”孙大爷带着两人走进了二楼201的房间,两间打通,外间当客厅、内间是卧室,窗户边用板子搭了个灶台,放了单眼的煤气灶,因为积年累月做菜,那儿糊着厚厚的油污,房间里也是排不出去的油烟味。
      “你们看看,这房子质量差得咧一拳头下去就是个大洞,所有面板都固定不住。”

      墙上两三个面板没有一个是牢牢固定在墙壁上的,只要拔插头的时候稍不注意不按着面板,就容易把面板弄松脱了,多来几次面板就离开了墙壁,靠着后面的电线悬浮在墙上。唐礼往面板里扫了一眼,很细的电线,大功率的电器都带不动。九十年代旧城改造时造房子大多用的水泥砌块砖,空心,垒砖头的时候一层一层速度很快,但房子的质量时间长了就很堪忧,隔音效果也很差,隔壁动静大点就能够听个差不多。

      老伴儿去首都儿子那边带孙子去了,家里就孙大爷一个人住,家里还算是干净。

      唐礼和秦延在门口处站着没进去太多,不大会儿就听到孙大爷在卧室里扯着嗓门打电话,大致内容是说弄拆迁人的来了,快点把你那堆破烂卖掉,中间还夹着不少粗话,斥骂电话那头的人拎不清,耽误了大家拆迁房子骂死他云云。

      从卧室里出来孙大爷还骂骂咧咧的,“房子太差了,外面下大雨墙壁就渗水,外墙面陆陆续续做了三四次防水都没用,你看我家那窗框,缝隙大得能塞下手指头了。”

      “叔,我们不是负责拆迁的……”

      唐礼话还没说完呢就被堵了回去,孙大爷白了一眼说:“你们这些人每次来都是这么说个说法,不就是怕我们赖上嘛,真是神经病,主次矛盾懂吗,年轻人还不如我一个老头子,我去上方找的也不是你们这些小职工啊,要找领导晓得伐。”

      刚才还说自己年轻呢,现在又自称自己是老头子,唐礼和秦延笑了笑,遇到这么个大叔他们此番说不定不会空手而归。

      “你们是来评估的,我带你们好好看看这破房子,让你们看看我们这些老职工都住什么地方!”

      唐礼还要再解释,胳臂被推了一下,秦延轻轻摇头示意他别说了。

      住在这儿的绝大多数心中都有怨气,不拆迁、破房子、老职工做了多少贡献等等车轱辘话能说几天几夜不带停的,孙大爷正好找到了宣泄情绪的发泄口,如果他们解释清了自己不是来评估房子的,被轰出去是轻,以后再也别想靠近这房子了。

      唐礼想清楚了这一点,就不再执着于说明来意。

      天气热,楼里却住了不少人,男女老少个个热得满头大汗,风扇在这种天气里只能徒劳地转动,转出来的风也是滚烫的。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地走过去,一个又一个屋主诉苦,越来越多的雾障出现在脑海中,明明有什么东西能够呼之欲出,但唐礼和秦延却怎么也没有头绪。

      “太热了,感觉一脑门官司,脑袋里嗡嗡嗡的。”

      “很少见你这么没精打采的样子。”

      唐礼苦笑,“我又不是充电的,熬大夜回家也是头重脚轻。别的地方就暂时别去了吧,我们先回去。”
      秦延脸色很难看,他舍不得。

      “时间紧,找不出原因没法有力地驳斥老城区方案。”秦延叹了口气,靠着墙说:“这两个方案放在你面前,你选择什么?”

      “虽然我力主临湖公园方案,但说实话,我更看好老城区的。”

      秦延就奇怪了,“那你为什么会一开始就提出临湖公园?”

      “唔,一下子说不出来,本科、硕士都在这儿上的,老城区角角落落我都走过,却不知道为什么新馆建设的时候我不想选这里。”唐礼摸了把自己的寸头,天气热,寸头最方便,发根处的汗亮晶晶的,“你呢?”

      “师父的笔记我看过。”

      “对哦。”唐礼憨憨地笑了下。
      他站直了往旁边看,口中喃喃,“孙叔说推车的,怎么还不来?”

      说曹操曹操就到,孙大爷骑着电动车来了,“借来了,现在也就这辆,你们谁骑,还一个坐我车。”

      孙大爷骑来的是一辆小号电动车,女孩子骑着上上班那种,一个人坐可以,两个人车子都要趴地上。大爷做事完全地不拘小节,把借来的车子停下后就坐上自己那辆,肥大的大裤衩子穿着,也不说回屋换一条出门的裤子,“其它几块地方我也熟,反正没事就带你们转转。现在住这房子搬不走的都是穷苦人,别人上下嘴皮子一碰,说你们这房子只要拆了就立刻致富啊,阴阳怪气,也要拆了才行啊,要是不拆哪个神经病来住这种破房子,来个地震全都埋里面。”

      孙大爷话很密,各种牢骚不断,但也是个热心人,带着唐礼和秦延把12号楼上上下下、前前后后都看了一遍不说,知道他们还要去看别的老楼,直接就主动带路。
      正如他自己说的,作为土生土长的老城人,这里他熟。

      “麻烦孙叔大热天的还跟我们走。”秦延往前走,他准备坐孙叔后头,脚刚踩出去两步唐礼就拽着不让走,“?”

      唐礼说:“孙叔,天气这么热,哪有让你跟我们一起挤的,小车你骑,我们俩用大车。”

      孙叔想想也对,“行,你们自己骑,记得把头盔戴上,最近查得紧。”

      “查得不紧也要戴,为了生命安全嘛。”唐礼乐呵呵地说。

      “小伙子挺有觉悟,我看你浓眉大眼的,就正派,这回拆迁落到你们脑袋上负责,肯定能成。小唐有朋友了没,叔我认识不少好姑娘。”

      秦延玩味地看着唐礼,看他如何去应对,半天功夫不到,浓眉大眼的小伙子已经被两个人惦记上了。

      唐礼连连摆手,“可别,万一不成,孙叔绝对在家里天天骂我。”
      他看向秦延,话是对孙叔说的,“我有喜欢的人了。”

      直白的仿佛告白,落得一身不自在的反而成了秦延,他逃避似去看时间,“五点多了。”

      时间不早,行动要速度。
      感觉大半个下午也没干什么,嗖嗖就走没了。

      孙大爷是老土著,脑子里有地图,知道怎么走才能够避开人群和车流,穿街过巷转得唐礼快晕了,刹车停住的时候竟然有种“不知身在何地”茫然。孙叔一路嘴巴也没停过,不是说起老车站当年的风光,就是说自己上方却一次次得不到结果的愤怒,“每年都吵,吵吵就过来修房子,贴狗皮膏药一样这边涂一块、那边涂一块,治标不治本,有个屁用,啥时候楼塌了他们能负得起责任嘛,真是有钱烧的。”

      “其实有关部门也想拆,只是没办法,拆迁又不是一拍脑袋拆了就成的,还有很多后续开发的事宜。”
      五点多太阳还好得一塌糊涂,唐礼擦了把汗,他都被晒蔫吧了,别说体弱的秦延,热得一句话也不想说。

      年轻人不行,老人家却精力十足,特别是骂人的时候。

      骂完了一串之后,孙大爷说:“你们是穿一条裤子的,当然说好话。呵呵,有每年修破烂的钱还不如早点拆了,拆迁款一给就啥事没有,也不知道什么个臭毛病,地下室还弄,我跟你们说要务实,别整这些虚头巴脑的面子工程。”

      “免费给大家维修房子,也是改善大家的生活,弄地下室肯定是防水……”
      唐礼猛地刹车,刹车片与轮胎猛烈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

      “怎么了?”开出去一段的孙大爷吓了一跳。

      唐礼眼神如炬,直勾勾地看着孙大爷问,“叔,你是说地下室也有人定期来修?”

      “是啊,每年都来。”孙大爷不明所以。

      唐礼的声音因为激动微微颤抖,大概、也许、有可能已经找到了问题的症结,“秦总。”

      秦延在身后说:“嗯。”
      他翻找着通讯录,找到个人打了个过去。

      “叔,我们不过去了,回12号楼,去地下室。”

      唐礼把电动车开出了赛车的味道,长腿蹬地,调转车头,似要来个漂移。

      “喂喂喂 ,发现了什么啊?”孙大爷一头雾水,赶紧跟上。

      火速回到12号楼,清理地下室的人速度挺快,废品已经全给卖了,就剩下些不会卖掉的老家什,也不占什么地方。唐礼二话不说拿起铲子开始铲墙壁,刷刷刷,灰尘漫起,灰尘与汗水结合,好似在脸上和着泥浆。

      他觉得自己干了很久,其实也就二十来分钟,一平米见方的墙壁上的涂层被刮掉,露出了筒子楼最真实的内在。

      唐礼定睛看着。

      见没有了干活的动静,守在外面的孙大爷跑了进来,莫名其妙地跟着一起看,“发现了啥?”

      良久,唐礼幽幽地叹了口气,秦延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靳总问到原因了。”

      “老城区的确不适合,秦总,我们回去开会吧。”

      秦延说:“已经让靳总召集会议,我们回去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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