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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祸不单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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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凡呆愣愣的看着这个东西,只见它身高数丈满身皆是鳞甲,爪上长满倒钩,挺立在水中露出半截身子,那身子摇摇晃晃如同水蛇般摇摆,宽大的腰身就像一堵墙般挡在前面,磷片滑腻腻反射着白光,晃得人眼花。
这怪物摇晃着身子向江凡走来,本以为他下半个身子埋在水中,哪成想它同如踩着水草上升般,抬起一只脚掌搭在江凡休憩的巨石上。
那脚趾长着黑色的倒钩,锋利的插进岩石里,捅出五个深洞。脚趾上堆着厚厚叠叠的磷片,磷片边缘极厚,如同镶着黑边的白银,伴着腥臭味传来,如同腐败的水产,又像是城隍那百年不洗的御足,熏得江凡一时头昏。
江凡两手扎着倒退,被这怪物的气势压制住。除了眼珠左右晃动打量周围情形,不敢妄动一分一毫。而那怪物如烛般的大眼盯了他一晌后也张望左右。
江凡悄悄弓着身子将自己缩小,一步一步慢慢向后退。江凡每退一步都小心窥着水怪的神情,见他又晃动着大眼转向自己,吓得浑身抽搐,立时不再敢动弹。
良久,江凡又徐徐试探,见水怪没有大的异动,便慢慢转身,如此往复。当江凡扭着脸看水怪时,水怪也像泥塑般毫无表情,于是江凡猛的向前窜去欲行脱逃。
他刚刚做了个窜的动作,人还没跳起多高便被水物按住衣袖拖了下来。
江凡定在原地,吓得肝胆欲裂,回头望去,水怪的脸离他又近了一分,只见此怪头上有角,两片圆型角像极了螺旋纹的扇贝,那两只如灯般的大眼,间距过宽,面皮疙疙瘩瘩堆着厚厚的角质。
水怪爪尖玩弄般勾着江凡的衣袖,嘴角微翘竟然对他扯出一个笑容。
江凡吓得啊啊大叫,用尽全力向前跑去,“嘶”的一声袖子自肘部断裂开来,露出半截白藕似的手臂。
水怪举起那扯下的布条凑到鼻下闻了闻,然后偏着头看江凡。江凡激愤,抓起一块鹅卵石啪的砸在水怪鼻头上。
江昊倒提宝剑循声而来,老远就看到江凡趴在那里,光着白生生的两条腿用力乱蹬,脚趾还掉了半个趾甲,衬得那只脚趾鲜艳欲滴。露出的半截小腿,踩在青黑色的巨石上称得白嫩异常,小腿肚子好像不堪重负般不停的打颤。
再往前看去,江凡上半身已经探进一个大嘴里,那水怪站在水中,露出半截身子,两保佑前爪与江凡双手互抵。嘴里除了江凡半个身躯外,还含着根桃木棍,几乎要将上牙膛戳破,水怪疼得眼泪汪汪的,江凡的哀嚎中也带头哭音。
一人一怪都在那里声嘶力竭,“呃呃~”声此起自伏,在山谷里回荡发出阵阵轰鸣。
江昊一惊,快步上前,伸手倒提江凡的脚腕往后拉。
江凡大喊“不要扯我,不要扯我。”脚下用力蹬踹江昊。
江昊被踹个措手不及,只得扬声“你松手,我救你出来。”
江凡也忘了他是夜里要杀自己的人,听到江昊的声音立刻大嚎“内弟,救我~救命啊~~”
江昊将江凡拖将出来,江凡两手还紧紧抓住水怪的两只前爪。
水怪与江凡两人大眼瞪小眼,谁也不肯先松手,江昊站在江凡身后,大喝“松手。”
“不”江凡大叫“你让它先松手。”
“啊吼~~”对方冷丁出来一个帮手,水怪也急红了眼,嘶吼着发怒。
江昊屏息提气,然后猛然张嘴冲着水怪“啊~~”的大吼一声。
狮子吼震耳欲聋,江凡立刻缩回手来捂住耳朵,水怪受不了声音的震荡,仰头向后闪了闪,然后强自镇定心神,拍爪向江昊打压下来。
江凡欲往后退,江昊像堵墙般挡在那里,若是低头转身也能躲到一边,可是江昊,就要挨揍,说时迟那时快,江凡犹豫之间,水怪前爪已经拍将下来,江凡只得挺胸抬头硬生生替江昊受了一爪。
江昊本想等水怪俟近后再挥剑刺出,不想江凡挺身硬挡,不由得瞪大双眼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那一下正拍在江凡脸上,明晃晃五道爪痕挂在那里,活像副泼墨山水。
水怪调转身形往湖心深处下潜,大尾巴向二人扫将过来。江昊提起江凡,一口气纵出数丈远。
湖中被拍起巨大水花,像瀑布般泼溅了江凡江昊一身,江凡大口大口喘气,脚上疼痛异常,双手抱脚哎哎叫痛。
江昊窥测江凡表情“你的脸没事吧?”
江凡怔了一下,才觉得脸上也麻木异常,小心伸出手指沾了一下,凑到眼前,见满手都是鲜血,吓得哇哇大叫,就近抱住江昊大腿“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江昊双手抱臂看他,微带着诧异。
江凡哭到悲伤处泪眼看向江昊,以期博得同情,只见江昊沉着那张千年冰霜脸,眉头微颦,这才想起来江昊也是要杀他的。
江凡惊恐中立刻收声,连连后退,想到身后又是水怪出没的地方,不敢离湖太近,踌躇着在原地打转。
进退两难,江凡被逼得蹲在地上咦~~~的一声哭将出来~~~“呜呜~内弟呀,就算要我死,你也得告诉我这到底是为什么啊。”
江昊冷眼看他,手中掂着诛妖剑“为什么是吧?”步步靠近,行云流水般看似无意,江凡只觉得他浑身皆是杀气。江凡身躯不可自抑的颤抖,微微往后退了半步,见江昊“嗯?”了一声,立刻收回脚,小腿打颤着等江昊来到面前。
江凡睁大眼睛无辜的看向江昊。乌黑的眼仁里噙着泪水,强忍着没有滴下来。
江昊的剑尖贴着江凡脸颊慢慢游走,江凡没出息的“呜~”了半声,见江昊瞪他,后半声又被强咽了下去。
江昊的剑尖沿着江凡脸侧游戈到咽喉,再上移至嘴角,刷的一下,把江凡一侧胡子给削下去了。江凡啊啊大叫“妈呀,杀人了,如意,救我。如意,如意~”
被江昊夹在腋下拎回来时,江凡已叫破喉咙,有点倒嗓,在那里大张着嘴嘶嘶沙沙干嚎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江昊将江凡丢在地上,抖了抖身上的水珠,腾的一下蒸干,广袖飞舞,上下翻卷,江凡跪坐在地上仰着头一时看得呆了。
江昊冷哼一声“为什么是吧?”自袖子里掏出一卷册子掷在地上“你自己看。”
那是黄色文榜,还未展开上面的纹饰就吓了江凡一跳。
秦广王传旨时必会用到文书绸,无人能仿也无处能仿。江昊出差时曾有几次将类似的东西放置在桌面上,且当年走马上任时,江凡接到的任用文学至今还供奉在土地庙里。
江凡再也想不到,自己还能接到这样的东西。
看江昊的神情当然不是升迁,他是通判,他带着皇榜现身意味着什么猜也猜得到,江凡一颗心直往下坠去。
“你的罪状,可都看仔细了。”
江凡抖着手捡起那个东西,手指不听话般微微颤抖,怎样也输展不开。
江昊徐徐轻吟“从今天起,你不再是洛阳土地。”
江凡仰着头看他,只觉得周围树影阴郁,天地一片灰暗。
展开圣旨,上面清清楚楚写着“洛阳土地江凡,滋有苦主上告,贪脏枉法庇佑恶霸,纵人行凶,经查属实,就地革职,待新土地上任交割完毕后,押解回阴司候审。”
“怎么可能?”江凡一时呆若木鸡。
江昊冷哼“自己做过的事都会忘记?”
“我,我能做过什么?我从未做过贪过什么,也没庇佑过恶霸,约束下属从未纵鬼役行凶过。怎么可能?再说,洛阳无恶霸。”
江凡挺身理直气壮“苦主是哪一个?冤枉,我要申告。”
江昊嗤笑,“那苦主是谁,本不应当告诉你的,回去了你自然会知道,不过先让你知道也无妨。我且先问你,洛阳首富蒋为先为众神像镀金身时,是否也为你渡了?”
江凡闭嘴不语,他一个小土地镀成金身又能如何?大家都换了,唯独找他麻烦,真是官小被人欺。
似乎猜到他心中所想,江昊冷哼“唯有你为他说好话。”
江凡瞪着眼睛看江昊。江昊垂目“真是不到黄河不死心。”隔空打开地府里自己的文档柜,捡出几本来卷宗甩给江凡看,“与其说蒋为先斋僧,不若说僧斋他。多年来虽然积有好名,但是斋至第8888个僧人时,那僧人进了他的府便再未出来过。那人义兄闯鬼门告你,主上对这个蒋大户倒是颇有有印象,一查果然是你地界上的事。”
怎么可能?
江昊暴喝“怎么不可能?已查实的,休要抵赖。你是不是只管本地事,便不论前因与后果?一天糊里糊涂都在忙什么?地皮上就那么点子人口竟然都弄不明白。是不是忙着交际讨好,逢迎上司了是不是?洛阳是个肥缺,你一占这么多年,生怕被人弄走是吧?那老子除了镀金身之外又给了你什么好处?至于你把他吹捧成那样?我看你庙里香火也不少,家里总是穷得叮当响为什么?”
江凡张着嘴惊讶,江昊排山倒海说的这些话,他都听了,大概也明白是什么意思,却觉得哪里不对。“我不过是在应酬而已。”而且该应酬的自觉都应酬到了。
江昊最看不上他这种左右逢源的人,长长咝了一声,江凡立刻垂下头,
江凡偷偷打量江昊脸色,虽然心里有疑惑,还是不敢再问,回去查一查就知道了,哎,出个恭都能把官出丢了,真是倒霉到家了。
江昊回头瞪他“你还不服?你知不知道那虎精为牲畜告你一个土地是要走御状的?滚钉板、趟火炉、挂于剑顶峰。”
御状?江凡委地一坐,他也曾告过的,那般苦楚,江凡打了个激灵。
“你的事一日不发解他一日便要生受。”江昊的声音在耳边回响,震聋发聩。
许是想到从前的事,江凡愣愣的不再说话,江昊任他发呆,生起一丛火,双手反复在上面烘烤取暖,见江凡还是呆呆的跪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侧脸被火光映得忽明忽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