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51、遮掩 ...
-
丑三众人从会场里走出来,告示栏上已经换上了新的对战表。
明天在特设B区举行的半决赛是白鸟泽对战怒所。
“咳,先岛。”教练叫先岛伊澄。
先岛伊澄抬头看了一圈消沉的人:“那我们先回学校吧,如果还想看比赛的人就留下来,到时候自己回家。有想留下来的吗?”
见有几人举了手,先岛继续说:“最近几天体育馆要修缮,不会开门,大家就好好休息。排球部的训练会到下周土曜日再继续,如果有想提前几天来体育馆训练的可以联系我。”
“好了,就这样,”他长呼一口气,“你们再检查一下有没有什么东西留下来,十五分钟后要回校的人在大巴那边集合。”
体育馆外。
木兔把头塞到水龙头下,水淋着他的耷拉下来的头发,给他的脑袋物理降温。
寒山无崎仔细地洗完手,再把手臂内侧贴着的纱布撕下来放在一边,擦伤又变深了一点。
他将伤口放在水龙头下冲洗,冰凉的水流过发红的手臂,习惯了凉意后,细细密密的痛才漫了出来。
觉得冲洗得差不多了,寒山无崎拧上水龙头,水滴沿着他的肌肉线条流下来,他拿出毛巾擦干手臂,又拿出清洗干净的手帕按在伤口上。
隔着这块手帕,伤口将手掌都捂热了。他掀开一看,手帕上浸着一些血迹。
刺激性极大的酒精淋过绽开的皮肉,痛感直接爆炸开来。寒山无崎面不改色地用干净的纱布把伤口严实地包裹了几圈,打了个漂亮的结。
简单地处理完伤口后,寒山无崎把用过的纱布放进垃圾袋,最后,他靠在水龙头台的旁边,静静地按摩起肿胀的手臂。
过了好久,沉寂的木兔总算是发出了声响。
他猛地一抬头,哗啦哗啦的水声变大。
木兔光太郎使劲甩头,像一只刚洗完澡后在抖水的狗狗,水滴四溅。
“啊啊啊—————”
木兔光太郎不甘心的大喊传遍整个体育馆。
凭借发胶立起来的白毛此刻朝下变成了一缕又一缕,黏在额头上的发丝滑下一簇簇水滴,和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的水滴混在了一起。
“把头发擦干。”寒山在木兔吼完后提醒。
“……输了。”木兔光太郎一动不动。
寒山无崎将毛巾丢到木兔的脑袋上,十分精准地罩满了木兔的整个脸,他走过去把木兔面前的水龙头拧紧,说:“走吧,时间要到了。”
“……”木兔跟着寒山迈开腿。
大巴慢慢驶出体育馆。车里是一片静默,车外是直射过来的强烈阳光。东京的街景寒山无崎早就看腻了,他拉上了窗帘。
大巴的座位有四十多个,很宽裕。一直以来,寒山无崎都是占两个位置的,一个放着挎包,一个自己坐着,闭目养神。
后排有人戳了戳他的脑袋,是木兔。
“无崎,你为什么开心呢?”木兔光太郎小声地问。
寒山无崎偏头,看到了木兔乱糟糟的头发,小孩把头埋在两个椅背里,声音闷闷的。
寒山开口:“你觉得呢?你又为什么觉得我很开心?”
“因为你笑了,明明我们输了,”木兔说,“我输了就很难过,可是你从来不难过。我也想开心。”
“有些人的快乐是不可理喻的。”
“不可理喻?”
“推演情绪是复杂多变的,唔,可以这么说,接下牛岛的扣球和发球,我很有成就感,很开心,和输赢、比分、伤痛相比,开心是远远大于伤心的。”
“那要怎么做?”
“……任性。”
“任性?”
“嗯。”
大巴突然晃了一下,窗帘摆动,阳光从缝隙里露了下来。
———
三日目,全中的半决赛和决赛。
寒山无崎单独过来看比赛,木兔不来。
手臂上的红肿已经减轻了一些,擦伤处也结起了痂。
寒山无崎穿了件T恤和牛仔裤,本想着再套件夹克外套遮住手臂,却发现袖口只垂到肘部,于是从衣柜里翻出了长袖的灰格子衬衣外套穿上。
外套是父亲过去穿的,父亲大概有一米八五,他穿上身有些松垮的。过去的衣服很多都小了,他不想买新的,就改一下父亲的衣服,把袖边给叠起缝上。
B区,白鸟泽对战怒所。
寒山无崎上了高处的平台,发现了过来观战的先岛伊澄和广尾幸儿。
不想过去,很麻烦。
他绕了很远,在一个先岛和广尾看不见的偏僻位置停下脚步。
离比赛开始还有一段时间,他拿出书阅读。
“欸,你是丑三的十三号吗?”
寒山无崎低头不语。
“荒木你认错了吧。”
“不要打扰人家,他在看书。”
“也许吧。”
声音渐远。
“可是看起来真的很像。”
“戴着口罩你都能认出来啊?那个人的气质看上去超成熟的,应该是大学生吧。”
“身形真的很像啦,如果再给我看一眼正脸我绝对可以确认的。”
广播响起,队伍入场热身。
很快,比赛开始。
几个哈欠过去,比赛又结束,白鸟泽胜。
比赛还行,应援队和观众还是那么吵……
寒山无崎觉得今日比昨日无聊了许多,站在赛场上对他来说可能更热血一点。
A区的比赛也结束了,决赛是优里西对战白鸟泽,十二点半开始,在此之前是女子的比赛。
寒山无崎不太想看下去了,于是去外面逛了一圈,顺便吃个午饭。
“无崎?”
寒山无崎不动声色地加快步伐。
昨天消耗过多,他今天不想社交。
他身影一闪而过,古森元也没有看到:“哪里?”
佐久早圣臣皱了下眉:“可能是我看错了。”
“寒山?”
结果寒山无崎在拐角处又撞上了先岛伊澄和广尾幸儿。
“别躲了,就是你,”广尾幸儿说,“你也来看比赛?”
“嗯。”
先岛伊澄说:“那一起吧。”
“木兔没来吗?”他又问。
“没来。”
“哦,也对。你手好一点了吗?”
“嗯。”
三人待在一处,但寒山无崎和那两人仍隔了几米。
“哟,败者集结。”广尾幸儿朝右边挥手。
转头一看,是怒所众人,他们站到了三人的旁边。
“啧。”怒所王牌眼睛有点红肿,看来是哭过。
怒所主将把他拉到身后:“先看比赛吧。”
佐久早圣臣和古森元也向寒山无崎抬手,前者的神情倒是和平常没什么两样,后者脸上稍显郁闷。
比赛开始,哨响,昼神幸郎发球。
“优里西——加油加油加油!”
“白鸟泽白鸟泽!白鸟泽!”
“牛岛的扣球力气真大,接他一下我就觉得骨头要散架了,”怒所主将说,“听说你们队有人一传起球率有百分之七十?”
先岛伊澄抬下巴对着寒山的位置点了点:“这正站着呢。”
“寒山,你怎么接的?”古森元也问,“我到现在手都还在疼,左撇子的旋转适应了好久,一个上手接球差点把大拇指折到了。”
寒山无崎言简意赅:“得找好角度。”
“找角度这事要看球感了,接小臣的球也是,滑溜溜的,只能凭经验来。”
“确实滑溜溜的。”
佐久早圣臣默默投来视线。
“是吧,那种旋转的方向真的很难捕捉到,”古森元也双手抱胸,很真诚地说,“不过还是你的发球更厉害点。”
“谢谢。”
古森元也笑道:“这么客气干嘛,这是事实啊!而且你垫球也很厉害,完全就是场上的第二个自由人。”
“哦对了,”他想起了什么,“你之后还是主攻手的位置吗,要改吗?”
“之后改自由人。”
先岛伊澄一脸懵:“?什么自由人?”这么肯定的语气是要做什么,丑三不能失去这个进攻点啊。
寒山无崎解释:“JOC的。”
“……JOC?”先岛伊澄理了理思路,他想起之前寒山因为要去初选请过两三天的假,“你初选通过了吗?终选呢?”
“初选通过了,终选还没开始。”
“如果你终选没选上的话,那……”
“在秋季大会当自由人。”
如此肯定的语气,看来这人已经和教练沟通好了,先岛伊澄语气沉重:“终选加油。”
“嗯。”
意识到自己开启了不妙话题的古森元也暂时沉默下来,而佐久早圣臣开口:“所以是怎么接到的?平时有做哪些练习?”
真要说起来也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
弧度,速度,力度,方向,夹角,人会形成各种各样的习惯,也会产生各种各样的的偏移,这些东西暴露在外界,有时甚至都毫无遮掩。
从某一点发散,经过特定的中转站,然后聚合到另一点。整个过程是既繁密又简洁,既漫长又迅速,既庞大又渺小。
寒山无崎凭着感觉说:“就是先嗡嗡地接,好像把球呼呼地包住了,顺力一退再啪、砰或者嘣地弹回去。”
糟糕,被木兔传染了。
古森元也似懂非懂:“哦。”
好像还是移动抬臂稳住卸力的意思,然后用另一种方式阐述了一遍……吗?
寒山无崎接下来的话更实在些:“然后,队里也有个左利手,平时经常接他的球,所以可以适应得更快。”
不过仍然没有可行性,古森元也说:“我们队里没有左利手。”
“不可以现练吗?”
这还能练的吗?!古森元也满脸震惊。
佐久早圣臣却把握到了重点,他挑起眉毛:“你在练?”
哦豁,这下机密泄露了。
先岛伊澄和广尾幸儿想。
不过寒山无崎没有藏着的想法:“在练,但扣球威力不够,搬不上赛场。”
……
赛场上的失误好多。
2:1,优里西中学校勉强取胜,他们的防守和串联很出色。
颁奖仪式没有什么好看的。
热风,烦躁,普遍。
与昨天相比,今天无趣得过分。
“没想到你们这个后辈还挺和善的。”怒所王牌小声跟先岛伊澄说,他本来以为对方是和佐久早一个类型的,如果JOC是和寒山做队友,应该可以愉快地相处吧。
先岛伊澄和广尾幸儿相视一眼,对此不做任何评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