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兰一梦》恩淮

26、chapter26大婚

　　这几日南方绵雨不断，空气阴冷潮湿，连带着人的心情也不舒服了起来。
　　沈奕秋一身浅蓝色长袍，若有思地靠坐在窗边，心事重重地看着窗外被细雨拍打着的芭蕉，不语。
　　容奕进来时就看到这样一副美人倚窗赏雨图。
　　沈奕秋生的极好，只是眸子里淡漠清韵，似乎什么也装不下，宛如一缕青烟，是谁也抓不住的。
　　容奕眸光一动，走近后轻轻揽着他，在他耳畔厮磨，语气中是不住的欢喜与雀跃，“明日就是你我的大婚，庭兰，我们要生生世世在一起，好吗？”然后他轻轻咬住他的耳朵，留下了一个不深不浅的印子。
　　沈奕秋似乎被他的呼气弄得脖子有点痒，有些不习惯的偏过头，目光中扫过容奕的锁骨处。
　　那里有一个梅花形状的胎记。
　　“好。”
　　听到自己想要的答复后，容奕心中欢喜，微笑着迫不及待地吻上那人的唇畔，将人压在身下。
　　错过了那人眼中一闪而过的冷凝。
　　外面的枇杷树被雨拍打的颤动不止，连绵的夜色将整个凤凰城吞噬。
　　——
　　夜色迷茫。
　　容衍从来都没有习惯过那人离开后自己身边空荡荡的每日每夜。
　　他将沈奕秋的贴身衣物置于自己的身侧，心中仿佛被挖去了一块，空落落的。
　　他难耐地不停地呼唤着爱人的名字。
　　“秋儿、秋儿……”
　　室内静悄悄的，无人应答。
　　一滴泪似乎落下。
　　无人知晓。
　　——
　　良辰吉日天，花好月圆时。
　　沈奕秋任由小侍们打扮着自己，看着身旁人眼中露出的惊叹与痴迷，心中毫无波澜。
　　他眼神寂寥空洞，看着铜镜里面容姣好姝丽的自己，只是觉得世事荒唐。
　　入目皆是红色，是大喜的红，也是令人厌恶的红色。
　　像极了他的玥儿撞死在墙上那一抹刺目的红。
　　他任由容奕牵着自己，一步一步走向礼堂，耳畔皆是他们的欢声与笑语。
　　心中荒夷，杂草丛生。
　　这一路，他想了很久很久。
　　他想起上一辈子，他跟容衍携手走过龙桥，大婚之时他许下一生一世一双人。
　　到头来，不过是一场笑话罢了。
　　他敛着眉，扫过自己与容奕牵着的手。
　　突然觉得有些索然无味。
　　正当他们准备拜堂之时，一个仆役慌慌张张地冲来跪倒在地，战战兢兢道：“殿、殿下，大事不好了！北方的军队打过来了！城外聚集了他们的十万大军！……”沈奕秋收敛着眉垂着头玩弄着衣摆上的衣穗。
　　众人惊慌失措。
　　容奕拧着眉，不知道在想着些什么。
　　礼是继续不下去的。容奕歉意地看了沈奕秋一眼，沈奕秋却是笑笑，不说话。
　　只是当容奕突然转身离开时，沈奕秋突然叫住了他。
　　“能抱抱我吗，奕？”
　　鲜少看见沈奕秋主动的他自然不可能拒绝，容奕开心的像个孩子，抱住了他。
　　“庭兰，我……”会马上回来的，别担心……
　　话还没说完，心口被一把刀插过，鲜血止不住的流。
　　众人尖叫。
　　容奕不可置信地抬起头，看着自己日思暮想朝夕相处的枕边人，看着他脸上露出的对自己毫不掩饰的厌恶与恶意。
　　他说：“你去死吧，恶心。”
　　耳中嗡嗡作响，他听的不太真切，觉得身旁的一切都离自己太远，唯有眼前人眼中的恨意像刀子一样一刀一刀地剐走自己的心头肉。
　　好疼啊……真的、真的好疼啊……
　　他因失血过多而跪在地上，嘴角是不住的颤抖，面色惨败暗淡，最后实在是受不住那掏心的剧痛，瘫倒在地。
　　他强忍着日光与剧痛，最后深深看了他一眼。
　　死了。
　　沈奕秋呆愣了片刻，手中的刀还在不住地滴着血。
　　容玥看完这一幕目眦尽裂，充满狠意带着仇恨地怒视着他，最后竟然抢过别人的佩刀就要冲上来。
　　沈奕秋闭上了眼睛，任由他穿透了自己。
　　咳出了血来，他苦笑着，最后终于倒在地。
　　最后一眼看了天边。
　　然后闭上了眼睛。
　　——
　　大庆十一年秋，恭亲王等逆贼被诛杀。
　　……
　　入了冬，下了小小的雪，宫里的树上落满了积雪。
　　屋内是止不住的咳嗽声与中药那蔓延的苦涩香味。
　　小侍愁眉苦脸地看了屋内一眼，又瞅见不远处靠近的那一抹黄色，连忙迎了上去。
　　“给陛下请安。”容衍点了点头。
　　“今日他的身体可好些了没？”容衍担忧地朝着一旁侍奉的老奴问道。
　　老奴点了点头。原是个哑巴。
　　“那、那他今日可愿见朕……”容衍小心翼翼地问道。
　　老奴迟疑了一会儿，还是摇了摇头。
　　容衍心底里有些难受，却还是细细叮嘱了许多。
　　离开之时，他又让侍从们将库里的珍贵药材通通往那儿运去。
　　他想着，只要他的秋儿还愿留在宫里陪他，心里总归是有自己的。
　　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四十年，五十年还是一辈子，他要跟他的秋儿慢慢耗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