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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四人约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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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时隔半年,我们才见了这第二次面。
一切都很融洽,我有意无意地表达了一些不满,问他怎么惹了这样大的麻烦,也不和我说一声。
他很容易发愣,那种吃惊地看着你的样子,带点儿无辜带点儿无措,然后他红着脸低下头去,“厄……之前我们只见过一次,算不上很熟,所以我想不适合麻烦你。”
“原来不把我当兄弟啊。”
“主要是上回你约了我踢球,结果我爽约了,我想你大概很不高兴。”
我一拍大腿,“嘿,我是这么小心眼的人么?哎呀哎呀,我还以为你们医学院的高才生看不上我们这些穿黑皮的小流氓呢。我也是个有尊严的人哪,哪里再好意思恬着脸约你出去玩。”
“啊……高才生?太夸张了!”他吐吐舌头,小小的舌尖是可爱的粉红色,“你们背后肯定说过我是书呆子这种话。”
靠咧,这也知道!我打个哈哈糊弄过去。“上次是不是也因为这件事,所以被拖着来不了?”
他点点头。
“早说嘛,你看你看,多大的误会。”
他似乎轻轻叹了口气,抬头直视着我的眼睛,语气很温和却带着不容别人耍小聪明的气势问道:“你觉得我是故意爽约,所以后来没再打电话给我?”
我觉得他的眼睛能看到人心里去,一下子竟有些发怵,但是死皮赖脸睁着眼睛说瞎话是我的长向,于是我夸张地敖了一声,“哪——有——你想哪里去了,我朋友多啊,一天到晚胡吃海喝,就没想起你来了。不过兄弟有难,我肯定要帮的。”
“其实那时候我想给你打电话解释一下的,不过当时心情不太好,又想着你如果一点点小事都不能原谅别人的话,误会就误会吧。”他双手交握放在桌子上,似乎有点紧张,“所以……你今天来找我,是因为你朋友拜托的,还是你自己想来?”
老天,我快招架不住了。
我觉得他天生有一种能力,让别人不能也不忍心撒谎。如果我撒谎了,我想他也就死了那条心,不再认我这个朋友吧?其实当我在选择和谁交朋友的时候,我总以为我把握着绝对的主导权,结果我发现他一样在鉴别我有没有那个资格做他的朋友。他如此坦诚,而他想真正结交的朋友必须是和他同一路的。
“恩……其实是我自己想来的。”
他的紧张一下化解,眉眼中带上了笑意。我觉得这个时候的他,才是真的打心眼里笑了起来。
我换了个话题,谈到那个手术,说实在的,我觉得挺遗憾的,毕竟花满楼还是很想恢复视力的。
结果他安慰道:“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上帝关上一扇门,必定打开另一扇窗。你朋友在音乐上的造诣,是别人很难企及的。”
我在心里做了个鬼脸,花满楼那家伙如果不是家境阔绰,谁送他去国外深造,组织乐团,还灌录唱片?不过当我发现南星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成分时,终于良心发现地认为自己这想法着实过份了。我自己的朋友有没有音乐造诣,竟然还要别人告诉我,亏我一天到晚跑他那边吃吃喝喝玩玩乐乐。
“不过,能看见总是好事,你不是说你姑姑以前做过两例成功的手术吗?”
他不置可否,“像你朋友这样一直失明的人,说实在的,他们已经习惯黑暗。如果恢复视力,反而要花很长的时间来适应。”说着他把茶杯往桌子中央一放,“比方这个茶杯,他即使看得见,也不知道这是一个茶杯,仍然需要通过触摸来感知。有些病人心理承受能力不佳,会有轻度的抑郁症状。这样的复明得不偿失。有些盲人算不上残疾,他们的听力感知力比一般人都要敏锐,所以他们只是和我们不太一样而已。我想你的朋友已经意识到这一点了,他拒绝手术的时候并没有那么纠结,你也就不用替他遗憾了。遗憾,同情,诸如此类的,和歧视一样让人不舒服。”
说完他招手叫服务生来结帐。
我没抢着掏钱,因为我知道来而不往非礼也的道理,下次可以换我请客。
我俩走到外面,看他没有邀我去宿舍的打算,我只好说:“这个周末一起去踢球吧?”
“不了。”他抱歉地笑笑,“我女朋友约了我去看电影。”
我心里突然一阵很不舒服的抽痛感,女朋友,如果这个女朋友是这半年里交上的,我真想给自己狠狠一棍子。
“周六和周日都去?”我不死心。
“周六我有个考试,周日陪她看电影。”
“哦,什么电影?我女朋友也吵着要去看,我周末总是去踢球,想来很对不起她啊,难怪一天到晚抱怨着说要分手。要不一起啊!”
他一脸囧相,我也意识到我这建议实在有够愚蠢够离谱的,又不是高中生,难道还来个四人约会以避嫌?结果他说:“好吧,看下午场,如果四个人的话,晚上还可以去唱K。”
花三天时间变出一个女朋友于我来说不算难事,难的是带着这个女朋友去赴另一个男生的约,传出去会被人笑掉大牙吧?我只好去请沙曼出山,她虽然刁蛮了一点,好在人机灵懂得察言观色。
我们约了在市中心的电影院碰头,我上午就去把票买好,定好KTV的包厢,然后开着家里那辆旧的白色雪佛兰去接沙曼。结果大小姐下巴一抬,“陆小鸡,你居然开这么一辆破车来。”
“俗了不是,爆发户才开宝马。”
她柳眉倒竖,“放屁,我没你高雅。”说着把家里的宝马倒出来。
“不要吧,今天是四人约会,要吓着别人的。”
“挖墙角这种缺德事你也干,真是越来越没品了。”
“你不去,我就找更没品的人帮我忙了。”
“得,你新收妃子,我这个正宫娘娘怎么样都要去验收一下质量成色,要是没我漂亮,本宫就灭了你。”
“那要是比你漂亮呢?“
“那就灭了她。”说着她拍了拍车门,“上不上车?”
我扭捏了一下,“我不要坐宝马。”
“那我开宝马,你开雪佛兰。”
靠,算她狠,逼良为娼。
她载着我一路杀到电影院,从停车场出来,我在广场外的公车战牌前看到厉南星和一个身材高佻的女孩子在一起。他一下子就在人群里看到我和沙曼,冲这边招了招手。
“哟西,看上政法第一美人史红英呢,不过你真觉得她有漂亮到传说中的程度吗?”沙曼拍了拍我的肩膀,一脸不屑,估计嫦娥下凡,她也是这个态度。女人的通病就是彻底仇视鄙视藐视同类,就像她以为男人的通病就是一天到晚梦想着把上传说中最美丽的女人。
但是厉南星的这个女朋友还真出乎我的意料,的确很漂亮,我原本还以为他会找那种相貌平平戴着一副近视眼镜谦和如中学女教师的类型,结果居然是艳丽型的。凭我对女人的了解,说句不客气的话,这样好看的女孩子,有点小娇气小刁蛮,只是美则美矣,看那瘦得过头的身材,一过三十就开始残,到四十岁一脸皱纹又没张曼玉那种气质,简直没法看。倒是沙曼这样的,骄横中带了点狠毒,越老越成精。而且,史这个姓,本来挺好,就是跟那固体排泄物同音,未免那啥了;红,哈哈,小学里造句经常就是小红小明的;英,拜托,我妈妈那一辈的人就在用这个字起名。跟厉南星哪里配了?厉害的厉,南方的南,天上星的星,多气派的名字!
好吧,我承认我是酸得口不择言了。
我给四个人引见了一番,两位美女上来就剑拔弩张。
沙曼:“史大美人,久仰久仰,上个月还见你跟财经大学那位金公子如胶似漆的,才没几天,新人换旧人。”
史红英:“没有沙娘娘专一,财经大学里要不是阴盛阳衰,你何至于到公安大学去发展,可那边高干子弟跟高粱蒿子一样多,高个里挑姚明,您也不至于找那么个花心大萝卜,还巴巴地等着东宫之位。”
我们两个男人都是大惊失色。我搂着沙曼,拽一样把她拖进电影院。结果还没到开场的时候,只能在外面等。
我把票递过去的时候,史红英说:“哎,第十排啊,好是好,不过我喜欢坐前三排的,让大银幕笼罩我的感觉,那才有看电影的气氛。”
厉南星看了看外头满座的提示,说:“一会儿看看吧,应该有人肯换。”
我咬牙切齿,死女人,一下子就把我最后一点好感也抹杀掉了。
结果,入场的时候他真准备去找前三排的人换票,史红英还算有点良知,“南星,就坐这里吧,人家请看电影你也好意思挑。”
南星脸一红,似乎才意识到这个问题。可怜的孩子,明明是人家挑,还栽赃给他。
结果,我们两个男的坐中间,两个女孩子坐两边,虽然一方面是为了避免硝烟四起,从另一方面来讲,倒是正合我意。
放映预告片的时候,我回头看了看他,光影落在他眼睛里,一片舞动的星光。
“陆小鸡你还说政法的美女随你泡,你看看多大一条美人鱼,游到医学院去了。想不到那帮子白斩鸡,脱光了上街裸奔都没人看的货,还有这样的绝色。”沙曼在我耳边咬了几句,然后伸出手指捅捅我,“这一次,老娘支持你挖墙角,等厉南星失恋了,我正好去安慰他,乘虚而入。”
我横了她一眼,“口水都流出来了。”
“不过我不怕把话放在这里,跟史红英,你不出三个月就会腻。”
我笑地不无阴险,“你先跟我说说财经大学那位金公子吧,我想我有必要会一会他。”
沙曼一愣,“找他干什么,跟前辈讨教经验?”
“找他帮忙撬墙角啊。”我见她疑惑更深,决定从实招来,反正我跟她,谁跟谁呢,“我的目标其实是厉南星。”
她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半晌,大吼了一声“靠!”
“嘘——”我用手指戳到她唇上,“电影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