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CH3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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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十个O记与重案组的警员持枪谨慎地落车，向对面目标靠近。
从周围环境上来看，不过是位于后山的一间普通的废弃仓库，四下无人空空荡荡。虽然即将入夏，但夜风仍旧很大，隐隐的寒意钻进领口里一路紧贴背脊蔓延，爆出一粒粒的鸡皮疙瘩。脚步凌乱，混杂着浮躁与不安。
与前方彻底断开了联系让这次贸然前往有太多的不稳定因素。
李柏翘首先挂在心上的是胡Sir不置可否的态度，使得他对Peter身边那位可能存在的卧底在意起来。眼前一边又一边地掠过Laughing中枪后倒在血泊里的样子，额角不禁冒出涔涔冷汗。这种无力感总让人想抓住些什么，他回过头，粹不及防地对上钟立文在暗夜中深沉的眼眸。
他在身边，就忽而心安。
“阿文，你带重案组的同事守住前门，我带队绕到后门去包抄，5分钟之后你们冲进去。”
钟立文点头，又忍不住追加了一句，“OK，自己小心。”
也不知李柏翘听到没，他向泉叔等人使了个颜色，便领着一队人飞快地从旁边的小路绕走。
靠在树干上默数的时候，李柏翘几乎能听到自己巨大的心跳声。
虽然周围一片暗沉，只是那一天刺目灿烂的阳光仍旧扎得他眼花。
梁笑棠吊儿郎当的表情瞬间就凝结起来，僵硬得如同一张面具，鲜血淋漓的事实摆在面前。午夜梦回时，都会看到自己满手的鲜血，粘腻滚烫的触觉无比清晰真实，铺天盖地都是浓重的血腥味。
“柏翘，你冇事吧？脸色几差哦。”
泉叔凑在耳边说话，惊得他回神。摇摇头，握紧抢把，对着全组人员道，“行动。”
树梢芦草的沙沙声掩埋了浮动不安的危险感，隐约嗅到了铁锈硫磺般浮动的气味，触动了天生敏感的神经。
李柏翘眉头一皱，还来不及出声，就感受到子弹炙烤着空气的滋滋声，紧贴着脸颊飞过去，留下一道滚烫的热痕。一阵惊呼之后，古佬第一个冲出去，O记马甲背后的荧光标记闪得有些晃眼，“警察！不准动！把枪放下来！”
根本不会有人听。
古佬的那声“警察”好像往干燥的木柴上点了火，轰地一声乱了节奏。两队人还来不及打个正面，就先兵戎相见，情况变得复杂混乱不堪。
李柏翘一个翻身靠在矮木之后做掩护，侧过头眯起眼努力在月色下分辨Peter和泰国佬会不会趁乱逃走，还要分心去考虑钟立文那一边的情况进展如何了。
还没等柏翘理清楚行动步骤，冷冰冰的嗓音在黑暗中听来不禁一凛，“不准动！再追我就开枪了。”
窜出的身体愣是硬生生地定住了，一个挑染着蓝色头发的男人挟制着林叔泉，黑黝黝的枪管直顶着太阳穴，食指扣在扳机上。李柏翘盯着对方的眼睛，月光没有丝毫的反射，黑得犹如无底洞一般吸收了所有光华，危险得像一头凶狠的狼。
他看着李柏翘，一字一句道，“不准再追过来，我保证不伤害他。”
“我凭咩相信你？”
“阿Sir，你有得选？”
一时间双方都陷入沉默的僵局，硝烟四散。
夜风呼呼地贯进衣领里，把下摆撑开，犹如展开的翅膀，布料互相拍打啪啪作响。
所有人都凝视着李柏翘。怀疑的、不甘的、惊诧的的目光……融合在一起分不清。如同高瓦数的聚光灯一般层层叠叠打在他身上，明明寒意从脚底缠绕上来，却有被炙烤的错觉。
“你胁警是重罪，逃得过初一也逃不过十五。”古佬举着枪的手臂绷得笔直，却连声音都在颤抖。
“有劳操心了。”对方只是嗤笑一声不以为意，把注意力调转到李柏翘身上，挑起眉头道，“点啊，阿Sir考虑好了没？”
“你保证不会伤害泉叔。”
李柏翘的声音无比薄凉如水，清清泠泠听不出任何情感。
对方向旁边的人使了下眼色，他就一路挟制着泉叔返身迅速地往后跑过去。李柏翘急忙拔腿跟过去，慌乱之中又急又惊地对其余人命令道，“你们从后门进去看下重案组怎么了！”
古佬跟着李柏翘一路看着古惑仔勒着泉叔的脖子，几乎是半拖着他走下石阶。泉叔的脸因为呼吸不顺畅而呈现出淡的酱紫色，原先不停挣扎的手脚也慢慢疲软无力起来。古佬很担心，但李柏翘却心里却认为泉叔这样累赘的状态，挟匪反而不会一直带他上路。
一辆小黑车靠在路边停着，挟制泉叔的古惑仔等同党们一个一个坐进去之后，才抬起头道，“多谢阿Sir。”他反手剪着泉叔，借力一推，缩身钻进车内。
——李柏翘就是在等这他放松警惕的关键性的一刻。
他从始至终都蓄势待发，手臂的肌肉绷成完美的线条，食指搭在扳机上，蕴含着无穷的力量。打枪那么暴戾的动作，他却总是能利落优雅得像一只豹。
不过是一瞬间的事，在他眼里却是静止了。
不知怎么地，李柏翘又想起Laughing中枪时不可置信的表情，眼前蓦地红雾大作。胡Sir雕刻一般的侧脸上近乎默认的表情，Peggy焦急的提醒如同魔咒在脑海里交替着盘旋着，扣着扳机的食指怎么都按不下去。
古佬上前去扶，喊了一声，“泉叔！”
手不受控制地抖了抖，“砰”地一声，子弹飞出去猛地打在车门上，火花四溅。
车子毫不顾忌地如离弦之箭开走，有古惑仔探出头来，掏出枪管对着他们怒吼，“妈的！”
子弹在意料之外的打偏让李柏翘有些错愕，听到开枪的爆破声才猛然回过神，他仓皇之中翻身躲避，但终究慢了一秒，左臂立刻感受到带着无比杀伤力的热度，席卷而来撕裂般的疼痛，手臂同时就被迅速静默地流淌下的粘腻血液包裹住。
“柏翘！”古佬的喊声在夜晚里听起来格外尖锐。
李柏翘捂住伤口，痛白了一张脸，但所幸的是，子弹只是擦着手臂肌肉过去，并无伤及筋骨，他咬牙道，“我没事，你扶着泉叔，我们快回去看下。”
三个人跌跌撞撞地回去，才发现O记已经同重案组的同事会合，一见他们三个回来都不约而同地惊道，“柏翘你发生咩事了？”
“……Peter同泰国佬呢？”
同事的脸色有些阴霾，口气很怨怼，“冇人。整座山都搜遍了不见他的样子，恐怕方才那阵骚乱是他故意放的烟雾弹，说不准在我们到来之前他就已经撤了。……妈的真是衰人来的！！”
血液还在不停地向外涌出来，沿着细长的指尖一滴一滴砸在地上，开出一朵朵妖冶的花。
失血的状态让李柏翘的感官有些迟钝，耳鸣眼花，一时间分辨不清自己是气愤还是自责，他不顾同事的阻拦，兀自捂着伤口疾步走到空旷的仓库门口，除了在工作中的警察之外再无别人。
“我已经通知鉴证科的同事到这里来了……”钟立文站在仓库中央，正在同程峰打电话交代情况，“……是，我知。我会一直在旁边看着的…………”
嗒、嗒、嗒……
血滴的声音很细微，落在门口的泥土里，迅速地浸没下去。
手机里程峰听到钟立文话说一半就嘎然而止，不禁“喂喂喂——”喊了好几声，钟立文却听不到。
他沉默着与李柏翘对望，表情沉浸了不同以往的阴沉暴戾，眉梢眼底染上了三分血腥的红。
隔着半个仓库的距离，谁都迈不开步子走过去。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CH3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