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et it go》hifumi

1、第 1 章

　　我杀了老师。
　　老师歪斜着身体倒在我家门口，一只脚已经踏出了玄关，另一只脚上还穿着我的棉拖鞋。红得有些发黑的血从他的侧腹一股股地涌出来，弄脏了他的西装裤。我试着用纸巾擦去血迹，却是徒劳。如果是平常，老师一定会很生气地责骂我，但是现在他却再也不能说话了。不会挨骂这点让我的心情稍微放松了一些。看来事情并不是真的那么糟。
　　总之老师死了。他按着伤口缓缓地坐倒在地上，嘴巴慢慢地张合，似乎要跟我说什么，结果只喷出一口血。脏兮兮的血落在他的白衬衫上，他低头看了一眼，大概是想确认沾上了多少污迹。他曾经说过，他不太擅长用洗衣机，洗衣店收费又太贵，所以他都尽可能保持服装整洁，以减少洗衣的麻烦。看完衣服上的血，老师便乏力地闭上了眼，再也没有睁开。
　　人死去的过程比我想象中要短暂许多。
　　我本来以为老师死之前会再跟我说些什么，比如“对不起，我不应该那样对你”，至少说句“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也好，结果他什么都没有说，就这么静静地死掉了。
　　安静得像一具尸体……我突然想起不知道从哪里看到过的句子。
　　我蹲下身，老师的脸被刘海挡住了，看不清楚。我拨开刘海，虽然动作很轻，手指上的血还是粘在了老师的脸上。惨白的脸上只有我手指碰触到的地方是红色的，让我心里安慰了许多。
　　老师的表情很平静，几分钟前还一直皱紧的眉头舒展开，显得十分平和。我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这样的老师，于是就这么蹲在那里，仔仔细细地端详起来。
　　如果，我忍不住想，如果老师一直都是这样静静的，平和的样子该多好。
　　我承认我很久以前就想过要杀掉老师。不过那种昙花一现的念头大概每个人都曾有过。真正付诸实践并不是我的计划，可实际这么做之后，我也没有太多的悔恨。至少，我可以像现在这样久久地看着他，而不会被他骂，更不会被他躲开。
　　除了惨白得不太自然的脸，刚死的老师看起来好像还活着一样。我禁不住摇了摇他的身体，有点期待他就这么从地板上爬起来。
　　老师没有任何反应，其实这才是意料之中的事。
　　明知如此，我还是不甘心地用刀捅了捅老师的侧腰，好几次，我都曾握住这里，用力地抚弄。我很喜欢老师的腰，既有男性肌肉紧实的触感，兼具娼妇的□□。
　　我用捅死老师的刀沿着肚脐的位置朝右侧割开，紧绷的皮肤顺着刀口从两边卷起。老师依然一动不动。看来他真的死掉了。
　　我突然有点伤感。
　　那个每次被我拥抱都会推开我的人死了，那个只要看到我就会骂我的人死了，那个说恨我恨到想要杀了我的人……被我杀死了。
　　我在老师身边坐下，他的血浸湿了我的牛仔裤。湿湿漉漉的感觉很不舒服，但我还是坐在那里，毕竟除了老师身边，我根本没有可以去的地方。
　　你知道吗，老师？我根本不介意你的血弄脏我的裤子，我从来不觉得你脏。只要是你的东西，不管什么我都喜欢。是啊，我是这么喜欢你，为什么你却连被我碰到一下手指，都会大声地骂我肮脏？我是这么想永远和你在一起，为什么你却说连再见我一次都觉得多余？
　　老师已经没法回答了。
　　死人没有嘴。
　　我用手指轻轻地抚弄老师的嘴唇，那里也已经没有了血色，白得几乎和他的脸一样。我轻轻地吻了那里一下，恍惚想起曾见过这样惨白惨白的老师。
　　是的，在还活着的时候，老师也有过这样惨白的脸。
　　那是几年前的事了？当老师回到家，看到我躺在他的床上，身边是他当时的女朋友的时候，他的脸也有过现在这样的颜色。
　　那个时候老师骂我的话，我已经忘记了。
　　反正，每次看到我，老师都在骂我。
　　混蛋，畜牲，人渣，没人性……我却甘之如饴。
　　只要是老师说的话，我都愿意听，除了那句决定离开我。
　　为什么要离开我，老师？没有你陪在我身边，我一定会死的。
　　对了，那个时候我拿刀出来，是打算自杀的。
　　可是老师只是用他一贯轻蔑的眼神瞥了我一眼，自管自往门口走，连头都没有回。
　　为了让他多看我一眼，我用手里的刀捅了他的侧腹。
　　老师的确回头看了我，我却没来得及记住他的表情。
　　是愤怒？困惑？还是慌张？
　　对不起，老师，我没有注意你当时的表情。
　　也许我根本就不敢看老师的脸，我不希望从今以后梦中老师的脸上都是我不愿意看到的表情。
　　我想要看的是老师的笑容，最开始让我喜欢上老师的，就是他的笑容。
　　老师最后一次笑是什么时候？
　　我闭起眼，将现在的老师的脸从眼前抹去，开始努力回忆。
　　老师曾经有过很多的笑容。第一次来我家给我上课那天，老师一直都在笑。每次揭穿我拙劣的魔术把戏时，老师也都会眯起眼睛带着些微的恶意淡淡地笑。当我告诉他我喜欢他的时候，他也笑了。
　　——别开这种玩笑，我又不是笨蛋
　　当时老师是这么说的。
　　说实话当时的我有点受伤，我是第一次这么认真地告白，却被喜欢的人以为我在开玩笑。
　　为了证明我不是在耍他，我把老师拉到了床上，在他面前脱下了裤子。
　　原本我真的只是想向他证实我对他的感情，可是看到他慌乱地想要逃跑的样子，我意识到如果再不采取行动，我有可能会永远失去他。
　　我□□了老师，是的，我承认，是□□。
　　不过只有第一次而已，后面那几次老师都没有反抗。
　　所以我觉得老师应该也是喜欢我的，不然他早就逃走了，不是吗？
　　我们的关系维持了三年。
　　如果要逃的话，他早就逃走了，不是吗？
　　应该是的……
　　因为老师一点都不擅长表达自己的感情，他从来不会主动说喜欢，只有在床上的时候才会低声喊我的名字。
　　那是他表达爱的方式。
　　我不会搞错的，因为我是这个世界上最爱他的人。
　　几分钟前他的确说想要离开我，不过那只是一种撒娇罢了。
　　一边说你不要追上来，一边故意放慢脚步等男友跟上来……很多女生都会这么做。就算是老师这样成熟的人，也会有这样的时候。
　　——我要离开这个城市，去哪里和你没关系，反正只要是没有你的地方，哪里都行
　　——不准跟过来，看到你我就恶心
　　原来……老师是想让我追上他。
　　可我却杀了老师。
　　老师明明已经那么明显地暗示我，我却只会跟他说不要走，拼命央求他留在我身边。
　　对不起，老师。
　　对不起……
　　眼泪模糊了视线。老师的脸也变得朦胧起来。
　　我抽了抽鼻子，在老师的脸上吻了一下。
　　老师的血腥腥的，顺着嘴角滑进我的嘴里。
　　只要是你的东西，我都喜欢。你知道吗，老师？
　　我低头含住老师的耳垂，滑滑的肉块凉丝丝的，依然还有弹性。老师还活着的时候，每次我这么做他都会反应激烈地推开我。相比活着的时候，死掉的老师乖顺得让我不禁有些感动。看来杀死老师并不完全是一件坏事。
　　我意犹未尽地咬住老师的耳朵，试图将冰凉的耳朵整个含在嘴里。老师的耳朵偏狭长，整个咬住不禁有些吃力，我干脆一用力，咬下了他肥肥的耳垂。
　　白色的肉块调皮地在口腔里滑来滑去，我用牙齿小心翼翼地啃了两下，耳垂的弹性让我有些欲罢不能。
　　幸好一个人有两个耳朵……虽然是理所当然的事，我还是不禁感到庆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