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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Chapter 4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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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都的建筑带着很明显的巴洛克风格,四处可以看到带着高高穹窿顶的古堡、堆砌繁琐华丽的皇家宫殿与高官府邸。
最显眼的建筑,果然是那三座令很多修练者幢憬无数次的神殿:奈落的光明殿,洛凌的转轮殿以及传说中只供着一把弓的天心明月殿。
从交织着美妙音乐、修葺整齐盛绽着洁白花朵的球圆花坛、大幅的水幕喷泉下站着无数拾帽行礼的优雅人群的皇家广场仰望过去,光明殿与转轮殿并驾齐驱的尖顶采光亭高高耸立在瓦蓝天际间,升起的太阳在神殿的一边侧面投射下一个耀眼的金色半球面,神圣且令人不敢迫视。
比较奇特的是天心明月殿却是东方古代建筑。朱墙琉璃瓦,重楼叠阙,檐牙高啄,廊腰缦回。下面是层层交叠的须弥台基,大殿门前,矗立着二根擎天的盘龙雕如意结吉祥云朵的华表,整体巍峨雄伟,细作处却典雅精致。
我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瞟了一遍,确定天心明月殿上面确实没有传说中的那把弓。
彦明说:“奇怪,神殿上面供奉的那把弓怎么不见了?”
奈落没有说话,洛凌回头,唇角微微一勾:“之前确实是放着的,不过有人想讨好某人,吩咐取下来了。”
不知为什么,他的话音一下,几个人都往我这里望了一眼。那种意味深长的眼神简直让人全身的鸡皮疙瘩想造反。彦明突然捉住我的手压低声音说:“小鲤……你让人真意外,可是我不会输给你的。”
彦明要发疯没个前兆,把我弄得怔了一下,一阵闪光灯起,却是周围围观的记者在拍照。
不知道哪个白痴在说,二位小殿下的感情真是好啊。
然后被要求要合相。
神都的记者显然比黑格城的要有教养,整个过程都是默不作声、偶尔说话像在歌咏,动作细致认真,拍照之前还会谦卑地征询一下。
二对孪生子站在一起的场面实在太惹眼。我和奈落都是棕发紫眸,彦明和洛凌虽然发色不一样,但都是黑色瞳孔,感觉很奇妙,像二对父子。
这个时间,我和奈落的关系很糟糕,已经单方面和他冷战了二天了。虽然眼光总是在看着别处,但他的一举一动却很注意,见他将手伸过来似乎要挽着我,我马上往旁边偏了偏,没想到动作过猛却撞到旁边的人。一回头,洛凌略垂头给我眨了眨眼。
从斜下侧望着,他扇子一样的睫毛可真是长。一绺黑发随着在光洁瓷白的额头投下鸿羽一样的阴影。
一看着他,不知道为什么,心中总有一种怪异的感觉。
晚宴在皇家园林里进行。很多人都来了,虞南和靡音留在了黑格城并没有随团回神都。洛凌只在晚宴开始时匆匆露了下面就离开。
拜尔德一整晚都跟在我身边。跟我说:“少爷,洛凌殿下是一个不太好相处的人,你以后和他保持一些距离。”
“为什么?”今天看到的洛凌与神都其他的绅士没什么分别……除了看人的眼神让人有点不舒服。
“……他的脾气不太好。还有他个人的一些习惯,嗯,很奇特。例如他从来不参加任何宴会,因为他见不得任何肉食,不管生的还是熟的,是个不折不扣的素食主义者。还有,他不太喜欢有人靠近他,特别是晚上。”
“噢……我知道了。”这些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因为心情不太好,应话都是有气无力的。这几天奈落都很委屈求全,而我就像个失意的愤青,可是无论怎么绝情叫骂都得不到回应,让我觉得沮丧。
在背面之处,眼光总是会跟着他打转。
一早就知道奈落和洛凌兄弟俩很受欢迎,可每当看到他在人群里谈笑风生的样子,特别是周围总围绕着爱慕的眼光时,心里会很不舒服。
拜尔德说:“少爷,本来我不该多嘴的。可是这段时间殿下真的很不好过,我知道让一个十七岁的孩子提起正视问题的勇气很难,但还是请求你能冷静想一想,很多让你觉得残忍的事情,换一个角度或者会让你看到相反的东西——毕竟殿下待你真的不差。”
像是回应拜尔德的话,端着酒杯的奈落回头。紫色的眼眸在黯夜里像块会发光的冰魄,偏偏温存而细腻。
他这个样子,总会让我觉得自己是个无理取闹的坏脾气小孩。
或许,真的不能再一直这样逃避下去,应该好好和奈落谈一谈。
应付了无数搭讪的人,在宴会下半场的时候出去透气,意外在偏僻的地方听到奈落和乌金的谈话,旁边似乎还站着一个虞石佥。难得虞石佥没有主动开口。
奈落说:“老爵爷,难道你对章程还有什么更好的见解吗?宪法上有明确规定,只要民众的支持率达到百分之八十以上就可以立法入宪,调查表和章程已经送到宗判司办公室好几天了,为什么迟迟不见批准?”
乌金说:“同性恋婚姻法这可是开创先河的事情,不应该这么草率定下。我们几个老头子商量过,一致认为还是要先试验试验一下的好。”
“试验?”
“是的。应该可以在皇族里面秘密测试一下。眼下我倒觉得有挺合适的对象。”
“哦?”
“如果殿下不介意,我现在就可以替我们凤凰族的靡音跟阿鲤殿下求婚。”
如果我嘴巴里含着一口水,现在准能像莲蓬头一样喷出来。
只听奈落笑道:“这可不行,谈婚论嫁的事情不是看着配不配就行,还要情投意合。不过先测试一下这个主意倒不错,虞大人的意思呢?”
虞石佥嘿嘿笑道:“事实上我也觉得爵爷这个提议很棒,嗯嗯,对对,我认为不光要试验,还要实实在在亲身试验才行!爵爷在这方面一定会是个不错的人选。”
砰的一声大响,一大朵火苗爆开。
老山鸡炸毛了。
奈落转身朝我藏身的地方走来。
“累了吗?”
我点了点头。他伸过手,我迟疑了一下,这次没有拂开。他的身上带着点酒气,眼眸一笑水汪汪的,面庞在跳跃的火光下像朵清莹的夜昙。
我的寝室安排在光明殿的主寝殿旁边,里面巨大的牙床几乎可以空纳十个人在上面打滚。奈落似乎是放弃了他自己的寝室,一直洗完澡理所当然睡到我的床上去。我警告他不要因为是自己的宫殿就肆无忌惮。奈落说,内殿不会给人随便进来……拜尔德不是外人。
总感觉拜尔德对我和奈落之间的事情是了解一些的,巨大的羞耻心让我一想象拜尔德知道时的情形就畏惧不已,可是转念一想到迟早总要让他们发现又觉得无可奈何。
奈落在床上给我眨眼睛,眼角带着红晕的样子有说不出的诱惑。
我说:“你不要这样,今晚我们把事情谈清楚。”
这样的话已经意味着我的妥协了。可事实上,跟一个喝了点酒的人讲道理是不理智的行为,一不注意就给他扯到床上,两具身体纠缠在一起,从床的一头滚向另一边,他捧住我的脸亲吻,很快二人开始气喘吁吁,把手探进对方身体里疯狂摸索,脱衣服,直至最后一刻的筋疲力竭。
我对自己说,算了,明天再谈。
就算是单方的,可真的不喜欢这样冷战的日子,无论如何,愿意给他,给自己一次机会。
我就这样,枕着他温暖的臂弯,在神都文艺的穹窿顶与大幅厚重的印花帷幕、明媚的彩色玻璃间入梦,带着雏鸟一样的依恋。
直到很多年后,回想这时的自己总会微笑。
年青的时候,会轻率地认为自己已经爱惨了一个人。可是当你走完了那么长一段路、用尽大半生的时间把思念深入骨髓时,最后终于发现,很爱很爱的感觉,原来要经历那么多的事情才能真正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