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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自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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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秋,秦昊带着婚书,亲自去到洛阳陆家,为秦天荷退婚。
陆家家主陆向真将他引进正堂,两人各怀心思、相对而坐。周围的仆从屏气静立,不敢打扰。
“陆兄,我此次来,是为远舟与天荷的婚约……”喝完一盏茶,秦昊终于说道。
陆家家主陆向真并不意外,问道:“秦兄的意思是?”
“陆兄你看,你我定下婚约如此久了,却始终没能成事。所谓缘分天定,如此看来,小女似乎与贵公子无缘啊。并非我有意轻慢陆家,实在是小女顽劣,不堪与贵公子相配。现在退回婚书,今后两人各自嫁娶,互不干涉。还望陆兄海涵。”秦昊厚着脸皮将酝酿已久的话一口气说完了。
陆向真听了秦昊的话,脸上并无怨愤,只是微微叹了口气,道:“这几年远舟的婚事一直拖着,我也知道恐怕是天荷自己不愿意嫁进来。我也劝过远舟,强扭的瓜不甜,大丈夫何患无妻。只是他向来心志坚定,决定了的事情旁人很难说服他改变。这一次,他似乎预料到了你会来退婚,干脆将婚书一并带去长安了。只说若是秦家来退婚,有一句话让我转达:‘秦家若想要退婚,让天荷自己去长安找我’。”
“这……”秦昊瞪着眼睛,心中却微微松了口气。
………………
秦昊出发去洛阳的时候,秦天荷也正好出发去长安。
还在路途中,她便收到了秦昊的传信。
她在马车中一目十行的看完,冷冷的笑了一声。
“怎么了?”贺葵看她面色不善,不由问道。
秦天荷将书信递给她,说道:“我真是,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贺葵看完,也不由惊叹:“在南疆,结亲本是郎情妾意的事情。为何在中原,却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以为拿着一纸婚书,便能束缚你一辈子么?”
经过长时间的相处,对于秦天荷不愿嫁给陆远舟的事,贺葵也知道的七七八八了。她也在宫宴上远远的见过陆远舟一眼,野性的直觉让她对这个看起来温文尔雅的贵公子喜欢不起来。
“你说的对。”秦天荷将书信撕得粉碎,“他休想凭一纸婚书摆布我。”
“你打算怎么办?要去见他吗?”贺葵问道。
秦天荷想了想,说道:“去。终有一天,我要将他伪善的面具撕下来。”
………………
陆远舟回到长安的第一件事,便是去觐见女帝。
女帝坐在御书房中,身旁一盆木芙蓉开得绚烂无比。
“你说,你要自荐为内比的考官?”女帝的声音听不出她的情绪。
陆远舟跪在地上,背脊却打得笔直,他朗声道:“正是。据草民所知,每次国师大选,都会从五姓两家中选出杰出之人担任考官之一。草民不才,虽称不上杰出之人,但钟情于修行之道,对此也颇有心得,愿为陛下分忧。”
“温玉公子乃天骄榜上有名有姓之人,在民间也颇有美名。你不必太过自谦。”女帝温声道。
“草民惶恐。”陆远舟做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
女帝似乎满意于他的反应,随口道:“孤听说,你与秦家女孩有婚约?”
陆远舟坦然道:“我与秦家三女秦天荷自小便定下了婚约,我、我钟情于她已久。”
说到后面,陆远舟有些不好意思的红了脸。
女帝俯视着跪在地上的陆远舟,说道:“可孤听说,秦家小女对这门婚事似乎不太情愿?”
“我与她小时候见得多一些,后来渐渐疏远了。她向来羞怯谨慎,可能是怕我与从前不同了吧。”陆远舟说道。
女帝听了,面上没什么表情,只说道:“世间情爱自有缘法。作为修行之人,不应该堪不破这一点。”
陆远舟:“回陛下,随心而动、顺意而为,这是草民所修的道。若不能为心爱的女子而争取,草民也不配自封为修行之人。”
“随心而动、顺意而为……”女帝重复了一句,笑道,“你倒是有点意思。你自荐成为考官,也是为了抱得美人归么?”
话音一落,陆远舟抬头向女帝看去,珠旒之下,帝王的表情莫测。他说道:“正是如此。世人慕强,修行之人更是如此。考官即是权力与实力的象征。而我亦想在内比中,与她进行一次真正的较量,让她看清真正的我。”
女帝手枕着脸颊,饶有兴致的看着后辈大言不惭的回话,像是在看翅膀还未长好的幼鹰颠颠的扑食。
“呵……”女帝轻笑一声,说道,“孤准了,你退下吧。”
得到了陛下的许可,陆远舟并未表现出喜不自胜的模样。他伏跪在地,拜谢帝王后,安静的退出了御书房。
“倒是一个胆大包天的。”待陆远舟离开,女帝对身旁的叶知秋说道。
之前两人说话时,叶知秋一直安静的侍立在侧。此时他忍不住皱起眉,说道:“依老臣看,此人颇有心机、说话冠冕堂皇,实在是……不堪大用。”
“你倒是会为人留情面。”女帝微微一哂,“你大可以直接说他满嘴谎言,是个彻头彻尾的伪君子。”
“陛下既然知道此人如此……不堪。为何还要让他担任国师之位的考官?”叶知秋问道。
“你与孤都知道,曹氏将机密泄露给了陆家的薛氏,连带陆远舟也知道了,这才有了陆停云蒙冤进入教养所一事。陆远舟费尽心机娶秦天荷,不过是想要个让他的修行一日千里的炉鼎。”女帝说着,用一根指头按住木芙蓉的花枝,“这花枝被孤压住,你说孤若松开手,花枝会有什么反应?”
“回陛下,自然是会弹回相反的位置。”见陛下兴致颇高,叶知秋从善如流的答道。
“花如此,人亦是如此。欺压的越厉害,反弹的力量便越大。秦天荷不傻,炉鼎与自由,自然知道该如何选择。她不想成为炉鼎,终究只有依靠孤。更何况,五姓两家同气连枝已久,若不想些办法,孤难以安睡呀。”女帝说道。
叶知秋谦卑的低下头,说道:“老臣无用,让陛下费心了。”
“山河永寂啊。”女帝叹息道,“自孤登基到现在,还陪在孤的身边的,唯有叶老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