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市蜃楼》七叶山葵

55、第 55 章

　　天空中浠沥沥的下着小雨，灰蒙蒙的天空还可以隐约看见厚重发暗的积雨云。送走了重新打起精神的高胜一行，陈仲彦撑着一把伞沿着小区的道路来到了外面。他本来就计划好了，今天要去徐依萌的居住小区看看情况。
　　虽说是小雨，但陈仲彦耳边能够听见雨滴打在伞蓬上细密的声响，以这种频率来看如果不打伞，很快就会被淋得透心凉。他一直认为江南就是这样的阴雨天，和北方的晴空万里一样是不同地域的标志性特征。但很明显他的认识是错误的，而且显而易见的把所谓的梅雨天气错误的放到了这个时候。
　　周一的上午，趁着多数人都出门上班，陈仲彦根据检索得来的信息来到了电子厂宿舍区。这个地方他在在家的落地窗前看过，但是亲身踏入则是第一次。
　　走进狭窄的楼间通道，他看到小路的边缘流淌着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泄露出来的污水。一种奇怪的味道开始弥散到他的周围，从感知上告诉他，他已经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他抬眼望了一下前方，有别于他居住过的干净明亮的社区，这里更像是无序生长的水泥丛林。突兀的暗色色块卡在不同的颜色区域中，私搭乱建的各种棚户就像是人脸上呲牙咧嘴的痛苦表情。
　　他带着黑色的棒球帽，打着黑色的雨伞，用阴暗的色调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即便如此也与周围显得格格不入，他发现四周的视线投射到他的身上，那种疑惑却又带着探究的目光刺得他很不自在。棒球帽的阴影遮住了他的伤痕，让他不那么显得特殊，但即便如此，他的装束依然夸张的表明，这个小伙子并不是住在这里的人。
　　“你找谁？”一个带着浓重地方口音的声音响起，陈仲彦微微转过头去，发现一个上了年岁的老人正盯着他看。
　　陈仲彦当然有自己的目的，不过他不会说出来，这件事对于他或是对于当事人来说都不是那么的恰当，更不用提让一个并不相干的人知道了。他原本也没有打算大张旗鼓的告诉所有人，谨慎让他第一时间撒谎，即便他只是猜测对方的意思，因为他根本没有听懂。
　　“这里能不能穿到路对面去？”他煞有介事的用手指着前方问。
　　老人听见他正儿八经的普通话，并没有露出吃惊的样子，肯定是心里早已经有了预期。他改口用口音很重的普通话说道：“这里不好走，你肯定要迷路的，还不如从外面绕。”说着，他似乎生怕这小家伙听不懂一样，右手画了一个大圈来示意。
　　又有人聚了过来，像是看热闹一样兴趣盎然。
　　“小伙子第一次来这里吧？这里路太窄了，而且不好走，还是从外面绕一圈比较简单。”有人重复着刚才老者的建议。
　　“哦。”陈仲彦和善的应了一声，眼光扫了一圈，周围出来闲聊或是习惯性就想待在外面的人像是被磁石吸引一样将目光汇聚到这里。他知道自己的第一步计划已经完全作废，再往里面走只能让这些人产生怀疑。
　　他最后望了一眼面前所能看到的房舍，识趣地笑笑，“谢谢您，那我还是从外面的路上绕过去吧。”
　　老人们对年轻人如此乖巧听话感到欣慰，原先警惕的神情消散了不少。
　　陈仲彦转身想走，突然又回过头来问，“大爷，您在这里住多长时间了？”
　　那第一个跟陈仲彦说话的老头愣了一下，摸不清他的意图，但无所谓的哈哈笑道：“住了好长时间了，我从一工作就住在这里，怕有四十年了，估计这辈子就住在这里啦。”
　　陈仲彦也笑笑，他挪动脚步往地势高的地方蹭蹭，躲开流着污水的小水沟，“该找人把路面修修了，难道市政不来这里做维护吗？”
　　“哪里有人管这里，都想把这里拆了，拆了也好，一了百了，可就是拆不了。”另外一个人带着气愤的口气说着，陈仲彦努力辨析了一阵，才大概明白他说的意思。
　　“谢谢您帮我指路。”他又对那个老头客套了一句，转身走了。
　　“真是个有礼貌的孩子。”有人轻轻说着，“比我们这里的孩子有礼貌多了。”
　　陈仲彦听不到这些，他顺着来时的路往外走。
　　这一次探访无疾而终，但也并非没有任何结果。至少他大致了解了徐依萌所居住的地方，说不上特别破败，但也属于那种三不管的地带。他看得出这里的人在自发的抱成团维护着自己的利益和尊严，那也是因为整个城市对这里的无动于衷。
　　陈仲彦从来没有在这样的地方居住和生活过，他对住在这里会是怎么样的一种感受毫无了解。看着红砖楼房排列的痕迹，他也明白当初规划的时候也是工整平齐的。只是这所有的整齐都被私搭乱建的凸起破坏矣尽，再也不复当年的洁净。说到底，这还是秩序衰败的结果。所有人都在为自己打算，那么公共利益就被扔到了一边。
　　站在路边，对面就是自己居住的社区，与身后相比，完全就是两个天地。陈仲彦生出一种无力感，他不知道自己能够有什么作为，能够产生什么改变。可能，徐依萌直到她经济独立之后，才可以不像那个老头一样，在这样的地方窝一辈子。
　　回想起来，他从未发现徐依萌产生过悲观的怨气。想来她也从未对人说过她的情况，即便是潘平平也不会听见她怨天尤人，她所展现出来的，和住在高档公寓里的自己并没有任何区别，她依旧乐观，依旧展望着会有更好的未来。
　　陈仲彦突然感觉，与这个女孩相比，他的举动显得非常的幼稚。虽然他一直认为自己早熟稳重，但与徐依萌一样去经受挫折的压力，最先崩溃的一定是自己。
　　陈仲彦深深喘了口气，他头一次开始迷惘，不知道应该去干什么，不知道未来的路是不是真的就是自己原先不曾深思熟虑的那条。

　　整个生活的变动似乎并不是从搬到杭州来才开始的，陈仲彦在家里发呆的时候回想他能够记得的那些回忆，他对外界的感受似乎总是在不断地变化。这和他经常随着父母搬来搬去有直接的关系，但是从没有像遇见徐依萌这样让他有所触动。他随遇而安的淡然和只为自己打算的想法突然间就消失不见了。他变得想要去改变自己原本的生活，想要把自己投入到另一个他不曾设想过的境地，想要让自己和别人的经历发生交集。而从他体会到的这一刻开始，他感觉，他的目标已经变得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他还从未有过因为旁人的事放弃手中正在进行的工作，虽然这个工作对自己家人有帮助，甚至老头子的发展也与它息息相关，但根本还是因为他自己有兴趣。现在，计算机里面跑的程序都转向了另一个目标，所产生的结果完全与原有的计划搭不上边，不过他仍旧乐此不疲。
　　陈仲彦甚至有了一种自我安慰的情绪，既然别人不催，那么那个能赚钱的东西也就根本用不着着急。
　　他现在的目标是要解开徐依萌被袭击的原因。对他来说，他能够得到信息全部都来源于网络，这是片面且不完全的，任何一个断点都能让他失去探寻的目标，更何况这里面的断点实在太多了。
　　唯一能够确定的，那就是郝庆民和徐依萌的被袭击有关系，但是这样一个流氓混混如何与一个高一女生关联上的呢？他开始把线索放到徐依萌的上一代上面，甚至开始扩展到她爷爷奶奶那一辈。
　　想想看，全国有13亿人呢，即便国家的基层管理已经是世界上第一流的水平，但也不可能面面俱到。这样跨越几十年的时间范围，哪里是随随便便就能在公共网络信息里能够找到的。他还没那个胆子去黑公安局的户籍系统，好在徐依萌在上学时填写的家庭信息很完整，而且被学校收录到信息库中，他轻而易举的得到了这些既不能问当事人，也没法子打听的信息。
　　资料很齐全，看的陈仲彦心里有些发虚。他头一次发现，个人信息在网络上是这么的不安全，那些泄露个人隐私的坏蛋固然令人气氛，但是自己的不小心也是一大罪过。他甚至想帮徐依萌抹掉一些痕迹，但也知道这事并不恰当。好在他看到了自己的入学资料，感叹老头子的偷懒的确算得上是一种误打误撞的好结果。
　　他另外获得的一个信息显然更值得他兴奋。
　　郝庆民的确有多个手机，不仅有电信、联通或是移动公司注册的号码，在房地产中介公司的买卖信息库里，陈仲彦还找到了另外一个。这个号码并不是郝庆民本人所属，而是一个陌生的名字所注册的，但显然他一直使用着这个号码。陈仲彦从这部手机里拿到的备份信息一下子就把所有的线索都串联了起来。
　　这件事本身似乎并不复杂，只是他不明白郝庆民为什么会选择这样一个费力费心，而且完全无法自我掌控的行为。也许，这件事是郝庆民那可怜的脑袋瓜子里面能想到的，最靠谱的发财之路了。

　　陈仲彦又开始了涂涂画画，这次他不敢在落地窗的玻璃上拉出横线，不是因为买了什么白板，而是家里经常要到访的两个机灵鬼，即便他用意大利语或是法语书写，只要被她们看见，终究跑不掉要被刨根问底。撒谎是最笨的办法，而且还经常不管用。而他又不能告诉她们这是在挖掘徐依萌的隐私，探查她家的人际关系，另外翻几十年前的陈年老账。不行，这一丝一毫的符号和印记都绝对不能让她们看见，于是家里的衣帽间就到了霉，确切的说是陈伯堂的衣帽间倒了霉。
　　陈伯堂回来的时候看到自己的内衣都整整齐齐的放在床边，外套西装什么的来到了陈仲彦的衣柜。
　　“你搞什么飞机？”陈伯堂居然没能打开自己屋子的衣帽间，只能举着衣服跑到楼上的衣帽间里挂起来，他装作不动声色的凑到陈仲彦的身边，在他耳边低声的质问。
　　“借用一下你的，你可以用我的那个。”陈仲彦简简单单的说道，就好像他从不介意别人翻他的衣柜。
　　“我不是这个问题。”陈伯堂咬牙切齿的说着，“你在我的衣帽间里到底搞什么鬼？”
　　“没有什么，就是有些东西不想让别人看见。”陈仲彦低着头把豆腐煎的焦黄，顺手翻了个面。
　　“那我的那些不想让人见到的东西呢？”陈伯堂突然就看见陈仲彦的耳朵尖都红了，他心里冒出一种恶意的快感——要你老是欺负我！
　　欺负这个词蕴含了无尽的‘委屈’，是陈伯堂面对一个强硬的表弟而产生的无可奈何。现在，他正用一种自己都没料到的手段发泄着积怨。
　　“都给你锁保险柜里了。”陈仲彦头也不敢抬，低声嘟囔着。
　　这可比突然间在浏览器里冒出来得又黄又暴力的东西刺激的多了，天晓得现在还有纸质印刷版的图册，16开整幅的页面拿在手里，似乎有那么种身临其境的感觉。早知道表哥不正经，没想到居然会这么不正经。你把这些玩意儿锁在电脑里谁也看不见，干嘛非要装订成册？
　　陈伯堂放肆地用胳膊圈住表弟的脖颈，发出恶意的嗤笑，“我们小彦也应该长大了。”
　　他不敢弄得太过火，表弟脸皮比纸还薄，说不定就跟你翻脸。
　　突然想起来，家里还有两个不速之客，他看了看窗边的木桌，一个乖巧的正在伏案学习，另一个混吃混喝的饶有兴趣的正往这里看。
　　“哦对了，她们在这里也待了不少日子了，我看你的伤也差不多了，什么时候回去上学？”陈伯堂问。
　　“上学？”陈仲彦白了表哥一眼，让他刚才捉弄自己，不过那东西真的能让人内心深处的生理活动爆发性的增长，于是陈仲彦狠狠剜了陈伯堂一下以示报复，“下下个礼拜考试，期末考试！”说完觉得还不完整，“这礼拜就上四天课，过元旦你还记得吗？下礼拜二开始连考三天直到放假！”
　　陈伯堂砸吧砸吧嘴往后退了一步，上学对他来说都已经是做梦才会感受到的事情。有时候那种临考却发现什么书都没有看的梦境，简直可以让这个已经摆脱了考试的人惊醒出一身的冷汗。在中国上学可真难！这种心理阴影估计会伴随大多数人一辈子。
　　晚饭桌上，一碟子家常豆腐很快就见了底。潘平平以可以被观察到的速度变得白白胖胖，徐依萌掐了掐她鼓起来的脸颊，“你需要减肥了……”
　　开玩笑的徐依萌依然带着温馨的笑容，丝毫看不出来她满满的嘲讽，最近她也变得有些‘丰满’，可能是伙食太好的缘故。
　　“你也好不到哪里去，小胖猪！”潘平平反过来去掐徐依萌的脸蛋，丝毫不见外的在陈家兄弟面前打闹。直到看见陈仲彦端着碗一动不动的看着她们，这两个女生才不好意思的安静下来。
　　“你这样吃怎么也不见胖？”潘平平立刻转移话题，把矛头转向陈仲彦。
　　“我吃的可没有你多。”陈仲彦扒拉一口饭，筷子躲开红艳艳的五花肉，专门对着凉瓜下手。
　　“我发现你好像长高了一点。”徐依萌在一边打岔，她知道要是这两个人相互狡辩起来，那就不知道要牵扯上什么事了。总之，在开始的源头把目标搅乱是最好的手段。
　　“我吗？”每一次她的举动都异乎寻常的有效，陈仲彦立刻将眼神转向她，那黑漆漆的眼睛总是让徐依萌心中乱跳。
　　“好像是有一点，不过你也应该长个了。”陈伯堂插进来一句话，又引起了潘平平的兴趣。
　　“哎，陈仲彦，你到底有多高？”她问。
　　“167吧……”陈仲彦回答道。
　　鉴于目前生活水平的提高，高中班里高个子已经成为了一个普遍的现像。像是赵欣然，这个班长为什么在女生中有着非常好的人缘，除了学习好之外，就是长了一个一米八的高个子。
　　其实王政也不矮，就是横向发展的太宽，远不如赵欣然那么匀称。加上他不修边幅的外表，明显就比班草低了不止一个等级。
　　而陈仲彦，他性格太差——这是徐依萌感觉到的，他从不会主动和同学说话，所以别人也就根本不知道他其实也很温和。再加上他的学习成绩好的简直不像话，让人下意识的就不愿意和他接触，总觉得不是一类人的感觉。
　　要不是开学第一天她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和他牵扯上，徐依萌觉得一个学期过去了，她也不会和这个男生说上一句。
　　陈家都有一张长脸，看看陈伯堂表哥，这家伙眉目间总有种让人无法信任的顽劣之态，但就是那张长脸，让他的面部轮廓有种刀劈斧刻般的精巧，尤其是平滑的脸颊，如同在大理石上雕刻出来的一般好看。
　　她转眼又看向陈仲彦，依稀间，他们相似的面孔上也隐约能看出他长大后的样子，她突然间冒出个念头，陈家莫不是都可以凭这一张脸吃饭？！
　　她立刻被自己毛糙的心理活动搞得狼狈不堪，就像是冒出了什么不合时宜的念头，徐依萌‘腾’的红了脸，再也不敢四处乱看，低着头一个劲的扒着白饭。
　　“我们这几天要把所有的卷子再过一遍，尤其是错题，我要是老师，肯定也会在这些题型里琢磨怎么把你们套住。”
　　陈仲彦不想在高矮胖瘦，长得好不好看这些个问题上和这两个女生八卦，他一看到潘平平跃跃欲试的眼神就知道她想说什么。而徐依萌的沉默，在他看来也是一种默许潘平平发动‘胡侃’技能的前奏。他马上用不容拒绝的态度说起学习的事情，就是想让这两个女孩子闭上嘴巴老老实实的。
　　他知道自己长得有些过于‘娇柔’，诸如‘像女孩子一样漂亮’之语经常能从那些根本部不熟络的亲戚们口中听到。这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好话题，而且他也根本不想与这两个‘平白无故的就成为了朋友’的女孩就这个内容进行讨论。
　　“还要做题啊？！”潘平平发出一声惨叫，“难道考前不应该放松下心情吗？调整心态，考的更好！”
　　“说实话，我真怕你考不好期末考试，这罪过太大，我可背不起。”陈仲彦不理潘平平的叫嚷，从心底里想，他也觉得这段时间是不是太放纵这个女孩了？看看人家徐依萌的努力，赵欣然如果没有她那样的紧张情绪，班里第二的位置可就真悬了。
　　徐依萌像只草丛里的兔子一样悄悄露出一双眼睛看了看饭桌上的紧张局面，她倒是对最后的奋力一搏没有任何意见，如果能有所突破，任何努力对她来说都是值得的。
　　不过这样的压力对于潘平平则是另一种不同的感受，她跑到陈仲彦这里混吃混喝，其本质就是为了逃避家里催命一般的威逼感，只是没想到陈仲彦也要来这样一套，她顿时就有些吃不住劲。做习题，尤其是做陈仲彦百般花样弄出来的习题，那简直就是下地狱的经历。
　　她越来越觉得来陈仲彦这里是自讨苦吃，于是对红烧肉发动了最后的攻击，很快这一碟子的敌人就被打的烟消云散。
　　“我不行了……”潘平平摸着自己的肚子直喘，“我吃撑了……”
　　趁着陈仲彦在刷碗，徐依萌努力把斜躺着的潘平平拉直，“你是女孩子，怎么这么不注意？”潘平平现在的姿态连徐依萌都看不过去了，她连忙拿过校服外套披在好朋友的肩膀上，免得她老是把圆鼓鼓的小腹暴露出来。
　　“我以后再也不这么吃了……”胃里的食物顶的潘平平只打饱嗝，她满眼泪花的赌咒发誓。
　　徐依萌摇摇头，“你每次都这么说。我觉得还是得让陈仲彦少做一点比较靠谱。”
　　潘平平一头扎在桌面上，“真是罪过啊！你说这家伙做饭怎么就这么厉害？！我妈能有他一半手艺就不错了！”
　　徐依萌心里想着，那还不是你太贪吃了？！不过还得好言好语的安慰她。
　　“别想了，下次我说不要吃了你就必须要停下筷子。”不过说实在的，徐依萌一次也没有能成功拦下来过。
　　她看了看远处干活的陈仲彦，这个在所有人眼中有着严重洁癖的家伙已经把灶台刷的晶晶亮了，完全就和新买来的一般无二。他一点也不在乎繁琐，近乎执着的弄干净表面，甚至还用厨房纸擦掉了表面的水花。
　　她觉得自愧不如，怪不得他能把一件事做到极致，和他这种性格怕脱不开关系。想想自己，估计很难做到这一点吧。
　　陈仲彦收拾完，拿了一壶菊花茶回来，给两个女生倒上，顺手拿出来一叠打印纸。
　　“我把所有题型都打出来了，你们两个抽空做完，这个礼拜我们就努力把这些弄到不会出错。”
　　潘平平都没有抬头，徐依萌接过来看看，一入眼就觉得晕的不行，根本找不到解题的线索。
　　“其实，这些题你们都遇见过，还是用代入法，先把繁琐的变简单，形成基本公式就好做了。”陈仲彦解释着，“我估计张老师不会弄这么复杂，但肯定跑不掉这个范围。”
　　潘平平猛地抬起头，“张老师都没有你这么变态！”
　　陈仲彦毫不在意地笑笑，“我这么变态的都难不倒你，害怕什么张老师？”
　　潘平平撇着嘴角不出声，一拿过来打印纸就唉声叹气。
　　“我说陈仲彦，你怎么就吃不胖呢？”潘平平自觉在学习上没有什么借口可以嘲弄对方，“你要是吃的多点也不至于这么瘦吧？”
　　“你要是像我一样每天五点起床跑步，吃再多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连脸蛋都鼓起来了。”
　　这算是致命一击吧，对女孩子说脸蛋胖的像煮鸡蛋，简直就是天降霹雷。徐依萌抿着嘴笑得眼眉弯弯，陈仲彦这张嘴也是够毒辣的。他不跟你说则罢了，反正潘平平和他拌嘴，基本上就没有赢过几回。最可恨的这家伙说的都是他能做到的，想反驳都反驳不了。于是潘平平总是哑巴吃黄连，自己有苦说不出。
　　她微微用手摩挲着纸面，她心里的想法还未被自己察觉——这段时间应该是她最开心的时光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