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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溜杯杨柳握,因琴终解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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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扶住了秋儿,秋儿定了定神,眼前却是锦缎暗纹的衣襟,心中一凛,猛地退后了几步。抬眼看那人,却是浓眉凤目,此时正看着自己,眼睛里尽是柔和的笑意,一如初春里一缕阳光,秋儿看着他,竟似痴了。那人也不避她,过了半晌,回身笑道:“这里待客之道可与昔时曹孟德相较了。”秋儿这才发觉那人身后还站着一人,定睛一看,似是昨夜后来的那位公子,着一身白衣,悠悠地摇着折扇,飘逸俊秀得如画一般,此时只是微微一笑,也不答话。那锦袍公子的话,分明是打趣她,秋儿低下头看自己一头青丝全都散着,脸微微红了。
秋儿正窘得没区处,飞歌掀开帘子,看见来人,向那白衣公子笑道:“公子您来了,飞歌正要谢您昨夜给解了围呢。”那公子只微微颔首,笑而不答。飞歌又向那锦袍公子道:“这可是杨爷?”锦袍公子笑答道:“飞歌你是怕得了金子应错了主罢。”飞歌道:“也是按着杨爷您的吩咐,不敢接别的客呀。”随即转过头,对秋儿道:“知秋,看茶去。”秋儿一愣,迟疑了会儿,转到后堂去了。
飞歌正招呼来人坐,那杨爷看了一圈,指着木屏风后面的矮几道:“坐那儿去罢。”说罢径自走去,飞歌只得跟了。杨爷在席上盘膝坐下,那白衣公子也随他坐了,飞歌不敢坐,只是侍立在旁。杨爷向飞歌道:“飞歌你这儿的规矩可是奇得很呐,还没见过花楼这么挑客的。”飞歌答道:“杨爷您见责了?飞歌从扬州来,这詞文择客的事,可是不鲜见。我这里两个姑娘都爱玩弄些诗词,”又转向那白衣公子,“倒是得罪了贵府小公子。”那白衣公子还没答话,杨爷便道:“飞歌你若再见着他,轰了出去便是。”
飞歌正不知如何作答,秋儿托着茶盘,和月儿一道出来,见到来人,屈身行了礼。秋儿跪在杨爷身侧,把茶盘放在矮几上,现下她已经洗尽了脸上的泪痕,头发仍没有梳髻,只拿根丝带系起来,松松的绾了个环,低着头,拇指和中指夹着那紫砂壶的壶柄,食指按在壶盖上,往两个杯里斟茶。杨爷也不看她,指着月儿问飞歌道:“这可是秋月的月了?”飞歌点头道:“问月。”“果然是月儿一般的人物,”又向月儿道:“可问过嫦娥每夜可都念着谁?”月儿听他出言调笑,脸上一红,不答话,杨爷也没有逼问。飞歌自知再杵这儿已不是个事儿,吩咐秋儿和月儿好生伺候,福了一福,退下了。
“问月姑娘,弹个曲儿来听听罢。”杨爷吩咐道。月儿应了一声,转去取琴。
“三哥,昨日文韬可是得罪你了。那小子太惯着了,现如今都成了京城一害。”杨爷对白衣公子道。
白衣公子笑道:“一弟你想管他,还得先正己身才是。”
秋儿听了心下纳闷:这可是个什么排行。
那杨爷听了,道:“我不多在这章台柳巷待着,他东......能放心么?还指不定去编排我些什么是非。这样也好,我也乐得......”说着便往身旁秋儿腰间搂去,秋儿正端着个杯儿,吓得手一抖,一杯茶水可可洒在杨爷锦袍上。秋儿着了慌,罪也忘了谢,忙掏出块绢帕去拭,手儿却被杨爷一把攥住。秋儿挣了挣,手却被攥得更紧了,一时不知如何是好,羞得脸上一片红晕。那杨爷笑着盯着她,接着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秋儿被他盯得脸更红了,低下头不敢看他。
正好月儿抱了琴来,杨爷微微一笑,放脱了秋儿的手。仍是对那白衣公子道:“听曲儿,听曲儿。”那白衣公子笑笑,也不再说什么,自从茶盘里取了一杯茶,啜了一口,看着月儿。
月儿侧坐在席上,把琴在腿上枕了,微微拨弄了几根弦,指尖轻摇,似流水叮咚作响,又如清风拂过,让人心里说不出地平静,清宁。
“那对子是你俩谁出的?”杨爷突然问道。秋儿兀自出神,听得问话,愣了一愣,抬眼看他正看着自己,眼里还是那温柔的颜色,知他是在问自己,便答道:“上联是知秋出的,原本月......问月也对了,竟是和杨爷您对的一字不差。”那杨爷笑道:“竟这等凑巧?那真是注定了该见着你们。不过那对子可不是我对的,”指指那白衣公子道,“我肚子里的墨水可不及他万一。”
琴声微颤了颤,月儿抬眼看那白衣公子,却撞见他也正看着自己,嘴角上还带着笑,月儿脸上一热,垂下了眼帘。
“三哥,你可听见了?三哥?”杨爷见那白衣公子不答话,唤了好几声。那白衣公子回过神,仍是一笑,答道:“是巧得紧。”
一曲终了,月儿推开琴,站起身来谢过了。杨爷赞道:“有些造诣了,三哥,能赶上你了。”那白衣公子笑答:“远过之。”月儿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忙道:“公子謬赞了,问月琴艺不精,杨爷和公子见笑了。”那白衣公子道:“问月姑娘可是当得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