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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十七:阳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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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城前,暗中跟着的一个潜璧楼的大姐姐现身。给越楚进行了易容变装,顺带还有墨星空。之后,两人才和山阴、高杨林进到了城内。
一入城中,繁华立时扑面。人声、车声、丝竹乐声声声入耳,热闹程度与都城文京可谓不相上下。加之赶上暎亲王大寿,不久又是当今册封之新安伯和宁乐县主新婚,比过年还喜庆。
寻了多家客栈,不是满客就是即将满。墨星空最后干脆让山阴去找了处小院,租了下来。安顿好,已入了夜。
而入了夜的怀都热闹依旧,越楚却是乏了,用了晚饭早早睡觉去了。
墨星空让山阴和高杨林留守好,他自己则又是翻墙,乘着夜出门去了。
暎亲王府坐落在怀都西北一角,占地不大却修得甚是精致且极有品位。寿宴在两日后,府中上下早已忙碌了不是一日两日。
灯火通明,即使只能露出阴影片刻,墨星空却也可以灵活灵敏的如同一只夜鸮。速度很快,他便将暎亲王的布局摸清并记到了脑袋里。
隐匿在一棵枝叶还相对没有凋谢完全的树上,在墨星空已锻炼的极佳的夜视能力下,他看着一个“眼熟”的人,正经过不远的游廊。
说眼熟,自不是认识,而是此人的辨识度太高。一架轮椅,便只有暎亲王庶长子,越逸了。
墨星空仔细瞧了一眼。虽已近不惑之年,但保养的还是非常讲究。而且本身,越逸的样貌本来便是出挑的。难能可贵的,他的眉眼中并没有因为残疾而存在阴郁。仍旧风度翩翩,都是君子的淡然。
忍不住的墨星空撇了撇嘴。
要么真是。
要么……
呵!
并且,这都快三更半夜的,连个下人都不带……墨星空眯着一双虎目,盯着越逸慢慢滑过游廊,悄无声息的跟了上去。
一直跟到了一个十分偏的院子。
条件不怎么太好,但也不会太差。侍从也该没几个,值夜的是没有。与此时喜气洋洋的暎亲王府,十分格格不入。
墨星空选了个位置,融进了背景里。
门被越逸叩开,看来他常来,因为不论是这里还是院子外,都没有设门槛。
“母妃。”
原来是李侧妃的住处。
那是不是太不合规制了点?
昏暗的屋内,一个一身淡色素服的妇人这里自里间走出。衣着配饰,寡淡简单的,也真的实在完全看不出一个侧妃应有的待遇。不过颜和气度完全撑的起。看到越逸,她和他相似的眉眼马上流露出了母性的慈爱。
“逸儿来了?”李侧妃边问边上去推越逸,推到堂中的主座旁,又去给越逸用炭炉上的热水沏了盏热茶,最后李侧妃才坐下,将茶碗放到越逸手里:“天越来越冷了,腿还疼不疼?”
“已经好多了。”越逸答:“母妃这里呢?看炉火已经烧上了,屋里也很暖和的。”
李侧妃笑,是冷笑:“就算我不在主院了,但逸儿放心,你母妃的位份可一直在呢!”
越逸点头:“那我便放心了。”
“过两日,就是咱们王爷的寿辰了吧?”
“是。”
“呵!”李侧妃端起自己的茶碗,动作优雅的,用茶盖抿了一下茶汤上浮着的茶叶:“之后,就是华儿的好日子了。可惜。”
越逸自始淡然如止水:“母妃这边可都交待好了?”
“好了。那胡氏,可是一直恨那一家子恨到骨头缝里!到时,看戏便好了!”李侧妃更是淡淡。其实她的外貌,哪怕上了年纪,但一看便是来自温暖水乡里的那种小家碧玉。可是……
违和?
“华儿也是不愿的,所以没什么可惜的。”
“是啊!咱们华儿,适合更好的!”
……
这娘俩……这是在算计什么呢!
墨星空深深皱了眉。正在这时,又是一阵脚步声自外入内。墨星空看去,又是一个“熟人”。男人身材颀长,相貌生得极好,气势不凡,成熟持重,年纪,是有而立之年了吧!……
……
“母妃,兄长也在。”
“斐儿?来!”李侧妃又是更加慈爱的笑开,放下茶碗后抬手招呼,越斐,到近前来。
“你怎么来了?”就连越逸,唇角弯起的弧度都是温情的味道。
而比之上次终于能看清楚了脸的越斐……
暎亲王府的人都是瞎子?这明明就是越逸的翻版!
不过越斐更像,不是模样的像,是真像极了他爹!笑面狐狸……!
越斐走近,拉住李侧妃的手:“还是母妃这里暖和。”
闻言李侧妃心疼:“苦了你了。”
“不会,再苦也苦不过您和兄长。”
李侧妃拍了拍越斐的手背。
“对了,我就是来找兄长的。”越斐看向越逸:“咱们那位皇帝小堂弟,有可能不在文京了!”
……
墨星空立时扬了扬眉:越楚身边的眼线,可真是鱼龙混杂!
……
听到这话的越逸皱了下眉,李侧妃也不禁:“听说他不是在养病?这花身双儿哪,就是娇气!”话说,说完李侧妃也看向越逸:“他上怀都来了?”
“不知。”越斐道。
“来与不来。”越逸开口:“都与咱们无甚关系。”
李侧妃应了一声:“反正,他也是巴不得咱们王爷不得好吧?咱们倒也顺了他的心了!”
越逸没再说话。
越斐也只是笑笑。
……
暗处里的墨星空更是不禁嗤笑一声。之后起身,又如夜鸮般轻松自在的飞出了暎亲王府。
第二日清晨。
天气放晴,伴着欢快的鸟鸣,越楚睡饱了醒来了。缓过神,发现自己正窝在墨星空暖暖的怀抱。愉悦的弯了眼睛,越楚细瞧着还在睡的墨星空。像是睡着的大猫,慵懒的散发着别样的魅力。
然后墨星空似有所觉的同样醒了,没有睁眼,寻摸着凑近越楚在他脸上糊了一口,沙哑的:“早。”
越楚眉眼弯弯:“早。昨晚去哪儿了?”
“唔?”墨星空继续迷糊了会:“越锦扬他家。”
不怎么让越楚意外。
而后墨星空完全醒神了后,将昨夜见闻讲给了越楚。
听完越楚也是不怎么很意外:“暎亲王府的后院,本来就已经不怎么太安生了。”
“怎么说?”
“你知道暎亲王妃的外家吗?”
墨星空如实摇头。
“暎亲王妃姓做高,父亲是最后一代建国公。而虽说高家现在已经降到了候位,但这家人,跋扈惯了的。”
“啊,建承候!”
越楚“嗯”了一声:“暎亲王妃曾是建国公最疼宠的小女儿,还在闺中就在文京赫赫有名的。听说求亲的人还不少,可她看不上眼的,要么不屑多瞧,要么,就没什么理由的将人暴打一顿。”
“哈?”
“我也是道听途说。”
“可要是真事,那可就不是母老虎,是母夜叉了!”墨星空闻所未闻的:“看来越锦扬这么多年也不容易啊!”
“尤其她的三个儿子接连出事后,说是性情更是大变。”
“越锦扬也容得了她!”
“方才说了啊!”
“呵!”墨星空有些幸灾乐祸:“哎?你说越锦扬明明孩子一箩筐,儿子却少得可怜,是不是就是这位高王妃的手笔?”
“难说!”
“啧!所以女人太可怕,幸好我不喜欢女人!”
越楚翻了个白眼。
“那我可听说越锦扬女人不少啊!”
“嗯,都是妾或者通房,侧妃只有李侧妃,还有一个罗侧妃。”
“然后就是外室数不清!”
“嗯!”
“对呢!外室有孕后是不是都被高王妃扶正了?”墨星空瞎猜:“接到府里才好控制嘛!咦,那越斐?哦,有李侧妃在暗中!”
猜的还挺兴致勃勃。然,越楚忽然就觉得,他们两个大男人一大早的,讨论这种别人家后院里女人们的勾心斗角,实在是,有些怪怪的!
汗了一下,越楚起身阻止墨星空继续天马行空:“去打听下胡氏是谁。”
“好!……阿,这个我们好像干不了……!”
“……也是!”
于是还是那个大姐姐出马。
这个大姐姐唤作乐儿,名字甜甜哒人也甜甜哒但性格却是大大咧咧还有点真汉子的,哒!
又于是,仅用了半天的功夫,准备用午饭的时候乐儿便回来了。收获颇丰从三姑六婆七大婶八大姨那里打听了一堆的,各种的,小道消息。
越楚搬了个小板凳,坐到小院的天井中,看着听着抓了一把瓜子的乐儿叭啦叭啦。
“那胡氏原籍是银州,是桂河画舫上的歌女,是暎亲王年轻时出游碰到的。而两桥之一的银州也是李侧妃的老家,所以都说暎亲王看上了胡氏,是因为对李侧妃爱屋及乌。李侧妃自从她大儿子残疾,小儿子夭折后一直郁郁,暎亲王带回胡氏便是为她以解思乡苦从而解忧思。所以,暎亲王和李侧妃琴瑟甚笃堪比先帝和先皇后!”
越楚:“……”
“还有!胡氏可是个大美人!所以暎亲王妃一起视她为眼中钉肉中刺,就是有了身孕也不准其进到府中。而且胡氏后来孩子没了,也多半是被暎亲王妃害死的。据说还是对双生胎呢!”
经过的墨星空:“……”
“另外,那些进了府的外室,在暎亲王妃眼皮底下可是根本不得好。而且知道为什么暎亲王府的小子少闺女多?那越蛮巴人的巫师曾到过怀都,暎亲王妃就跟他们学过巫术哩!”
越楚和墨星空:“……”
正在劈柴的高杨林插嘴:“真那么厉害,她自己怎么不能再生个儿子出来?”
……
有道理哈!
院外的树上这时爬上一个人影:“姐,别八婆了,吃饭了!”
还有点意犹未尽的乐儿只能十分恋恋不舍的离开……看来除了先前提到的两种性格,这位大姐姐还有一种隐藏的!……
咳!
高杨林扛着劈好的柴去了厨房做饭,墨星空之前帮忙打扫整理了下院落,净了手回来后发现越楚还窝在小板凳上。小小的一只,有点,可爱!……
咳咳!
墨星空上前,蹲下身:“想什么呢?”
越楚回神:“想起了先皇后!”
墨星空点头:“虽然看不出来那李侧妃和越锦扬感情好在哪儿,不过先皇后和先帝……”
“你也觉得他们的感情真好吗?”
“嗯?”
越楚简默,少时:“是好的吧!少来夫妻老来伴,他们毕竟一起经历过了许多的风风雨雨。但!”越楚暗叹:“皇婶母是不是真的开心快乐,又有谁会在乎呢!”
墨星空不太理解:“你是说,先皇后没有子嗣吗?”
越楚既点头又摇头:“其实,正因为皇婶母没有子嗣的。在偌大的后宫,她能倚仗的,只有先帝。然,雨露雷霆皆是君恩。何况皇婶母来自楚家啊!楚家曾经出过的两位皇后也是一样,或是为了制衡朝堂,或是为了制衡后宫。但楚家再清者自清,又有哪个真正的上位者没有疑心病的!自我懂事,我便能知,皇婶母荣尊无限的背后,是每走一步如履薄冰的战战兢兢!”
墨星空依然不太懂。
而越楚也没希望他懂的。对他笑笑后,越楚做结束语的感慨:“所以最后皇婶母才走的那么匆忙!所以,我只要尽到我的那份责任,就好了!”
似懂非懂的墨星空对越楚所言的最后这点,还是懂得的赞同的:“那,眼下,你说那娘仨,究竟在打什么主意呢?胡氏肯定是个外室了,但一个妇道人家!”
越楚再次点头:“既然说是看戏,那我们也等着看罢!而且李侧妃说我也巴不得暎亲王不得好!也的确!我们就做个看客好了!”
“行!”
“墨星空!”
“在!”
“腿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