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layers]为子祷告 Pray for my son》蓝珑琼

1、Chapter 1 GUILTY 有罪

　　我成为一个学者，一个法师，一个贤者的过程不足称道。唯一值得一提的是最初踏上魔法这条路的起因，是一个据说算命很准的老头儿指着我的脑门说：“这小孩，他的存在就是罪孽。”说实话这挺像哪部小说或传记里的情节，不过我的爸爸没有像那些故事里的乡下人一样吓得两腿发抖把我送了卖了埋了，而是一巴掌聒得老头儿脸上将他一脚踹出家门。后来他死命挣钱供我读书，在他去世以前都以我为骄傲。
　　我没有妈妈，从我记忆的时候就没有。但是我的爸爸是我世上最崇敬的人，我相信被他所深爱的女人一定是位美丽又温柔的女人。
　　我一直都坚守我的原则，我的行为从未违背过我所认定的道义与准则。我从未做过令亏心的事，本来我坚信我一生都是如此。
　　本来——
　　直到偶尔我的脾气变得古怪暴躁，性格也逐渐焦躁易怒，有的时候气愤之中脑头一热便什么都不去想的做些离谱的事。我开始想起当初爸爸提起的那老头儿的预言，于是踏上旅行，意气用事的开始专研精神的修行。
　　就在那个最浮躁不安的时期，我遇到一个女人。
　　做了我生平第一件亏心事。
　　我对她的感觉不讨厌也不喜欢，实话说我并没爱上她。但是那时候我的身体和心灵都需要一个女人，而她崇敬着我，是个甜美总爱笑得单纯女孩。当时的我天真的以为年轻的时候这种事都无所谓，我的朋友中很多的知名人士里多的是这种罗曼史。我们没有相处多久，她只是我借宿的一间民宿主人的女儿。我像往常一样离开了，她没要求承诺也没有挽留，像所有崇拜着贤者这个名号的女孩一样为短暂的浪漫而满足，微笑着送我出行。
　　我从未想过自己不负责的错误，造成我一生唯一的罪责。
　　我并不知道自己当时有多愚蠢，而是为最终能够成功控制自己的精神力而沾沾自喜。我回到自己的贤者之塔，为国家服务的同时从事一些魔法研究。在这期间我创造出几种威力强大的魔法，为自己那点小成就暗自得意。最可笑的是当发现自己体内似乎寄宿着黑暗的力量之时，我只想着怎样将它们合理的运用施展出更强大的魔法，丝毫没觉得威胁与警惕。就连对付出现频率越来越高的魔族的时候我都无所畏惧，得意于魔族对我无从下手，因为我没有弱点也无法利用。现在想来，还真是狂傲无比年轻气盛。
　　就在我对自己蠢笨到什么程度一无所知的情况下浪费了许多年之后，某一天，有人造访了我居住与从事研究的塔。
　　“您好，我想成为实习神官。”
　　一个孩子笑着站在我面前，笑的很甜。
　　离我的塔不远还有一座塔，我曾经去过一两次，那里经常笼络世界各地的神学领域人才，让他们接受一定培训后分散到全国各地。我猜那里最近在招收见习神官。
　　但是我知道这个孩子没有走错。
　　他笑得像他的妈妈一样美，但是浓郁的眼底只有冰寒。
　　“我是雷因.麦格纳斯，你可以留在这里跟我学习。”
　　那孩子先故作惊讶，然后笑道：“好的，雷因先生。”
　　不知怎的，我感觉我的胃在翻滚，我的心脏在抽疼。没有爱戴憧憬也没有愤怒憎恨，那孩子像没有感情的冰水，却挂着欺骗的笑容。
　　“你——叫什么名字？”我感觉说这句话的时候用尽自己所有的力气。
　　“学徒是不需要名字的，雷因先生。”他有些狡猾得半闭一只眼，“要知道很多魔法都是利用名字来将人束缚，为避免修行中意志不坚的学徒被强力的法师控制，所以学徒只用代号来称呼。只有注册名册上留着真名。这似乎是常识。”
　　“那么，你希望被称呼什么名字？”我艰涩的问。没错，不应该由他告诉我，应该我自己去寻找他真正的名字。不应该由一个孩子去提醒他不负责的父亲自己的名字。
　　“随便您好了，反正也不是值得在意的东西。”他依然笑着回答，言语却难以掩饰的尖刻。
　　“……我就叫你埃克斯好吗，数学里象征未知的X。”
　　正如我对你，一无所知。
　　“请您随意，先生。”
　　他的不在意，在我眼里反而有种讽刺的感觉。我又开始焦躁起来。他只是长的像那个女孩不是吗，即便他是那女子的儿子也未必是我的孩子。说不定他只是借由他妈妈的关系来投奔我，我为什么要忍受他的指责，因他的态度而受伤？他只是个像那女孩的孩子，即便我曾经做错过事，也与他无关。
　　“好了，今天太晚，你先去休息。”我急躁的打发他，“你先睡隔壁，明早再收拾把它腾出来。”
　　他和善的偏头答应，然后从我的视线消失。
　　我又看了会儿书，还是觉得头脑发涨无法冷静。我这才想起那房间前阵子一直当做库房，还没把床移过去。我过去一看，他就直接睡在长板凳上，合着眼。
　　我随手扯下披风走过去准备给他盖上。
　　一瞬间雪亮的匕首将披风划做两半。
　　他半坐起身，转手收回刀挠头笑道：“啊，不好意思睡糊涂。抱歉了，雷因先生。”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也不知做什么表情，只好看着他拾起那两块布，虚伪的跟我道歉。我本该让他去有床铺的我的房间睡，但我最终没能说出来，我本该最低限度将被褥抱过来给他，但我害怕这种行为对他来说反而是种侮辱。
　　因为……这是个睡觉的时候手不离刀的孩子。
　　他习惯对一切警觉抱有敌意。
　　我不知道他的过去，也不知他怎样生活。
　　但是我可以确定当披风一分为二的时候，透过划裂的缝隙间所看到的他的眼神里一闪即逝的杀意——不是条件反射，那是针对我的杀意。
　　我坐回桌前，垂下头，用手挡住脸。
　　现在我可以确定，他是我的孩子。
　　除了我的儿子，没人这样的憎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