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行无双GL》白凤行

53、无双从此承母姓

　　又在临安盘亘了两日，我决定动身回峨嵋。

　　我动身的第二日就是爹娶妾的日子，因为我不想感受那份喜气，所以我要提前离开。

　　送我离开时，姑姑告诉我：“不管你以后愿不愿意回家？不管你认不认你爹？你都不可以忘记自己的父母。还有…”姑姑上前探手拍了拍我的肩头，“赵不只是咱家姓，也是国姓。咱家的赵姓与别家的不同，那是太&祖皇帝赐予的，是一份荣誉，不是谁家都有的，你要懂得珍惜。”

　　而我只是不屑地轻笑一声，笃定地吐出一句：“国姓也好，荣誉也罢！这都与我无关了，无双从此改承母姓，以后我叫…战无双。”

　　姑姑闻言先是一怔，但片刻之后，她竟然展开了笑颜。

　　“也罢！父家的祖宗是祖宗，母家的祖宗也是祖宗。子承母姓也未尝不可。我没能替战家传承香火，你来承战姓也算了却了我的一桩心愿。甚好！甚好！”

　　姑姑态度的转变让我出乎意料。爹移情娶妾又与我当众反目，我心中自然是有怨念的。改承母姓也只是想替我娘出口气而已，可我没想到姑姑却欣然接纳了。当然，也有可能姑姑把我此时的举动当成是小孩子在闹脾气，所以才不与我计较的。

　　不过，姑姑还是悄悄告诉我，其实爹心中是得意我的。他只是遗憾我是个女儿。这可能是他这辈子最大的遗憾了。爹私下曾多次叹息过，我是最像他的一个孩子，我比建功、建树更有武将的性格，更具名将的气质。倘若我是男儿，将来他定将赵家军交于我。可惜天不遂他愿，所以，他恨、他怨，他惋惜。他不是容不下我，他只是容不下女儿身的我。可他每次叹息的时候，姑姑都会冷冷地回他一句：“沙场无男女，何必辨雌雄。”

　　当你极其喜欢的东西却带着明显的瑕疵时，那是一种让你又爱又恨的感觉。这时你会过多地关注那些瑕疵。而这些瑕疵会让你的遗憾感愈加浓烈。有的时候你甚至会想干脆毁掉它。所以爹接受不了我是女儿身，这本就不是我的问题。我不会因为姑姑告诉我这些而原谅爹。我只会觉得爹很愚昧，我很无辜，这个时代很不公平。

　　而临行之际，唐冰玉却对我说：“不要忘记我们想做的事。我是认真的，你要把我的话记在心上。”

　　不知是归心似箭，还是我的武功进步神速。十日之后，我便赶回了峨嵋。当我在龙门洞附近看到手持黑竹练剑的凤儿时，我觉得一切又恢复了安然。

　　我驻足伫立，就这样呆望着她良久。大概只有在峨嵋，只有眼中有凤儿时我才能感受到平静安宁。

　　被人这样盯着，绝世高手怎能毫无察觉？凤儿回身一“剑”刺出，黑竹直指我的方向。

　　凌厉的视线猛然袭来，这是比“剑”锋更锐利的目光。

　　在看到我时，凤儿的眸光又亮了几分。怔了片刻之后，凤儿左唇微启，习惯的邪笑又挂上了嘴角。我知道，这邪笑面对我时，流露出的是欣喜。

　　凤儿弃了黑竹，而后足下用力，身影如鬼魅般飘动，我便再也看不清她了。几个腾转挪移间，我只觉得那身影离我越来越近。最后在距我一步之遥时，凤儿足尖点地，一个健步跳到我身上。

　　我只觉得身子蓦地一沉，脚下不由自主地退后了两步，终是稳住了重心。与此同时，我伸出双臂抱住了居高临下挂在我身上的人儿。这只“小野豹”动的时候，我根本看不清她的身法，所以此时身体承受的压力来得更真实。

　　交颈相拥，耳鬓厮磨。轻柔却急促的呼吸已经将她心中的想念之情如实地告知给我。

　　凤儿环紧我的肩颈。我就这样托着她，像是举着个宝贝。直到我举不动了，放她落地。

　　可这丫头好像没抱够一样，始终不肯放手。其实，我也没抱够。我扔下行囊，再次环紧她。多日不见，思念在重逢时刻彻底爆发。

　　“嘶！”脖颈处感到了咬合力，疼痛感传来时让我有些躁。刚要出言责备这丫头，却听得耳边的低语。

　　“嗯！知道疼，是真的。不是幻觉，也不是做梦。”

　　我闻言又好气又好笑，猛然一把将她推开。

　　“你这丫头倒是不笨，既然怀疑自己在做梦，为何不咬自己却来咬我”

　　凤儿汗颜一笑。

　　“我不相信你这么早便归来，当然怀疑自己在做梦或是出现了幻觉。”凤儿伸手轻揉着我脖颈处被她咬噬的地方。“我怕自己在做梦，也怕梦会醒。可即便真的是做梦，我也想多梦一会儿。咬了自己，我怕梦就醒了。”

　　“强词夺理。”听了她的解释，我哭笑不得，这丫头几时也学得这般巧舌如簧了，“那我告诉你，我是真的回来了，你不是在做梦，也不是出现了幻觉。你也让我咬一口，我证明给你看。”

　　说着我上前一步，将嘴凑过去准备咬上她的脖颈。

　　“才不要。”凤儿伸手捂住了我的口。“既然已知不是梦境，那便不用证明了。我知道你是真的即可。”

　　说罢！凤儿身子一转，宛如一阵风一样飘然而去。我自然是追不上她的。

　　嘿！这丫头开始长心眼儿了，讨了便宜就逃了。技不如人，被欺负也只能忍了。

　　师父归来见到我时也甚是诧异，或是在我面上看出了端倪，或是看懂我不想说什么，她终究是什么也没问。

　　深夜，我睡意全无，一个人呆呆地坐在龙门洞外的大石头上望着星空，甚是惆怅。想起了娘，想起了姑姑，想起了我和冰玉想做的事。可眼下的我却只有无力感。对任何事都无能为力。

　　“在想什么？”身后的脚步声徐徐而近，清脆的声音宛若银铃。我回首望去。玉面星眸，冰姿玉骨。无论是语气还是神情，此刻的凤儿都是带着欢喜的。

　　四目相对之际，我对她竟有一份歉意。

　　那是我的愁容对上她的欣喜时而产生的歉意。我不想影响她的心情，于是侧过脸，躲开了她的视线。

　　“在看星星？”

　　“嗯！”我轻声应着，却不敢侧头看她。因为我还未收拾好自己的心情，我此时的眸光配不上她的绝世容颜和满心欢喜。

　　“你不开心？”

　　“没有。”

　　“谁都看得出来你不开心。”凤儿的语气甚是平静，平静得让我都觉得有些包容，“我已然不是孩童了，你也没有那么善于伪装。”

　　我缄口不言，知道自己已经骗不了这小人儿了。她的确不再是那个急躁的孩子了，她长大了。

　　“我不喜欢你这样。”凤儿嗔怪道，可语气中分明不是真的气恼。

　　“对不起。”我的声音更像是用气讲话，实在是太弱了。我不想影响凤儿的心情，更不想让她担心。

　　“你我之间无需道歉。”凤儿兀自平静从容，只是这平静中带着些许的无奈，但是耳边的呼吸声却均匀平缓，她没有因为这小小的情绪而影响心绪。此时，我竟觉得这丫头有几分长者之风。

　　“有时候我发现你变了，我不明白为什么我们越长大越不能坦诚相对了。”凤儿望着星空，深深地换了口气，“你不在的这段时间我回想着与你的点滴相处。我也渐渐明白了，不是因为我们长大了而不能坦诚相对了。而是...而是我以为我们之间可以没有秘密的。我有任何心事都对你讲，我以为你亦是如此。可你心中有事，却从不对我说。所以我认为我们之间的没有秘密，只是我对于你毫无隐藏，只是我也以为你对我是毫无保留的。其实你从来都不曾对我说过你的心事。你根本不喜欢对我讲什么。”

　　“凤儿，不是的...只是有些事你不懂，我也不想说出来烦你。”我想对凤儿说些什么，可此刻我连自己的心情都没整理好，安慰的语言显得苍白无力。

　　“对，我不懂。在你心里我只是个孩子，还是带着一半兽性的孩子。”凤儿没有气恼，语气仍旧平静如初，可话里分明带着一丝嗔怪和委屈。“师父说你心思重，有事喜欢一个人琢磨。你这样不累吗？”

　　听着她的责问，我面上只是轻轻地笑了笑，可心中却是暖的。

　　“我知道凤儿心里是体谅师姐的。等凤儿再长大些，我一定会和凤儿分享心事的。”我只想哄哄她，可没想到这句话却惹恼了她。

　　“承认了？在你心里我果然是个孩子。在你面前我果然什么都做不了。你是不需要我的。”凤儿冷哼一声，转身欲走。而我则急忙出手揽住了她的腰身。

　　“放手。”命令的语气，冷得带着煞气的声音。

　　我自然没有放手。晃了晃她的腰肢，却没有扳过她的身子。凤儿像雕塑般地伫立着，望着远方。

　　我太累了，我不想再与她别扭，也再无气力哄她。最后，我只是侧了侧身子，将头靠在了她的身上。同时一股暖意涌上了眼眶，可我没有让那股暖流出来。

　　我是需要她的，哪怕她只在我身边什么也不做我也是需要她的。她根本不知道我在难过的时候是多么想她。

　　伫立的人儿终于不再与我别扭，她蓦然转身搂住了我，将我的头埋在了她的胸腹处。而后，我感到自己的头和肩膀被缓缓地抱紧。

　　“师父总说你护着我，其实我也想保护你的。而且一直以来我认为我能保护你，可你却总是拒绝我的保护。任何事都自己默默地承受，我不喜欢你这样。上次在万佛顶你答应过我什么？”

　　凤儿终于不能再保持平静了，质问我的语气也开始变得急躁。可搂着我的手臂却是越来越紧。后来我竟然感觉自己的头被轻抚着。

　　凤儿一向要强，与她相处时，我常常都处在弱势，可我从不曾在凤儿面前暴露过丝毫脆弱，这是第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