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古邪神》凜塵

25、二十五：问心无愧易，傲笑红尘难。

　　回到房内，墨云的心思未必比墨不凡平静。
　　凝望着房内的一切，熟悉又相对的陌生，烛火摇曳闪动，晦明的光芒有些阴郁。
　　「这样真的可以吗？」
　　凝望着起居间，墨云不由自问道。
　　九世记忆九世行，前四世他为修仙者，并不像现在这般放荡狂傲，而是中规中矩，循着每个世界的规则慢慢往上爬去。
　　守仙途，步正道，途妖灵，救苍生。
　　四世修仙，未达颠峰也有所小成，然而血肉世界他遭受的却是背叛、出卖、非我道者为邪道。第一世他入世便是这魔武大陆，生不得选，生在莫邪镇，灵气匮乏，唯一可修的是鬼修，出世远行却被归为邪道，遭一众仙派追捕。就在他以为自己性命难保之际，却遭白狐族，此后一人一狐横行江湖。
　　可惜那一世墨云并未达到颠峰，很快的白狐成为狐王，而他选择一处净土度过余生，而后白狐王发生何是，墨云并不知道。
　　二至四世他依旧遵循世道，可惜高处寂寒，人性劣根，他不是遭同门偷袭，便是成了门派的牺牲品。
　　至于五到八世，将军一世叱咤风云却是如同墨不凡，功高震主，生命担忧。秀才一世壮志凌云，欲解万民于水火，一生清廉，却被贪官污吏暗下毒手搞得家破人亡，骂民满天。
　　至于上一世乞丐命，却是墨云几世为人感受最为温馨的。
　　乞丐窝中一众乞丐相互扶持，就如同同温层互舔伤口，有一餐没一餐的生活，却让彼此相互扶持，兄弟病死，无钱买棺，一卷草蓆掩盖遗体便草草入葬，然而那一刻大家的眼泪却是真实的，比起他人的虚伪，他们落下的泪水是如此的真实。
　　当然前四世墨云出生就有记忆，不过五道八世却没有修仙记忆，更没有前世记忆，否则他又怎么甘愿为乞丐。
　　今生也不知为何八世记忆回归，凡事都是事出有因的，只是这因墨云却是不解。
　　有这八世记忆，他自然不愿意故步自封，面对迂腐守旧的规矩，他根本不理。
　　规则是人定的，世事本就不公，说句简单的，定规矩的人拳头够大，仅此而已。
　　此生墨云必要做到无愧于心，这说简单不简单，说难也不难。一个恶人不管做什么事，都不会良心不安，这样他也是问心无愧。相反的一个悲天悯人的人，看到什么都想帮，一但没帮忙就觉得自己做错了。那么这人必当愧疚一生。
　　好在墨云并不是这两类人，做事他随心所欲。偏偏无愧于心易，傲笑红尘难。
　　有过这些记忆，八世八场人生，八个父母……这么多的回忆，墨云不是无情人，却是无心殇。
　　太多的事情，让他看淡生死，只是又有谁能无情？
　　刻意疏远墨不凡，却又知道对方对自己如此疼爱，若非如此墨不凡如何愿意一在替他善后？然而墨云可以遨游天下，墨不凡或者世人却被常规所迷惑，他们太过迂腐守旧。
　　「这样真的可以吗？」
　　墨云又问了一次，回应他的是寂静无声。
　　他放荡不羁，更可说嚣张跋扈，众人都视他为异类，却不代表他什么内情都不知道。
　　墨少卿、墨少均这二人是曾经服侍他的墨家子弟，此二人当时便是初窥修仙大门，不过初开五识第一识体魄，便在当天遭人下毒扼杀。
　　若不是墨云深谐药理，如今墨少卿早以是一摊白骨，而后墨少均服侍墨云，对此事也有耳闻。
　　墨家不知被何人盯上，一入仙门必死，待主仆熟识，墨云暗中协助墨少均入仙门。
　　同天夜里，墨少均被不明毒死，当然又在墨云手中逃离死劫，不过墨云对外却是称其死去。
　　那位暗中人墨云并不知是何人，当下他武道过低，眼力不足无法窥见，不过此刻想来，只怕和那天的老头有所关联。
　　他不与人争，布置的暗手都是亡羊补牢，就是墨家遭打压他也看淡，如今楚弘熙却打算要他性命？
　　想到此墨云目光渐渐变冷，提笔一字一句书写着。
　　我不欲争，奈何你们欺人太甚！汝要战我便战！若苍天不容于我，我便灭天！
　　他深深的吸了口气，眼下还有一个问题……墨家会因此受到牵连。
　　需要一张保命牌。
　　回想起如今天墉城的动向，眉头轻轻蹙起。
　　魔武大陆与墨云认知的那个魔武大陆已经不知道相隔几亿年了，如今的魔武大陆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天墉城位在天香城西北方，为修仙城邦，如今仙派选子弟，是通过各修仙城邦的书院选取，这造成二等仙派始终是二等仙派，而一流仙门甚至是三大圣地永远历久不衰。
　　渐渐得墨云的眉头舒展开来，对于这个保命牌他有了想法。虽然这个世界与他认识的不同，但是他的记忆却未必对魔武大陆无用。
　　有了计划，墨云自然振笔疾书，拿起一侧的哨子，一声尖锐。
　　刻搭。
　　台上的窗子被推开，一只青海鹫飞了进来，落到桌前，昂着头看着墨云。
　　「这次任务非同小可，你可要当心点，任务完成让他们好好慰劳你。」
　　墨云对着桌上的牠这么说，将信纸卷成小卷放到牠脚上的小桶中。青海鹫颇具灵性的看着墨云点了点头，再度振翅飞了出去。
　　※
　　接连几天，天香城如过往的平静，这片乐土彷彿不曾有乱事，可谁又知道平静之下的暗涌何其剧烈？
　　这几天墨不凡确实没有派人跟随墨云，不过每每在墨云要出门时，都会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最终只道：「注意安全。」
　　不过墨云也没有去哪，几天下来陪着唐钰一起到品香楼找丁兰香。
　　在外人看来就是两个纨裤寻花问柳，可房内如何又有谁知呢？
　　「唐公子吃葡萄吗？」
　　丁兰香双手搭在唐钰身上，长长的睫毛一眨一眨，十足娇媚。
　　白皙的手指灵巧的剥开葡萄皮，双指轻捻朝对方的嘴巴送去。
　　「别别别，别啊！」
　　这让唐钰痛苦的怪叫。丁兰香的妖艷的容貌，加上如软四团的声音，叫得牠骨头都酥了。
　　看着这两人的互动，墨云觉得自己这兄弟真的是奇耙。说唐钰不色那是假的，偏偏他有色无胆，此刻丁兰香自己送上来，他反而吓得连连求饶。
　　再说丁兰香真的看上唐钰了？自然不是。第一天见面丁兰香还很矜持的，不过摸清楚了对方的性格后，似乎觉得这小子有趣，便成了如今这样。
　　想来这般女子，一生凄凉，如今难有乐子，墨云也就任此二人闹了，反正胖子也是乐在其中。
　　这几天来寻花客是幌子，墨云在房内吸收着与吴花一战的感悟。
　　武学上的感悟吴花给他的不多，不过修仙部分却是有的，虽然墨云有修仙记忆，可是每个大陆修练方法皆有不同，这第一世的记忆与现今修法也有所变更了。
　　就在此时，房门忽然被粗鲁的推开，有墨云包场，还有唐钰在场，是谁这么大胆？
　　墨云缓缓张开眼睛，还来不及看见来人，就听见一声尖叫：「唐钰！你这王八蛋——」
　　这声尖锐吓得唐钰直接从椅子跳了起来，只怕在此之前唐钰都不知道他可以跳这么高。
　　「芸……晓芸！」
　　唐钰惊呼出声，整个人退到一旁，就是丁兰香也被这个闯入者吓到了，不过她毕竟见过大场面，何况这地方可是品花楼，一点也没有唐钰的震惊，只是别过头看着墨云。
　　相比这三者面面相觑，墨云倒是没啥想法，只是这样看着门口的孙晓芸。
　　孙晓芸也是尴尬，女子来品花楼这地方本来就不便，可是传闻唐钰这家伙这几天都在品花楼作怪，她就气得七窍生烟，未过门就来抓奸，哪知道门一开却没在床！
　　说好抓奸在床，床被墨云给占了，丁兰香和唐钰虽然亲密，却也只能说亲密，又没被她当场抓到什么出格的事情。
　　唐钰惊恐的缩着脖子，好几圈的游泳圈都不知道几个下巴了，丁兰香欠了欠身子退到一旁，孙晓芸呆立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几个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房内行成一种诡异的气氛。
　　「咳咳……」
　　这些人也不继续演下去，无奈下墨云只好轻咳几声：「孙小姐怎么来了？」
　　「我……你……那个……」被这么问，孙晓芸哪知道怎么说，吱唔半天，双眼对屋内几人转过一轮又一轮，怎么也说不出个所以来。
　　「胖子你们继续，我和你未来老婆去隔壁聊聊。」墨云想了想直接道。
　　「好咧。」唐钰登时应道，顷刻感到两对眼睛都古怪的看着自己，分别是丁兰香和孙晓芸，前者心想这人怎么随便把自己老婆借人聊天？那是聊天吗！后者却是因为对方一口答应，心底不满，深信两人绝对有什么。
　　「孙小姐请。」墨云来到门口伸手示意。
　　看了看屋内，又看了看墨云的方向，孙晓芸小脚一踱，朝墨云走了过去。这时完全没想过和陌生人在这场所独处有多么危险，内心早已被愤怒给填满了。
　　房门关了起来，唐钰自若的坐回座位，丁兰香也做了下来。
　　看着唐钰，她想了一下才道：「你就这么随意让你妻子和异性独处？」
　　彷彿丁兰香这话，唐钰才想到这个问题啊了一声，不过随后呵呵笑道：「我兄弟不是那种人。」
　　他这么说，丁兰香显然是接受了。毕竟小怜的事情以及对墨云的了解，他确时不似一般人。
　　「就算有个万一也好，我……我配不上她。」唐钰忽然又补了一句。
　　这时他表情落寞，颓丧的喝了杯酒：「我那兄弟什么都好，晓芸从了才是好归宿。」
　　这似乎是唐钰的真心话，丁兰香可听出他的无奈。她并没有催促，只是静静等着下文。
　　「贞德夫人，你别看我好像有钱有势，我相信过不了多久我就会成为人人喊打的穷光蛋。」唐钰又喝了口酒。「墨少他够兄弟、够义气，他说会给我财富，给我地位。他既然这么说我就相信他一定做得到！我这兄弟一定是翱翔天地的神龙。可是这还不够，有权有势，但是没有实力，我保不住她，与其如此，不如让更有能力的人来成为她的归宿。」
　　唐钰这话，身为过来的人的丁兰香感同身受，她又何尝不是如此？当年独孤皇帝不是有权有势，可是面对绝对的实力呢？根本不堪一击，而后她的遭遇又如何。
　　初出见唐钰她只是觉得这小胖子好玩，又加上年纪与独孤福兮相仿，不由得逗逗对方。对墨云，丁兰香不敢，想到福兮心死双眼无光的，她就心疼，于是见到唐钰不由得希望自己的儿子和这小胖子一般开朗。不过如今看来，看似乐天的唐钰也又自己的懊恼。
　　这个世界女子多半是男人的附庸，唐钰竟将孙晓芸看得比自己还重，这确实让丁兰香改观，爱没有深浅，只有真假，唐钰对对方的爱，无疑是真的。
　　「而且……」唐钰又开口，双手掐着自己的肚子，形成了好几个游泳圈：「我这身材她哪受得了，就算她愿意我也舍不的。夫人你不知道，进几年来我常常起床时手脚发麻，我想我可能不久于人世了。」
　　「手脚发麻？」丁兰香皱了皱眉，胖的人毛病确实比较多，不过这毛病丁兰香却是知道：「想来你一定鲜少运动，以往宫中也有这些病症，好像叫……血脉堵塞。其实不难治，多运动就行了。」
　　「这我当然知道啊，也请过大夫看过，结果和夫人说的差不多，可是我就是懒得动啊！」
　　这下丁兰香哭笑不得，没想到对方说得理所当然。想来对别人这症状好解，对唐钰来说却是不治之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