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古邪神》凜塵

24、二十四回：隐世出与回。

　　经过一番开导，好不容易将唐钰这守财奴给说服了。这口舌反而比刚刚生死斗争还来的吃力。
　　随后他与唐钰告别，各自朝自家宅地回去。
　　匆匆的人群已经消失，大多门户关门窗。
　　墨云看着这条街道，过往的景象渐渐浮上眼帘。
　　香气四溢的大饼、同盟国进货而来的布匹，货着那为总是自炊自捧说着自家的跌打要如何神效的摊贩。
　　三两小童追逐奔跑，嬉戏田间的农子……
　　这个世界这样……真的可以吗？
　　夜风吹拂而过，晚风有些凉意，孤单的街道显得萧条。
　　墨云摇了摇头，眼眸中闪过了些什么，别过身朝墨府走去。
　　一入墨府朱红色的大门，随即见到一道人影伫立在当下，一柄双手大刀横摆在侧。
　　年过六十，一头白发，双眼却是炯炯有神，魁武的身材彷彿不曾被时间摧残。
　　「你那女娃子哪去了？」
　　见墨云回来，这人劈头就问。此人自然是墨不凡，一下午奔忙却是找不到那女娃，几把老骨头可是郁闷了。偏偏又听到独孤福兮被卖掉，还有那奇怪的生死状。那一刻墨不凡忽然有了某种想法，会不会全部都是自己这孙子策划的。
　　「什么女娃？」墨云露出一副疑惑的表情，垂着肩膀象是累瘫了一样：「哪来的女娃？嘿嘿嘿，爷爷不是帮我找媳妇了吧？」说完兴奋的抬头挺胸，彷彿急不可耐。
　　鏮。
　　墨不凡手中大刀刀柄一提一落，沉重的传来声，下方的地板也龟裂成蛛丝。
　　「还不老实！西客房那女娃娃，你把她藏到哪去了。」
　　「喔，我还以为哪个娃娃。」墨云笑道：「那死女人装什么清高，进我们墨家是他三生修来的福气，哪知道她却死都不肯。玩了一次是玩，第二次还死命抵抗。一气之下我杀了、烧了、顺手埋了，就这样。」
　　「你你你……」墨不凡简直被他的话气的说不出个词，这不把人命当人命是怎么一回事！
　　「我？」墨云不解的眨眨眼，挂上嘴角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等了一会墨不凡就这样指着自己，也不说话。他便微微一笑：「孙儿明白，身子会顾好的。爷爷，今个我乏了，先去歇息了。」
　　谁在乎你身体了？墨家怎么可以养出这样无赖的小子？墨不凡登时无语。
　　不过念头又转，他发现自己对这孙子相当陌生。在此等墨云回来墨不凡已经做了许多的思考，甚至考虑直接将对方痛打一顿，凿开他的嘴。然而真正对上了，他发现对方说词一如既往，过往这些话他有一次追问吗？没有，因为他也被外在的流言影响，认定自己这个孙子就是如此顽劣。
　　「云儿，那女娃也是个可怜人，希望你好好待她。家族中有些事你尚不知，若是你准备好了，便来我房内吧。」
　　墨不凡叹了口气道。
　　这时墨云已经踏上大厅前的台阶，正要朝一侧廊间走去。听到墨不凡这么说，让他险些跌倒，这些人到底怎么的？动不动就觉得他收妹子……思想可不可以不要这么污。
　　至于墨不凡后面的话，却算是有些认可他，想想这些老家伙定然发现自己行为有异，墨云止步，黑暗中脸色一沉：「好。可以的话，请别派人跟着我，时候到了我会说明的。」
　　他的声音并不大，却如敲打厚重大钟般沉厚，这话让墨不凡身子一晃，道：「去吧，好好休息。」
　　当空高挂的白玉，洒落大地尽显凄凉，细琐的脚步声慢慢消失。墨不凡仰望的夜空，无力感袭了上来。
　　老了，当真是老了……
　　他由衷的感慨，自己可还是那个大将军吗？早已不是了。守着这个家，却只是守着门面，这家早就不成家了，既然家已破，那守的是什么？
　　如果与墨云同辈还有其他人，他或许会阻止墨云，如今呢？墨家还有谁？除了墨云以外没有其他了。
　　墨云那句话说得不明不白，可墨不凡怎会不知，那句话无疑是说着墨云游走在钢丝之上。不论他在策划什么，纵然不惊天动地，必是生死边际。
　　待群兽出天罚，不颠山倒立，东方必登高！
　　遥遥血誓犹然在耳，那场腥风血雨起于墨家，伤于大地，止于东方。
　　墨家究竟为何惹上某仙派，就是墨不凡自己也不清楚。
　　墨云之父亲墨无敌，一日征战归来，随他而回的还有一名女子，那女子长得水灵，举手投足间散发着尊贵气息，让墨不凡无须猜想也知此女身世非凡。
　　这女子就是东方白，墨云的母亲。
　　年轻男女互相吸引，不久后两人共结连理，婚宴可谓风光，不过东方一族却无来人，整场婚宴只有墨家一方独掌大位。
　　而后几年夫妻两诞下一子，墨云。看似风光无限，却是惨痛的转捩。
　　墨无敌两位弟弟前后战死沙场，墨无敌更在不久后的征战中一去不回。这一切未必与东方白有关，偏偏又与她有关。
　　墨无敌的事故，压垮了墨家，更压倒了那位一向温柔婉约的东方白。
　　那日她入宗祠，一跪就是三天三夜，姣好的容貌并无泪水，却是苍白如灰。任墨家诸老如何劝说，东方白都不为所动。
　　三日后，东方白忽凝一道火焰，将墨无敌的牌位给烧了，她冷若凄霜的声音少了过往的温婉，只有冷漠，更是坚定：「无敌没死，他还在这片大地的某个地方。」
　　墨不凡自然希望这是真的，只是战场厮杀生死各命，对于东方白的话，当下的墨不凡只当那是心灵的寄托。
　　「无敌没死，相信我无敌没死。你不了解我们，只是我可以肯定我的夫君没死！至于墨家的遭遇……我会让他们……以血偿还！」
　　那时的东方白说，我们二字当下的墨不凡自然不知。却也知道能凝练出炎火的东方白，并非世俗之人。
　　一眨眼，眼前再无东方白的身影。
　　不下几天，几名大汉出现在墨家，自称东方世家的门人。
　　又过了几天，大地染上一抹鲜红，时不时有人遭到暗杀，脑袋与身子分家，就这么被挂在该城门上，以血于城墙上谱出文字。
　　归还墨无敌，否则，杀无赦。
　　简短几句却是何等霸气？只是无敌依旧毫无声息……
　　血腥三月去，东方世家这等杀戮让众多仙门联手抵制，大军之下东方家节节败退，最终逼退至不颠山前，诸多强者云集，对上仅剩一息的东方子弟。
　　东方弟子个个是铁骨汉子，哪怕面临这等必死的局面，却是没有一人畏惧。
　　声声嘶吼战鼓滔天，壮志凌云，视死如归的目光，生死都是后话，他们的眼中彷彿只有杀！杀得一人是一人！
　　就在战火即将触发之际，天降一声疾声。
　　「苍天无眼，天地无情，人不行仁，于兽何异？今日东方败呼，可谓败呼？败其谁？悠悠天地伪善者！哈哈哈——」
　　悠悠之声响于天地之间，言词间散发着淡淡的怒意却是悠远连绵，骂的竟是这些以修仙者字居之人。
　　诸多修仙者一个个面面相觑，眼见大战在即，心中却是动摇。不是对方的话，而是对方的功力，声音响在众人耳里，其功力之高，让这些人各个心惊。
　　此前他们以为东方一众只是强弩之末，如今这登天一声，明显表示东方一族还有大能者，这让战场有了其他变量。
　　一众大军中走出三人，这三人修为亦不低，更是诸多修仙者名义上的领头人。
　　「东方世家血手屠夫，人人得而诛之，什么苍天无眼，你这东方妖孽……」
　　砰！
　　噗——
　　话未尽，忽然感到一股的力量，只是此人还不及反应，胸口忽然向内凹陷出一个手印，整个人接着倒飞出去，撞断数棵大树，才止住退劲。他一手抵胸，双眼圆睁还来不及说些什么，登时断气。
　　「黄口小儿。我东方家所行之事，是你可以指责的？」
　　那声音又道。此刻谁想开口都有所犹豫，对方的实力竟然如此了得。不见其人，更不知如何出手，然而一位仙派长老当场命脉破裂，身死道消。
　　「这位前辈，妳修为高深，纵然将我们全数屠杀又如何？天外有天人外有人，难道妳当真以为一个东方世家可抵过三大祖地吗？」
　　另一位长老开口，话语恭敬许多，不过也略带威胁。
　　他们这一众修仙者是各个仙派连合起来，自然不是巅峰仙家。当世最大仙派莫过于三大圣地，致于为何这位长老敢扯虎皮，自然是三大圣地虽没有实际参与，不过若不是有三圣放行，他们又如何敢明目张胆抵御这样一个隐世家族呢？
　　「笑话，三大圣地确实强劲，不过要说我东方无力抗衡当真可笑，纵使东方一脉覆灭，三大圣地难道就能毫发无伤吗？」那声音道。
　　这话似乎有些自捧了，不过言下之意是哪怕战得一兵一卒，他们也不畏惧。战争必有伤亡，三大圣地每个弟子都是精挑细选的，只怕真的战下来，纵然东方一族覆灭，三大圣地也会有所损伤。
　　再看东方族人一个个视死如归，真要战还真可能来个鱼死网破。
　　「罢了，凡世尽是不公，儿孙自有儿孙福……」
　　那声音忽然一叹，说出的话让人摸不着头绪。
　　「今日事此，东方无疑是败于尔等无耻之徒手里。东方闭门，俗世再无东方。东方红玉在此言明：待万兽出天罚，不颠山倒立，东方必登高！世间血恨一清算！」
　　话语落下，一众东方族人仰望着浓满是乌云的天空，沾满血腥的脸庞露出了苦涩，也不知心中是何想法。渐渐得垂下手中的兵器，转身往不颠山的山谷走去。
　　眼见着敌人远走，甚至背对自己，一众修仙者却不敢行动。
　　那无形的威压依旧，若是他们真的动手，这位藏镜人不可能坐视不管。修仙联盟只能憋屈的看着敌人进入不颠山的山谷内。
　　而后一道结界封住了不颠山山谷，也替这血腥三月划上句点。
　　东方隐世出，众家群围剿，东方莫世去，待其登高呼，平乱称雄霸，一世万春秋。
　　有后者歌颂东方一脉，原因无他，三月血屠中，每个死者其一生罪孽都被人用利刃刻在他的胸口。
　　贪官污吏、杀烧掳掠，可说东方一脉每斩一人都是该死之人，不过悠悠天下恶徒何其多，这次东方所为为得却是墨无敌，这些恶徒只怕都与墨无敌有所关连。
　　只是东方血誓，却也让众人认定，生不得见东方，死不眸其族。妖兽出尽天罚，必是封印揭开之日，或许有可能却是遥遥无期，不颠山为神山，崩塌尚不可能，若说山峰倒立更是不可能，只怕这是东方前辈替自己子孙找的退路，这世界东方一脉已经没有出世的机会了。
　　几月过去这件事慢慢的从众人口耳间消失，但是墨不凡却不曾忘记，那一刻他知道东方白真正的背景，可东方白并未回来，她究竟如何墨不凡不知，只希望自己这儿媳妇是随东方一脉回归山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