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某只最终入学青藤的“白痴”（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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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期间，柳叶逐渐平静下来，开始跟我讲一些琐碎的话题，听得我直想睡觉。
他的身形纤细，可是身体内部蕴藏的力量却不小，只看他单手就能将我现在一百八十几公分的身体在地上拖着走就知道了。
我此刻就躺在他怀里，他抱住我，靠在一棵大树边。
柳叶的身量在他这个年纪的男孩子里已经算得上是高挑了，可跟云朔夜的身体比起来还是差了不是一点点，因此我倒在他身上也不是很不舒服，四肢无法合拢，跟断了似的毫无生气地垂在地面上，如果可以，我宁愿选择靠着大树自个儿舔伤。
可是没有如果，别说我现在已经痛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就算说得出来，我也怕刺激到他。
意识开始浑浊，眼前的事物逐渐开始模糊、颠倒、旋转。身体已经麻木，但我仍旧庆幸这家伙在对我出手的时候还保有那么一点儿理智，没有用他身上那几根最贴身的飞针。
生化武器，十条命都不够我赔的。
柳叶的左手夹在我和他之间，从受伤的地方一遍遍上下左右的缓慢游移，在每一处针扎的地方都会用力一摁，身体就会不自觉前倾，躲避这种近似虐待的举动
尽管身体已经麻木，可是这样大力的刺激还是让伤口又痒又疼。
我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连抗议的权力都没有，只暗暗祈祷自己赶快昏过去，以结束这场非人的虐待。
柳叶把下巴搁在我左肩肩窝里，我痛，他也不舒服，可他乐于欣赏我因疼痛而纠结的神情，笑得十分愉快，“你还记得小维帮我弄的针么？那个时候你们俩多好，大家多好。还有King，你知道他对你有多好吧？我知道，他喜欢你，可他从来不说。这个笨蛋，如果是我，认定的东西就一定不会放手！”最后一句话，他说得咬牙切齿，然后把下巴死死地抵在我的肩窝里，痛得我直抽冷气。
老大，我叫你老大了，拜托了，求你了，那是枪伤，不是你的针伤！
我继续挺尸，等待着痛苦结束的那一刻，谁知就在眼睛的视物功能快要离我远去的时候，我只觉脖颈处被什么扎了一下，整个人顿时清明许多。
我在嘴边扯了一个比哭好看不了多少的笑，即使不看我也知道，用针刺激人体穴位达到让大脑皮层处于兴奋状态从而受酷刑却不会昏厥的效果，这是柳叶侦讯时惯用的手法。
“想要倚靠死亡来解脱么？呵呵，觉得可能么？小维和King，所有事情，我们俩慢慢来算，”他指尖扣着一根牛豪粗细的银针，在我眼前把玩，衬着夜色，闪着幽蓝的光，“如果就这么死了，好多事情就看不到了，你一定会觉得可惜的，一定的……”后面的话近乎呢喃，我已无力再听。
柳叶飞针，他的针，我却是第一次受，痛，可却比不上此刻我对身后这人深厚的恐惧。
他藏得深。
如果不是我的“背叛”，对我的怨，他大概会选择一辈子的默然。
哈，还说King是傻子，他自己也好不到哪儿去！
其实要说起来，我也算不上怕死，因为就像其他所有人，我的命早就超过了游戏规定的长度，可是对于曾经的同伴，如今才发现，从不曾了解。
突的，我的下巴被卡住，无力的随着那只手的力量往上，对上一张脸，陌生而又熟悉，那上面漾着的笑，在月光下似乎脆弱得不堪一击，“为什么要背叛？为什么要离开？为什么不懂？为什么……”一遍遍不厌其烦地抚摩着我的脸，喃喃道。
我不知道这样的情况持续了多久，心里有些发木，直到血玉回来。
可是我没想到，回来的不光是血玉，还有一个我做梦都没想到的人——林雪！
这个时候，我就是再迟钝也该知道柳叶的大致目的了，他要我痛苦，不仅仅是□□上的，还有心！
他知道，他怎么会不知道，我在那里是个特例，尽管已被这个世界抛弃，但我仍然保持着对普通生活的向往，所以我和普通人做朋友。即使杀了我，也不过瞬间就去了，所以要伤我就得伤我身边的人。
一声闷响，血玉把林雪扔到地上，皱着玲珑的鼻翼看着现在姿势暧昧的我和柳叶，可爱地问：“可是，我还是想问，这个女人要用来做什么啊？”
血玉的可爱向来无人能敌，可偏柳叶不吃她这套，话也说得凉，“你待会儿就会知道。”然后放开我，起身走到血玉身边，低着头，额前的刘海隐没了他脸上的表情。
而这时，一直处于昏迷状态的林雪也醒了过来。
她吃力地抬起头，看见我先是一愣，估计没想到就这么会儿我已不成人形了，然后又回头看了眼不远处的柳叶和血玉，沉默了。
我可以猜到血玉想要什么，可以料到柳叶想干什么，可是现在，我却发现自己已经看不透眼前这个女孩的心思，那个曾经我以为会是救赎、纯白如雪的女孩。
忽然，林雪像是疯了似的朝着我手脚并用地爬了过来，原本就不怎么好看的脸上此刻更是爬满了眼泪鼻涕。她想拉我，可看我全身是血一副快要挂掉的模样，眼中的恐惧更胜。
“阿逆，阿逆，对不起，对不起，呜呜呜呜呜呜……我刚才不是故意的，不是的，我、我只是太害怕了，我不想死，不想……阿逆，你放过我吧，你叫他们别为难我，求你了阿逆……”她的话一如之前般断断续续，语音哽咽。
我看着她身上的擦伤，脸上的泪痕，却再已生不起过去的那股怜惜，只是觉得累，特累。
我不知道血玉跟她具体说了些什么，又或者其实什么都没说，但现在看来，她的确认为是我让我叫血玉去抓她的。
有些哭笑不得。
林雪啊林雪，你我朋友将近8年，难道我神逆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知道？我要真不想放过你，真不想，你以为自己还能站在我面前？
可我为什么要伤你？你是我最牵挂的人，为什么不信我？
想哭，却早已无泪可流。
我略微转眼，将疑惑的眼神投给柳叶和血玉，只见前者幽幽道：“知道么？我最看不惯的就是你这么副紧张她的模样，要不是知道你讨厌同性恋，我还真就以为你是那种人了，”说到这儿，他蹲下身，温柔地抚着林雪茫然的脸，看着女孩眼里慢慢燃起的希冀，轻声道，“知道么？你真的很丑。”
林雪的身子一震，眼里有光，愤怒的火光，凄然的泪光。
林雪很胖，这不是贬义，只是单纯地陈述事实，我以前也胖，一方面胖得没她厉害，一方面却总能得到和她不一样的待遇，像柳叶，所以她其实并不喜欢被人提起这件事情，这是她的伤口，不能揭。
看到这里，我忍不住想要闭眼，可却怕这样的行为激怒柳叶，让他更加变本加厉，于是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木然地看。
柳叶得意地瞟了我一样，似乎还不满足这样带给林雪的羞辱，又用指腹钳住她的下巴，讽刺道：“你把自己当成什么？把阿逆当成什么？你的私有物品？知不知道刚才差点害死阿逆，嗯？”
柳叶不是我，他温柔的语气带着强者故有的姿态，霸道的危险。
“不，不，我不是故意的，不是……”
“你以为阿逆还会帮你么？”柳叶双手捧住林雪的脸，让她对着已经奄奄一息的我，“你看，如果阿逆想帮你，只要一句话。你知道吧！阿逆一直这么疼你，你一定知道不少关于我们的事。那你也该知道，阿逆是我们的‘神’，她的话，即使只是不经意，我们也会记住的。”说完又将林雪的脸猛的一转，让她用背对着我，凤眼微眯，“你根本配不上阿逆，连朋友都不配，你还期望什么，嗯？”
柳叶，这个擅长刑讯的男孩，更懂得如何把握人心。
感恩太难，恨却容易。
我已闭上眼，如果林雪能够回头看看我，她或许就会明白，一切从未改变，可惜的是，她不能。
呵呵，神？我若真是神，柳叶，你还能活着站在这儿？
她兀自挣扎，却怎么挣得脱柳叶强力的双手，“不，不，阿逆不会不帮我的，她会帮我的，会的，你撒谎，撒谎……”
柳叶不说话，只是紧紧握着她的肩，脸上满满是笑，那种讽刺的、嘲弄的笑，直到她失去了力气，跌坐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嘴里却仍旧说着自欺欺人的话。
她说，我不会不帮她，尽管连她自己都不相信。
柳叶看着我，冷漠地翘起嘴角，那眼神像是在说“这就是你那所谓的友情？”
我无言以对。
就在这时，血玉“啪啪啪”的连拍了三下手，几个衣衫褴褛瘦骨嶙峋的乞丐应声从黑暗的角落里畏畏缩缩地走了出来。
看来伤得不轻，我甚至不知道这些人是什么时候就在这儿的。不过，我想我现在的模样一定也不怎么好看，不然他们怎么见了我都一副跟见了鬼似的表情？
看到这些乞丐的时候，柳叶的完美主义又在作祟，他看着血玉，面部肌肉纠结在一起，“你怎么找了这么些人？”
血玉用无辜的大眼睛水灵灵地望着他，不解，不答。
得不到满意答复的柳叶显然并不愿意纠缠这个问题，他走到我面前，背着林雪，居高临下，眼神冰冷，话却说得异常柔和，“你放心，这个女人，会比你更惨的，”说到这儿，他又迅速起身转向那些乞丐，“跟我来。”说完就领着他们朝林雪去了。
如果身上还有力气的话，我几乎就克制不住的要跳起来，然而徒然的挣扎带给我的只是涨红的一张脸和“呼哧呼哧”直喘的气。
我知道他要干什么，我知道他要干什么！
似乎是感应到我焦虑的心情，柳叶回头看着我，嘴角的弧度令人心寒，“你的怨，我会让她十倍奉还。”
心，被他用手使力地握住，痛：他要林雪恨我。
林雪很好骗，真的，即使这件事柳叶做得漏洞百出，她也信了。
我看见，她用充满恐惧和绝望的眼神在我和柳叶之间不断逡巡，猛然间就站来起来，身体摇晃了几下，踉跄地后退了几步，头低着，神情恍惚，声音沙哑，“不，不是我的错，我只是、只是想活下来……”像是在沉思，又像是在坚定自己的信念，然后她缓缓抬头，幽深的目光像一把剑，似乎已经穿过柳叶的身体直刺我的胸口，“就是死，我也要你一起！”
那样的神情，那样的语气，和之前那个疯疯癫癫的柳叶有什么不一样？
“啊——”可是还不见她有所动作，尖叫声就已贯穿我的耳膜，而她的双眼则分别插着一根细细的银针，针根处蜿蜒下鲜红的血。
看着她在地上痛苦翻滚的身体，我再次不忍地闭眼。
夜风轻轻拂过，有几片树叶在半空中翩翩飞舞，身姿翩跹优美，缓缓旋落在我脸上。我睁开双眼，身后的大树在夜色中随风伸展它细长的枝条。
哦，原来是柳树。
“阿逆！阿逆！快救我，救我！我错了，我错了……”林雪做着最后的挣扎，黑暗中未知的危险让她不得不放下自尊向我求助。
可她哪里知道，我若救得了她，又怎么会等到现在。
对不起，林雪，我救不了你。
柳叶看着地上犹自向我呼救的林雪，神情冷然间不禁多添一份残酷，“你们，尽情享用吧！”
乞丐们听了他的话，眼中渐渐现出兽性。
尽管一开始血玉找上他们，话也是说得不清不楚的，可是久不曾解欲的他们也管不了这么多了，现在眼前既然有现成儿的又何乐而不为呢！
野兽的盛宴，开幕了。
“不，不，你们放开我，放开我……呜……”
……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从一开始的嘶声哭喊到现在已经什么都说不出来，当一切已成过去，当一切又归于平静，当晨的熹微再次笼罩这片大地，林雪已如一个破布娃娃般被扔在水泥地上，毫无生气，衣服亦如破布条般挂在身上，青紫一片，红白一片。
那些乞丐事过之后，在血玉的示意下离开了，而从头到尾，我都是这场游戏的观众，没有喝彩，只有静默。
柳叶起身，见林雪已经昏厥才回头对我说道：“这次只是一个纪念，下次见面，‘柳杀之舞’静候。”说完就带着血玉离开。
危险离去，历经一夜，早已被忽略的疼痛此刻又发作起来。我看了眼静静躺在地上的林雪，开始忍着痛观察四周的情况。
晨光熹微间，映入眼帘的却是不远处片片翠绿的树林。
原来，柳叶早就把我带离了市区。
这样也好，至少那些人短时间里应该找不到我。
水泥路蜿蜒地通向树林，翠色的边缘零散地排布着几间破烂的房屋。
我知道，这些房子都是郊区的“特产”，不过既然修了公路，那就一定会有车通过，希望待会儿司机能够看见我们这两具“尸体”，然后好心送我们去医院。
然而司机没有等到，等来的却是两个不速之客。
我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为什么我的运气会这么“好”，好容易盼走了柳叶和血玉那两个死神，又迎来了这两位“仁兄”。
破布烂衫，一步一摇，随着摇晃的身体还有可疑的黄绿色液体滴落，伴着恶心的蛆虫蠕动。暴露在阳光下的肌肤，完整的瘪皱苍老，破损的则是腥肉绽开。手臂无意识的在半空中胡乱挥舞，像是在找寻什么。
寻找游走于世间却不幸失落的灵魂。
呃，传说中的，僵尸。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某只最终入学青藤的“白痴”（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