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某只最终入学青藤的“白痴”（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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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3点，我们一行4人终于走出了尚林路。
一路上都没有人说话，时间在怪异的沉默中流动。
林雪紧紧揪住我的袖子，眼神游荡在四周，轻声问我，“阿逆，你觉不觉得这里很阴森啊？”
林雪不是我们的人，可是我却喜欢和她待在一起，这在起初是引起了柳叶等人极大的不满的。
可是，我却从未想过要和她分开。
就像小杰对于奇牙的意义，林雪之于我也是无可替代的。
走在林雪前面的柳叶听到她的话，随即嗤笑。
我自然知道他的意思。
柳叶飞针不是浪得虚名，刀口上舔血的日子他过得比我们都勤。
我是个典型的懒人，任务能逃就逃能躲就躲了；King做的都是些技术活儿，烧杀抢掠打家劫舍从来用不到他；小维出手向来不留活口，任务到了她手里，难度等级就一路往上狂飙，最后没一个是做得下来的；血玉嗜血好杀，任务时难受约束，因而也难以落单；至于李党……人畜无害的家伙就自动排除在外了。
一群人中，就只剩下一个柳叶，永远的质疑和对抗，只用杀戮证明自己。
要真有什么任务他没接过，大概就只有替人寻医问药了。
于他而言，这样的阴森暗夜，早已成为生命的一种标识。
我朝林雪嘿嘿直笑，“嗯，说不定待会儿就会跳出一个妖怪把你给叼走。”
听完我得话，她傻了好一会儿，然后似乎猛然间明白我是在耍她，头一偏，嘴一撇，十足的撒娇意味在里头，“你就吓我吧你！吓瘫了我，你以为是谁来背啊！”说完又用手使劲拍了一下我的背。
我“哎哟”呼痛，见柳叶没有注意到我们，就龇牙咧嘴的和林雪咬起耳根来，“下手那么重，你想谋杀啊？”然后上下左右地瞅了瞅她浑厚的身形，翻了翻白眼，“背你？我怕我会口吐白沫。”
“喂，你……”
“你们俩就不能给我消停点儿！”没有回头，柳叶的话同样很具有威慑力。
我和林雪同时消音。
夜幕沉沉。
鳞次栉比的房屋在夜色中静静伫立，偶有一两窗彻夜不灭的明亮，从厚重的玻璃里投射出片片散光，反晕得一切朦胧不清。
寂静中流动着夜长眠的气息，在路灯昏黄暗淡的光晕下，一点点蚕食着不多的光明。
绵延在路边的两道矮墙断断续续地现出惨白惨白的脸色来，在黑夜敞开的怀抱中偶尔会延展出一两抹并不怎么显眼的嫩绿来，与四周银亮的月色交相辉映，组成一副奇异的图画，散发着一股莫名诱人的诡艳魅力。
“小心！”
随着柳叶的一声惊呼，“噔——”
我抱着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的林雪跳到三米开外，那是消声器的声音，我再清楚不过，而我刚才站的地方，已然多了一个直径1CM的弹坑，四分五裂的地面嵌着一粒银色枪弹，在月华的包裹下散着清冷的光。
不由得，抱住林雪的手，紧了一下。
“阿、阿逆……”怀里的人瑟瑟地抖，睁大着双眼看着我。
她是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只是还处于震惊当中，转不过脑筋，也不敢相信。
是的，不敢相信，就像谁都不会相信中国这样的法制社会还会有像我们这样的一群人存在。
柳叶同样不敢相信，从他咬牙切齿的声音里可以听出个大概。
“狙击手！”
他的声音从不远处的矮墙传过来，在漆黑的夜里震荡，夹杂着疑惑、愤怒以及难以置信，但唯独没有畏惧。
柳叶飞针的字典里没有这两个字。
我想，聪明如柳叶，大概也没想到自己竟有沦落为弃子的一天，这会儿肯定已经气得连眉毛都歪了。
即使他的骄傲不允许，我们仍旧再一次被出卖得彻底。
然而这一次，对方却不能说是聪明的。
为了牟取最大的利益，我是最早被舍弃的存在，死亡是注定的宣判，即使小维最后豁出性命地救我，依然留不住我的一条命。而如今知道我还活着的也不过就那么几个人，然后立刻就遭到狙杀，其目的，已不再是将我除掉。
他们，要除掉所有人！
这已经不是单纯的背叛。
如果前一刻，那样的举动称之为背叛，那么这一刻，就是玉石俱焚。
为什么？已经恨我恨到不惜冒着生命危险也要除掉我？
我低头朝林雪露出一个安抚性的笑容，“别怕，没事。”
连续躲掉3发子弹，我抱着哭叫不停的林雪躲到一台自动售货机旁边，甚至可以想见当柳叶听见林雪的哭叫声时充满杀气的脸。
靠着售货机，攻击暂断。
优秀的狙击手都是这样的，对于目标一击必杀，绝不浪费子弹，更不能让目标根据子弹发射的位置猜测出自己的所在地。
因此，狙击手不止一个，所以他们敢于同时开枪，这样更能够混淆目标的视听功能，对他们来说十分有利。
我向来就是以高速度取胜，刚才也不过是试探这些人的位置，可惜没能成功。
怀里带着一个林雪，我的速度显然就不是慢了一星半点，加上她在我怀里又哭又闹，我得分心照顾，根本就来不及细想其他的事。
把她放在角落里，用身体形成一个保护圈，我不停安慰她，“别叫了，再叫就把他们全都引来了，你坚强点，很快就会没事的。”
然而我的安慰却起不到丝毫作用，泪水鼻水在她脸上肆虐，她不停地踢打我，嘶声哭嚎着：“我要回家！我要回家！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无法制止她的疯狂，又怕她的声音引来狙击手，引来将来柳叶对她更多的不满，我只能按住她的手脚，一面观察着周围涌动的夜色，一面厉声低吼：“林雪！谁都不想死，谁都不会死！你听话，别叫了，不然我们都得死！”
尽管让她别怕，我自己心里也没底，这才发现自己轻敌。
比任何人都了解我，又怎么可能轻易就被我干掉？
数据是不会撒谎的。
我不擅长远距离战斗，因而动态视力在大范围内起不了作用，夜间没有透彻的照明物，就跟普通人一样是睁眼瞎。
没有目标，就无法反击，同样是夜间的栖息物，这就是高科技和冷兵器的差异。
想到这里，我转头看向柳叶他们的方向，空气没有任何异动，说明柳叶他们还在原地按兵不动，看来不止是我没把握，连他们也……
回头看着林雪，她也正看着我，双眼通红，眼泪蜿蜒在已经哭得涨红的小脸上，哽咽地说着一些不成调的话，“阿逆，阿逆，我要回家，你送我回家好不好？呜呜呜呜，我不想死，不想死啊……”
以前将她护得太好，所以一次就足够她崩溃。
我几乎是下意识的就捂住了她的嘴，心，刺痛，“别说了，别说了，没有人会死，你不会死……”
她在害怕，害怕死亡，可就是这样，她依旧记着我的话，我说，让她别叫。
我忽然想起柳叶当初说的话，他说，像我们这样的人，永远没有资格期望像普通人一样生活，即使有，也是骗人的。
当初我选择林雪，他也说过，要我不要自欺欺人。
所谓普通人，都是害怕死亡的，可我到死，都希望有人陪着。
林雪，嗬，到底不是粗线条的小杰。
小杰单细胞，那是基于他有足够的实力，他是主角，主角不死。
可林雪是什么？她甚至没有自保的能力！
小维说过，我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喜欢时不时地神游天外，于是就有了林雪将我的手叼在嘴里的这一幕。
我不肯松开另一只钳制她的手，就这么瞪大眼睛看着她，她也不肯松开我的手，越发狠命地咬。
一开始很疼，钻心的疼，疼到我几乎就要松开她。
可我知道，一旦松开她，她一定会跑，然后会死，会死。
我拽住她不放，空气里开始弥漫血的气味，一滴，两滴，然后渐渐融入暗黑的夜，不见了踪影。
我死死地制住她，可心里却一片冰凉。
我从来不知道林雪竟会有这样狰狞的表情，那样野兽的神情，幽暗的眼色。
血顺着她的嘴角往下滑落，在她的白色裤子上砸出一朵朵艳丽的花，然后眼前的事物有些旋转，血肉分离的痛楚刺激着我的中枢神经。
林雪终于松开了嘴，吐出一团带血的嫩肉，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我松开的右手，低垂在身边，血流如瀑。
如我所料，她起身立刻调头，我顾不得其他，伸出左手一把抓住她的左臂，头晕，乏力，却仍旧使出全身力气。
她迅速转过身来，我以为事有转机，心下一喜就不自觉地放松了力道，接着感觉身体向一边倒去，然后像是被无数的蚂蚁咬住后钻进我的身体，左肩和左小腿一阵钝痛。
我知道，我中了2发子弹，就在左肩和左小腿，而其他地方的疼痛，柳叶不知何时闪现在我身边的身形提醒了我——我中了他的飞针。
所有的事情都只发生在一瞬间，我看见林雪愣愣地收回了她自己僵硬在半空中的双手，转身疯狂地没入黑暗，而那双手的余温，似乎还残留在我的胸口。
我不怪她，只觉得身体异常得疲惫。
柳叶一手粗鲁地拖着我的一只脚前行，一手握着他的手机，身上散发着一股股沉重的戾气。他前行的速度很快，虽然以前一直及不上我，可现在却也够我受得了。我全身有65%的肌肉射入了他的飞针，其中40%刺入穴位，有几根扎进了关节，还有两处枪伤，根本动弹不得，现在又被以快于常人奔跑速度3倍的速度在地上拖行……如果老天还会给我留条命，我以后一定去寺庙还愿。
柳叶身后是以不输于他的速度跟着他的血玉，她看着我，眼中的笑意未达眼底，深，寒。
我就知道，凭他们俩的身手绝不可能逃不过去，只是因为我，因为要顾及我，还有我顾及的林雪。
把我像扔一个大型垃圾似的扔在不知是哪儿的水泥地上，我敢打赌，我的背一定已经血肉模糊了。
身体里的飞针被这股突如其来的压力挤得四处穿刺，很痛，每一处细胞似乎都在叫嚣着要求我这个主人的注意，那种成千上万的飞针的刺痛，直接折磨着我的神经末梢，我想如果我只是个普通人，现在不是向柳叶伏地求饶就是被逼疯。
在这方面，柳叶对得起他的名号，道上的人怕他也是有原因的。
衣帽已经被地面磨得掉了下来，露出了黏腻的黑色长发，可惜盛怒之中的柳叶并没有发现。
他转身看着躺在地上姿势不堪的我，眼底寒意更深，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耍我们很好玩儿？”
我莫名地看着他，露出不解的神色。
柳叶暴喝：“你他妈还敢装蒜！”然后一脚接一脚地踢在我身体受了伤的不同部位，即使再疼，我也只能硬着头皮受了。
但是很多年之后，只要一有时间，我就会想到这件事情，然后自觉不自觉的，总觉得好笑，笑自己竟然毫无顾忌地牺牲了那么多，笑竟然可以听到柳叶爆粗口，笑当时的他竟会那么的愤怒。
但此时我全身都在抽搐，痛得蜷成一团，以这样脆弱的姿势保护着自己。
然后，我的头发被拉了起来，脸被迫向上抬起，左肩的枪伤像是自己有了意识一般突突地痛着，像是要跳出一坨肉来，头皮像是已经失去了感觉，那上面的痛和身体上的痛比起来根本算不了什么，紧接着一个阴沉的声音问我，“说！小维的事是不是也是你策划的？”
我？我策划的？我为什么要害小维？
不理。
“King死了。”
眼皮自行睁开，我死死地看着平静地陈述这件事情的血玉，她脸上的笑容没有以前可爱，尽管笑着，却比哭好看不了多少。
嘴唇颤抖，“你、你说什么？”微不可闻的声音，不愿相信，不敢相信，却不得不相信，因为这，同样也在我的预料之内。
“为了救你，”血玉走到我跟前，眼神清明，居高临下，“你知道的，四大家族的手段。”
估计到了这里，柳叶再也听不下去，他抓住我的头发不停晃动，另一只握着手机的手不断颤抖着，神情激荡，“你知道的？你知道为什么还要King单独去？如果他没有告诉我们，如果他真的一个人去了，他是不是还会死得不明不白？你害死小维，害死King，甚至不惜代价要置我们所有人于死地，你一次又一次地背叛我们，如果不是我的这通电话，下一个又会是谁？你到底为的什么？为的什么！”
我被他晃得头晕，嘴角咧开一个凄惨的笑容。
为的什么？为的什么？
自然是为了保护我所珍视的人。
以为我默认了，神情却又像是毫不在意，柳叶更是愤怒得无以复加。
他扔掉手机，改用两只手抓住我的衣领，将我整个人脚跟着地的悬空提了起来，“你的心呢？神逆，你告诉我，你的心呢？”他问这两句话的时候带着浓浓的鼻音，柔弱无比，听起来就像是……哭泣的声音，“King对你那么好，你都看不见么？我们对你那么好，你都看不见么？我对你那么好，你都看不见么？为什么？为什么要背叛我们？小维死了，King死了，从此‘月组’就只剩下4个人了，你不痛么？你的心不痛么？”
柳叶的神情癫狂，我突然有一种不详的预感，总觉得，这家伙要疯了。
“呵呵，”他的笑声低沉到让人毛骨悚然地步，对着我耳朵吹了一口热气，“我怎么会忘了？你怎么会有心？你的心包括你的魂儿早让那个叫林雪的肥女给勾跑了。”然后像是得到了什么新玩具的孩子，再次把我像丢抹布似的丢回地上，怕脏似的拍了拍手，笑得别提多开心。
当疼痛达到一个人的极限的时候，身体有时会自动进入一种全麻的状态，然后昏迷。
我撑着所剩不多的意识，心道：乖乖，你污蔑我没心没关系，可你不能污蔑我是个同性恋呀！
只见柳叶快速的跟血玉说了几句话，血玉皱着眉似乎有些为难、有些不赞同，可最终拗不过偏执狂柳叶，去执行他制定的计划去了。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某只最终入学青藤的“白痴”（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