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残酷世界与软弱的我》黄昏已至

21、日常（二十）

　　我是这样想的。
　　在我学习数学的路上，阻拦我的不止是自身的迟钝，还有一些不可预料的外部因素。
　　距离上课还有几分钟，我拿着已经被啃出一个巨大的“U”的数学书，手比三天没吃饭还要抖。不用翻页就能看到夹在里面还剩下半根绿茎的百合，封面和书页的横截面上清晰可见啮齿类生物的牙印。
　　我心如死灰地扯了扯同桌的衣袖，“让，等下上课数学书借我看一下。”
　　“噗——”
　　结果让这家伙竟然一扫先前的阴霾幸灾乐祸地爆笑，“你这家伙也太搞笑了吧！哈哈哈哈哈哈哈……这不是之前你让马可帮忙做干花的书吗？”
　　“已经够了吧！”我拿着只剩下一半的数学书拍他手臂，结果连我自己都忍不住笑了，“真是的，不要再笑啦！”
　　“你自己不是也笑了吗？”让指着我，肩膀在狂抖。
　　“我怎么知道？”我心情复杂地把整张脸都埋到袖子里顺便调整表情。
　　我从来没遇过这的事情，其实想想也没什么好笑的。之后我还需要找教官要一本新的数学书呢。但听到让在笑，我也不知不觉地跟着一起笑了。这种时候我不应该先嫌弃教室竟然有老鼠吗？
　　“总之数学书先借我看！”我半开玩笑地用上了命令的语气。
　　正好夹着本数学书走进来的马可一脸茫然地看看我又看看让，“让，林，你们两个到底怎么了？”
　　“马可，我跟你说……这家伙哈哈哈……”让捂着肚子，话都说不好了。
　　聪明的马可很快就理解现状，原本要在让旁边坐下的他绕到我旁边，示意我和让都往右边挪一个位置。
　　他坐在我刚才的座位上摊开书，又指了指另一半让刚好翻开的数学书，“这样无论教官讲到哪一页都能清楚看到了。不过下课后还是尽快去找教官再要一本数学课本比较好，自己的课本用起来肯定会比借用其他人的要自在。”
　　“嗯，我知道了，谢谢。”可能马可也被我们传染了吧，嘴角压抑不住地往上扬。
　　在这角度的光线下，马可鼻梁上的雀斑变得清晰分明，不过在如今的我看来这丝毫无损他的个人形象，反倒让这抹有着些许尴尬却依旧平易近人的笑容增添了浓度极高的可爱感。
　　“至于花……下课以后我们再一起想想办法吧。”
　　“好~”
　　心中一暖，我不禁在想，所谓的哥哥是不是就是马可这样的呢？如果是马可这样的兄长，我也许会愿意和他分享父母的宠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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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是在室外进行训练。
　　前几天天气不好一直下雨，不过在宿舍听米娜她们说训练并没有因为天气原因暂停，只是换成相对比较不那么剧烈的体能和耐力训练。
　　我有点郁闷。这才多少天，感觉在我忙着恢复档案的这段时间，训练进度飞一般地跳到了第二个阶段。之前还只是用攀岩让大家试着体验只靠一根绳索在墙上行动的感觉，让身体习惯悬空行动，结果今天就已经全员换上立体机动装置在树林里练习锚的发射。而且刚才基斯先生还说从明天开始要进行一次为期两到三天的野外训练。
　　不过也好，正适……
　　“林瑾瑜训练兵！你给我下来！”
　　“是！”
　　突然的命令把我吓了一跳，差点没能坐稳。
　　双手扶住两侧的树干，确定没有任何摇晃后我心有余悸地松开手。之后又看了两眼旁边鸟窝里叽叽喳喳还能看清楚皮肤颜色的雏鸟，才不舍地扣动扳机往基斯先生的方向移动。
　　能感觉到有不少视线都聚集到了我身上，如果不是碍于我实在是无法抛弃的羞耻心，我简直想找条能见度好的树干站在上面得意地叉腰，然后大声喊，怎么样？我的学习成果！尽管也不是一天就练成的，可我比你们都要先掌握如何使用立体机动装置（虽然还没来得及学怎样在移动中使用双刃）
　　落到地面，我的嘴角还是控制不住地往上扬。基斯先生双手背在身后，瞪着深陷在眼窝里的眼睛把我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还以为他要骂我呢，没想到他只是语气平淡地差遣我做事，“从刚才开始就没有见到布劳斯训练兵，你去把她给我找回来。”
　　“好的，没问题。”
　　刚回答完，旁边就传来一阵骚动，有人因为射出的钢锚没能牢牢钉在树干上摔倒了。附近的同期在那个人周围围成一圈，汉娜也在里面。我只能大概看到晕倒的好像是一个叫弗兰茨的男生。
　　基斯先生没有再和我多说什么，跨着大步往骚动的中心走去。
　　耐不住好奇地远远看了几眼，感觉后续也没我什么事，我把还握在手里的扳机放好，打算回校场附近找萨莎。
　　“哟，林，刚才的操作很漂亮嘛。”莱纳迎面走来向我打招呼。体型健壮的他在我面前停下，落在地面的影子把我整个人笼盖住了。
　　“莱纳……”他会主动找我搭话，我是没想到的。除了进入训练兵团的第一天，我和莱纳几乎没有交集。
　　跟在莱纳旁边走来的艾伦好奇地抬起头，看我刚才坐过的树，“你刚刚坐在上面做什么？”
　　艾伦的发言精准打击到我心中不愿再被揭开的伤口，说到这个我就觉得身心俱惫，忍不住叹气，“我的数学不是被老鼠咬烂了吗？”
　　“什么？竟然被老鼠咬烂了课本？”莱纳难以置信地惊讶道，“林，你也太夸张了吧？”
　　至于艾伦就淡定多了，因为今天上午他才近距离地欣赏过，“嗯，然后呢？和你刚才做的事情有什么关系吗？”
　　可恶……这两个人到底是来找我干嘛的啊！嘲笑吗？如果是的话我就要骂人了……好吧，我都知道自己做不出这种事。
　　深呼吸再深呼吸，我总算能继续保持平静地开口解释，“之前休息日买回来的百合，我本来是打算做成干花送给某个朋友的。所以马可帮我它处理好夹在了数学书里。没想到几天没来上课，放在教室的书就被老鼠啃了。没办法我只好趁着今天练习使用立体机动装置的机会，到树上找找有没有漂亮的松果。”
　　“唉……”把难过的事情重复了一遍，这下我的心情更加低落了。
　　想起自己还要去找萨莎，我决定跟莱纳和艾伦结束这段对话。抬起眼眸，发现艾伦也正看着我，两片嘴唇张了又合却始终没有吐出哪怕半句话，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莱纳也是一脸凝重地看着我就是不说话。
　　“林……”
　　“艾伦，还是让我来吧。”莱纳阻止身边比他矮了一截的同伴，神情严肃地往前走了一步。
　　“怎、你们两个，怎么啦？”大家突然那么严肃，害我也变紧张起来了。
　　这个金发的男生沉默地盯着我看了好一会，无比严肃又略带沉痛地开口道，“林，虽然这很令人难过。但我必须提醒你，这片树林里没有一颗树是松树。”
　　“……”
　　“……”
　　等、等等我脑袋有点反应不过来了。
　　“嗯……这是真的？”我想都没想就问出口。
　　“真的。”莱纳郑重地点了点头。
　　“你没有在跟我开玩笑吧？”
　　他缓缓摇头，“没有。”
　　“你真的不是在骗我吗？”
　　每一次，莱纳都认真地回答了下来:“我不骗你。”
　　“这、这样啊，哈哈……哈……”
　　此时此刻我只想立即扣动扳机借助立体机动装置有多远跑多远。
　　因为，真·的·好·尴·尬·啊……
　　“这个话题就到此结束吧。林，我有件事想拜托你。”
　　“好啊。”
　　莱纳自然而然地改变了话题，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被牵着走，回答以后才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
　　怎么办呢？我还要去找萨莎。
　　莱纳拍了拍艾伦的肩膀把他推上前来，“你的操作技术那么好，能不能教我怎么把立体机动装置的锚准确稳固地发射出去？啊，顺便也教教这家伙吧。”
　　“等等……”
　　答应了别人要帮忙立刻又拒绝当然不好，还没说出口我就已经想找条地缝钻进去了，但我必须抓紧时间说清楚，“抱歉，刚才顺着气氛就应下来了，其实刚才基斯教官让我去找萨莎来着。”
　　莱纳没太在意，环视了一圈又把话题领到别的方向，“布劳斯吗？的确从中途开始就没有见到她人影，大概是蹲某个地方偷懒了吧？”
　　“哈哈哈……”我尴尬地笑了两声没有回答。萨莎会去哪我大概能猜到。
　　艾伦也非常体贴地开口，“那你去吧，我们就不妨碍你了。”
　　但偏偏就是因为他们两个的态度，我的双脚有点挪不动了，“为什么不找三笠帮忙？我刚才留意了一下大家的情况，她领悟得也不错啊。”
　　“那家伙就算了，我不想什么都依赖她。”艾伦摆摆手，还气赌气地去撇过脸去。
　　我突然有种奇妙的感觉，看他生气的样子好像还挺有趣的。就像可爱的小狗，无论做什么都很可爱。
　　“看吧，他是这样说的。”莱纳反手翘起大拇指指了指身边的同伴。
　　有人可以依赖有什么不好的？而且我和三笠一样都是女孩子啊？我就没问题了吗？虽然我也无所谓，但现在还是萨莎比较重要。
　　“嗯……对了！”我捏着下巴四处张望，终于在不远处找到正在和达滋说话的马可。
　　我朝他挥手，“马可！可以麻烦你过来一下吗？”
　　“林，怎么了吗？”又和达滋说了两句后，马可朝我这边走过来。
　　“用扳机发射锚的技巧，艾伦跟莱纳好像还有些不懂的地方，可以麻烦你教教他们吗？”我指着回校场的方向，“教官刚才让我去找萨莎。”
　　“当然没问题。”马可爽快地应了下来，还附赠一个浅浅的笑容，“你快去吧。”
　　“那就拜托啦。”
　　我小跑回到平时集合的校场，然后——首先走向教官专用的储物室。
　　要说为什么，那当然是里面放了专门供给教官食用的肉啊。
　　虽然很失礼，但说到萨莎，我第一时间只能想到这个地方，而且直觉告诉我有百分之六十的可能性可以找到人。
　　走近就能发现，储物室的门没有锁上只是虚掩着，不过不容易被发现。门的另一边没有动静，可我就是直觉里面有活物存在。
　　这是一种很微妙的感觉，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虽然不是直觉方面的，以前在训练兵团跟着纳拿巴学习使用立体机动装置的时候他也曾经说过我某一方面的感官很厉害，竟然可以通过使用立体机动装置时发出的声响判断对方是谁。
　　教官专用的储物室收拾得还算整齐，至少把各种物品都按大致的类别堆放好了。有两个木制的箱子摆在角落，上面露出一小撮棕红色的头发。
　　“萨莎，你在做什么？”
　　“林——！！！”
　　躲在里面的人立刻蹦了起来，果然是萨莎。我刚才只是随便叫叫的，没想到真的是她。
　　萨莎跨过箱子眨眼就来到我面前，涨红了脸握着我的手激动道，“不要告诉教官！拜托了！大不了我分你一半吧！”
　　无论萨莎在做什么，我原本就不打算告诉教官。没想到她竟然那么大方愿意跟我分赃，而且还是五五分。
　　来到训练兵团以后我才知道，黑面包配汤吃其实是大多数人的日常。肉类很珍贵，在这里一个月只能吃到一顿，但很可惜只是加上土豆胡萝卜等蔬菜一起煮的炖菜，全靠肉以外的食材撑起场面，烹煮得也不太好吃。制作简单的小甜品倒是更容易出现在餐桌上，不过也只是比肉要稍微常见一些。
　　“这样吧。趁着现在大家都在树林那边练习立体机动装置……”
　　我故意盯着萨莎的眼睛和她说话，还说到一半就故弄玄虚地停下来还特意摆出自认为最严肃的表情。
　　深呼吸了一口气，我再也憋不住了。在萨莎期待又小心翼翼的视线里咧嘴继续道，“我去厨房拿点烤肉用的香料。”
　　我和萨莎沉默地看着彼此，几秒后她终于反应过来，一边奸笑一边举起手和我来了个击掌，“嘿嘿嘿，看不出来，林，你好坏哦。”
　　“我也会想吃肉的嘛。”又是一个无意义的击掌，我哼着临时自编的小曲，心情愉快地迈着小跳步往厨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