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服·当年》星梦云觞

5、Chapter 4 嫌厌

　　凌知非今天很得意。
　　穿上小西装，戴上墨镜，头发用发胶固定好，往镜子前一站：哟，这个帅哥是谁啊？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美男子凌知非？他摸了一下头发，摆了个pose，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几乎忘形：这一出去不得迷倒万千少女吗？罪过罪过。
　　虽然口称罪过，但其实心里一点负疚感都没有。相反，凌知非心念一动，脑海里浮现出那个似乎永远沉静如水的身影，嘴角勾起弧度。
　　“凌知非？凌知非！”许鑫的声音在更衣室外响起，随着声音的靠近闯了进来，“你怎么还在这里耍帅？咱们的节目就快开始了！”说着拉起凌知非就往外走，美男子凌知非就这么趔趔趄趄地被迫出了更衣室。
　　今天是科技文化节文艺汇演的节目选拔决赛，前十名的节目将进入全校文艺汇演晚会。凌知非作为学校街舞社的成员，和班里的六七个同学共同准备了一个街舞节目，准备进军汇演。巧的是，夏之源和林世鑫的小品，按照抽签的出场顺序就在这个街舞节目之前——这意味着她，肯定也会在观众之列。想到这里，候场的凌知非嘴角的弧度更深了。
　　“下一个节目，街舞《Soul Attack》，表演者凌知非、许鑫等。”
　　“哟，这不是阿非嘛。”夏之源和林世鑫在夏之泠身边坐下，抹了把汗说道，“别说，这小子打扮起来还人模狗样的。”
　　夏之泠没搭茬，安静地拧开保温杯喝了口水。夏之源也没在意，拿过夏之泠的小包，从里面掏出自己的杯子喝水。
　　这个节目的反响还是相当不错的。在节奏鲜明的音乐之下，现场观众不停地欢呼、喝彩，尤其对男女之间的互动反响尤为热烈。和这样热烈的氛围相比，夏氏姐弟和林世鑫三人的位置就显得非常冷清，具体表现为夏之源和林世鑫抱着手机在打游戏，夏之泠则面无表情地安静坐着，右手食指跟着音乐的节奏扣着，数他们的动作到底错了多少个拍……
　　“你是在数拍子吗？”由于这个街舞节目是本场的最后一个，节目表演完观众就散去了大半，剩下的多数是参赛选手。夏之泠回头瞥了一眼，正对上一双好看的眼睛，然后发现这个男生有着一张白净的脸。夏之泠忍不住想回头看看自己的弟弟，跟他说原来这个学校除了他还有其他脸上不长痘的男生。
　　“算是吧。”夏之泠不冷不热地回了一句。虽然对方穿着校服，但毕文化节汇演活动时期，难保不是外校学生借了校服混进来玩的。不过同样的校服，穿在他身上看起来的确是特别顺眼……
　　“学过乐理？”那个男生似乎没发觉夏之泠不太想搭理自己，继续锲而不舍地搭讪。一旁的夏之源早已默默地关掉游戏，一面假装在刷手机，一面竖着耳朵听两人的对话。他甚至偷偷给身边的林世鑫发消息：如果我姐是遇到骚扰了，咱们俩得去救场。林世鑫毫不犹豫地回了句：没问题！
　　这边的夏之泠和男生完全不知道这两个好兄弟的互动，仍旧在进行着追击式的对话：“没有，只是这首歌节奏很强所以容易代入。”
　　“哦。”男生点点头，“确实很强，不过有一些细小的拍子如果不注意听很容易漏掉的，你却没有漏掉一个拍子。”他说着似乎觉得自己这句话不太妥当，连忙又补了一句：“你的手指很好看，我还以为你学过钢琴，所以拍子才打得这么准。”
　　夏之泠笑笑没回话。是啊，曾经有多少老师说过她的手指修长、乐感极强，适合弹钢琴，结果都被妈妈以学琴太贵为由挡了回去。初中的时候被音乐老师相中进入合唱团学了一个学期的美声，当老师建议进行专业学习时，再次被妈妈斩断。可是，夏之泠恨她吗？也不是。家里养两个孩子已经够辛苦了，哪里还有闲钱正儿八经地培养这种烧钱的爱好。何况和老夏学洞箫也还算不错——相比于夏之源直接被扔给楼下王爷爷学围棋要好太多了。
　　男生见夏之泠没回话，以为她不想和自己说话，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我叫黄嘉祺，是‘不可一世’乐队的主唱。下午在楼下有一场演出，你要是有兴趣的话记得来看。”
　　哦，仿佛是隐约听说过有这么一支乐队，然而下午有那个化学元素背诵比赛。但为了防止对方继续纠缠，夏之泠客套地点点头：“好，有空的话会去的。”
　　黄嘉祺十分满意地走了。夏之源正打算再开一把游戏，主持人出来宣布比赛结果，于是不得不放下手机仔细听。
　　两分钟后。
　　“走了走了，校门口吃碗牛肉面去。”夏之源拍拍林世鑫，“虽然咱们没入围，但咱们也很辛苦啊。”
　　林世鑫把手机揣进口袋里：“泠姐也一起去吧，我请客。”
　　“不用了，我回家吃饭。”夏之泠背起包站起来，林世鑫刚想再劝，夏之源已经拦住了他：“我姐从小身体不好，不能乱吃东西，你回头给她带点水果就好了。”
　　林世鑫理解地点点头。作为夏之泠的前桌，他见证着夏之泠每个月的感冒发烧。“那我们先走了，下午给你带苹果。”
　　“好，谢谢。”三人说话间已经走出了楼，夏之泠于是转身往停车场走去，恰遇到凌知非等人。夏之泠下意识地想闪避，副班长叶灵却已经看到了她：“之泠你回家吗？”
　　既然已经被看到，那就不得不应付两句了：“对，我回去吃个饭。先走了。”
　　凌知非本来满心期待着夏之泠夸一夸刚刚那个街舞节目——好歹也是刚拿了第一的节目——哪怕客套一下也好。然而夏之泠交代完自己的行程就走开了，完全没有和他们打招呼的意思。当然，夏之泠觉得自己根本没必要和他们打招呼，因为在她的理解里，他们是肯定不会回的，甚至还会十分嫌弃地闪开。

　　中学真的是一个很有意思的时节。2020年的夏之泠坐在美国的一家咖啡厅里，端着咖啡杯回想着这些往事。其实高中的男孩子真的很别扭，喜欢不会说出口，反而常常要假装嫌弃，各种找对方的茬。大学的时候夏之泠遇到了在隔壁学校的白靖，机缘巧合两人熟络了之后他才告诉夏之泠，其实当时大家并不是真的嫌弃她，甚至还很佩服她的定力和沉静。但是中学时代的大家都不愿意承认自己比别人差，所以就假装不屑一顾，这样哪怕输了也可以告诉别人自己根本就不在乎。同时，当时还有另一个特殊的情况，是和凌知非玩得好的男生们隐隐地感觉到凌知非对她有点意思，所以也是在用这种方式告诉凌知非，老子对你的女人没那个意思，你可以放心。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造成的伤害并不会因为理解了他们的心理活动而被轻易抹去。夏之泠搅拌了一下咖啡，看着玻璃门外奔跑的异国少年们，忍不住冷笑了一下。
　　好在，我混得比你们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