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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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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以见得?”烛火在摇曳,黎明的凉风吹起了池鱼额前散落的发丝,飘得程玧心痒痒,想要伸手抚摸。“我哪里不信你了?”避开了程玧伸过来的手,扬眉直视,没有丝毫躲闪。
“你在怕什么?”程玧坐端了身体,生生压下了举起的手“池鱼,你与我生分了。”
“是你思虑太多。”池鱼对着身后的应人打了个手势,让他先回王宫。天要亮了,甘二身边要是没有应人,很容易引起怀疑。
“但愿是我思虑过多。”程玧抹了把脸,才看向池鱼身上的绯色宦官服饰。
扯了扯池鱼的衣袖,程玧才笑出声“未曾想到,你穿这绯色衣裳,竟如此标志。”虽然程玧自己也想多看会儿,但是已至寅时,一大早便会有官员来协助调查,又不能被发现池鱼偷偷溜出了王宫,只能先带着她去换衣服。
看到程玧翻了半晌才掏出来的衣裳,池鱼沉默了,她就只觉得程玧是在报复自己刚才不信她。
“你......在程国的日子过得很不好?”池鱼只能僵着脸挤出来这一句,其他的已经涌上了咽喉但是怎么也出不来。
“何出此言?”程玧微笑着抖了抖手中的衣裳。
说是衣裳,其实还不如叫个麻袋。各种颜色的布料拼凑在一起,勉强构成了一个能穿的东西。粗大的针脚似乎可以隐隐约约看得出来制造者是谁,提溜着“麻袋”的程玧微笑的一脸无辜,努力地把东西往池鱼手里送。
仿佛是有什么烫手的东西,池鱼刚刚接触到便松开了手,程玧都没有机会送出去。
“有其他的衣服吗?”池鱼瞥了眼因为被嫌弃此刻正躺在地上的“麻袋”,别扭地问出声。
程玧突然之间福灵心至,诡笑着接近了池鱼,上下打量着她,若有所思。
“没有?”
“有啊,只不过......我怕你不愿。”程玧刚刚还在为不能看池鱼穿红色而遗憾,现在才想起了埋在包裹里的红裙。
“什么?”池鱼这才舒展了眉头,还有什么衣裳是比五彩的麻袋还要糟糕的吗?答案是肯定的,没有。
“女装。”
在听到女装的一瞬间,池鱼就陷入了沉思。就在程玧以为池鱼不愿意,都打算让下人带上一套侍卫服时,池鱼点头了。
“好。”
程玧眼睛亮了亮,立刻从一大堆女装中翻出了自己那件红裙,快到池鱼怀疑程玧就是在故意引她上钩。
在程玧不怀好意的目光里,池鱼进了屏风后换衣服,然而没过多久,程玧就听到了池鱼低声的呼喊。
“程玧......你......进来帮我。”池鱼看着身上一层又一层的衣裙,有些苦恼,明明看起来没有多少,怎么穿起来就这么麻烦?打小没有接触过女裙的池鱼,被红裙缠住了身体。
程玧忍着笑意,走了进去,可是就那一刹那,程玧没憋住,笑了出来。
“程玧!!!”池鱼只觉得额头突突在跳,在心里告诉自己打不过程玧,这才勉强压下了怒火和那么一丝丝的羞涩。
“行行行,我不笑了。”程玧捂着腹部,笑得肚子疼。
整理好表情,帮着池鱼穿好衣服,上好妆容,程玧这才觉得好受了点。可当红衣美人抬眸的一瞬间,程玧又觉得心情糟糕透了。
“盈盈秋水自横波”。
明明是一张尤为冷淡的脸,却因为一双眼睛变得多情明艳,而这张脸,像极了成姬。
成姬当年也是以美貌名扬四国,慕名求亲的王孙贵胄更是踏破了门槛,这也是姬王颇为得意之处。可是,为了政治利益,还是亲手将成姬送给了当时还未登基称王的成公,只为换取一些关税利益以及土地。也幸好成公幼时见多了王宫里的人情冷暖,自他践祚那一日起,后宫里始终只有成姬与孟夫人两位。可以说,姜王后的一生中,除了池鱼,再无其他任何污点。
程玧捂住了池鱼的眼睛,唇张了张,却未说出任何一句话。
挑了挑眉,池鱼将盖在眼睛上的一双手拉下来,看向桌案上摆着的铜镜。
池鱼眨眨眼,嗤笑。
看吧,不管你如何否定,不管你如何痛恨,你身上,永远都带着令她恐惧的烙印,永不磨灭。
厌恶着却又欢喜着。
看啊,人性,就是如此的卑劣与下贱。
池鱼摸着自己的脸颊,缓缓靠近铜镜,慢慢跪坐在地上,笑着。
原来,这就是血脉啊……母后,不知您看到了这张脸,会怎么样呢?您最厌恶的孩子,却拥有着与您最相似的脸,您说,可笑不可笑?
“不许在我面前想其他女人。”程玧勾起池鱼的下颚,让她直视自己。“还有,鉴于我并不想让外人看到如此多娇的美人儿,还需要一步。”
程玧越过池鱼,拿起了桌上还未被糟蹋完的胭脂,继续往池鱼脸上涂抹。涂完之后,程玧自己首先受不了打了个冷颤。
看着铜镜里的“黑煤球”,池鱼顿时有了一股无力感,仰躺在了程玧身上,戳了戳程玧腰间软肉。
“你是故意的吧。”
程玧一边注意着避开上妆的地方,一边又找位置能不看到黑脸,一边还要承受池鱼的挠痒痒,也是很辛苦了。
“是,我就是故意的,你能把我怎么样?”程玧想要啃一口池鱼的脸蛋,又怕啃一嘴的胭脂,也就只在心里想想了。
“是不能把你怎么样”池鱼闭上眼睛“我靠着你睡上半个时辰,没有我的命令,你不许动。”
“遵命,我的夫人。”程玧嬉皮笑脸没个正型,却眉眼温柔,那足以容纳下星河的眸子,只专属于池鱼。
其实两人心里都清楚地跟个明镜儿似的,对于程玧来说,要利益最大化,池鱼并不是最好的人选,姜褍空有一身武艺,却并不擅于心计,想要傀儡王,姜褍才是最好的选择;对于池鱼来说,想要掩盖身份取得王位,方法并不只有联姻一种。在程玧发现池鱼真实性别的一瞬间,身上的杀意浓郁的快要吞没她,可是池鱼并没有对当时手无缚鸡之力的她下手,而是选择了放过她,任由她羽翼逐渐丰满。
这个人,无论什么时候,内心都是这么温柔呢。程玧笑着,吻了吻池鱼的发丝,转了个方向,让池鱼睡得更舒服一点。她之所以这么努力地想要掌控权力,也不过是想保护池鱼,她永远都不想回忆第一次见到池鱼是个什么情况。
已经抽条的身子血淋淋地躺在甘泉宫门口暴晒,只因为没有拦住顽皮稚子爬上假山。不管那个小小的人儿如何哀求,等来的都只有处在高位的女人都一声冷哼和冷眼相待。或许,没有什么是让那个女人真正在乎的吧。
若是没有太师与成公偶尔提上那么一嘴没有什么存在感的大王子,怕是池鱼此刻还在王宫里的某个犄角旮旯里乞讨为生,自生自灭。一个王子,过得不如一个奴才。
时间过得很快,虽然还不到半个时辰,但是楼下有人传话上来,说是大理寺卿已经派了人过来问话。
“小猪儿,起床了。”温热的气体呵在池鱼的耳根,让她整个人都开始颤栗。
“你今日是否感了风寒?”池鱼缓过来之后拍着睡得还有些昏沉的脑袋,踹了程玧一脚。
“未曾。”笑嘻嘻地,没脸没皮,在池鱼的唇上轻啄一口,便迅速离开。
“那怎的今日是吃错了药?”
“……大理寺卿来了,在下面问话。程璟已经在应付着了,我也得出去一趟,你要是还困的话,就去床榻上躺着,再睡会儿,我一会儿就回。”程玧摸摸池鱼的脑袋,想要扶她去床上休息。
池鱼摆了摆手,“不用了,我休息好了。”经过刚才那么一闹,睡意早已去的七七八八,身上那股倦怠的劲儿也散的寥寥无几了。“你先下去,我把你的黑煤球稍稍改一下就下去。这样太引人注目,不是件好事。”
“好”程玧没忍住,又在池鱼的唇上咂了一口,随后飞速出门。
“也不怕脏。”池鱼睨了程玧的背影一眼,便开始着手改程玧的大作。
大理寺来人,大理寺卿常少甫大人在朝堂上算是明确战队在池鱼这边的,若是这家案子查不出什么,那是最好,但若真的查出什么,池鱼也能把这顶帽子直接扣在姬国和熊国头上,毕竟证据在自己手里,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池鱼刚刚修完妆下楼,就看见程璟撅着个屁股在鼓捣什么东西,池鱼看着就非常想一脚踹上去,可是现在她的身份就是个奴仆,只能在心里喊着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