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D]猫咪纱之夏》一只天蝎

38、舞台剧之四

　　热闹的时间似乎总是过得很快，放眼望去，陵南校园内处处欢声笑语，可一上午的欢闹结束后人流却没有散去，反而越聚越多。只因大家翘首以盼的学院祭压轴大戏舞台剧就安排在下午公演。午饭过后，所有舞台剧工作人员齐聚大礼堂，开始最后的两次排演，处处弥漫着紧张而兴奋氛围的后台，坐在马车上的夏纱却眼皮越来越沉，打起了瞌睡。

　　整整一个上午她都没有再回篮球馆，而是带着青叶在学校到处乱逛，走路时还不觉得，坐在马车上双腿却明显酸痛起来。上一轮排演刚刚结束，她待机了长达一个小时，之后只出场了几分钟就又回到了后台继续待机。现在第二轮排演还没开始，自己起码还有一个小时的空闲。想到这里，夏纱心里交战了一番，还是扛不住睡神召唤，缩到后台角落书柜旁的小沙发上，打起了盹。

　　躺下没多久，迷迷糊糊快要睡着时，恍惚间耳旁传来耳熟的声音：“排练还没有开始，学长您在后台休息一会儿吧。”

　　夏纱的瞌睡立马飞到了九霄云外：这绝对是学姐的声音不会错，可她今年已经高三了，能让她叫一声学长的人……

　　探头往外一看，伴着一身骑士装的柴崎学姐走过来的人，身形瘦削，风度翩翩，昏暗光线下仍旧一副贵公子般无可挑剔地优雅行止，果然是翔阳的队长藤真本真。

　　当初学姐在县体育馆提出的邀请，看来还真的成功了。确认完自己的猜想后，夏纱默默地把脑袋缩了回去：和喜欢的人单独相处的机会难得，自己还是不要出去当电灯泡为好。好在这沙发很大，后台又没有开灯，不出声的话他们应该不会发现自己。

　　耳旁两人还在言笑晏晏，气氛十分和睦，从翔阳的冬季选拔赛，一直谈到学生会的工作，学姐一直妙语连珠落落大方，完美重现平时八面玲珑的学生会会长范儿。夏纱原本很为她开心，可听着听着，心里却开始有些不是滋味：同样是在喜欢的人面前，自己总是错漏百出，一会儿语塞结巴，一会儿头晕发昏，为什么学姐就可以安之若素？真是人比人不如人啊……

　　回过神时，正听到藤真清泉流淌般好听的声音似乎有一丝意外：“京都大学？”

　　“恩，今年暑假我会去京都参加交流活动，表现优秀的人，有可能提前拿到理学部的择优录取资格。”

　　听到话题转移到大学的选择上，夏纱这才意识到这两个人都已经高三，高考尽在眼前，很快就会离开神奈川了。

　　“柴崎香织出马，自然不会有更优秀的人，只是……我以为你会更想去东大。”

　　“东大的确是我一直向往的地方，但我还有其他的梦想。”

　　一旁时钟指针的跳动突然清晰可闻，夏纱这才意识到原本侃侃而谈的两人突然都没有说话，后台陡然一片沉寂，她连忙屏住呼吸，生怕发出一点声音。

　　良久之后，藤真的声音再度响起时依旧满是风度：“真是遗憾，看来我没有荣幸再和香织做校友了。”

　　“该遗憾的是我才对，听说学长保送东大的公告已经……”

　　她的话被远处美术社田中的喊声打断，“会长！第二次排演要开始了！”

　　“嗯，学长我们去大厅看排演吧。”

　　“好。”

　　两人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夏纱却躺在沙发上，发起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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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悠扬动听的赞歌奏响，帷幕缓缓落下，最后一次排演就此结束，再过一个小时，正式演出就要开始，礼堂已经聚集了不少等待的观众，演出人员也紧张起来，夏纱被负责舞台设计的美术部学姐一把扯到化妆台前，假发妆容首饰一通折腾，接近半个小时后学姐才满意点头，放她离开。

　　踩着高跟鞋，歪歪扭扭爬上马车后，夏纱认命地把灯光下越发BlingBling的玫瑰花咬在嘴里，继续今天的第三次待机。她修改过剧本对情节本就熟悉，这段时间又排演了数次，虽然看不到台上的表演，听台词也能知道进度。佐藤学长饰演的青蛙公主一出场便引发观众爆笑，骑士与追兵的打戏似乎十分精彩，得到掌声连连，她却只能坐在马车里种蘑菇。等待实在无趣，百无聊奈下只好抬起头数着礼堂顶部的木头悬梁数打发时间，从左往右数完后，正准备从右往左数，转头一瞥却发现不知何时一个人长身玉立斜斜站在侧门边，正凝视着她。

　　仔细一看，夏纱顿时遭受暴击，赶紧拿手轻轻安抚自己疯狂乱跳的小心脏。

　　居然穿着一身笔挺的黑色西装突然出现她面前……配上那张脸完全是犯规啊！

　　发呆过后夏纱马上惊醒，他倒是一身帅气利落，俊朗中又添成熟，可自己……

　　这咬着玫瑰花，羞耻度爆表的少女漫中二造型！

　　夏纱不及细想，急忙把嘴里的玫瑰花用力一吐：“呸呸！”

　　看着对方脸上惊讶好笑的表情，她随即醒悟过来，皱着脸抱歉道：“对不起，我不是呸您，仙道学长，只是我这个样子……”

　　这身装扮是会长大人为了公主压轴出场艳惊四座反复修改才定下的，充斥着各种华丽元素，好看是好看，但在平素成熟稳重的人看来，也免不了有小女孩用力过猛，blingbling之魂爆裂，浮夸幼稚的嫌疑。

　　对于她的扮相，对面的人倒是没有评价，嘴角微勾朝她走来的同时还顺手把掉到地上的玫瑰假花捡了起来，一边在指间把玩一边玩味地看向她。

　　西装，玫瑰，还真是夜礼服假面……

　　受这个联想所惑，夏纱只觉得对方脸上每个神色，指尖每个动作都戳在自己的小心脏上，镇压心跳失败后赶紧低下头移开了视线，心中暗骂有什么好看的，难道是觉得自己这身装扮很可笑吗？

　　“仙道学长是来看舞台剧的？”

　　“来看夏纱的。”

　　看我？我有什么好看的？夏纱愣住，随后才想明白缘由，连忙解释道：“您不要被海报误解了，我不是真的主演，就最后出场一下而已，而且现在才演到第三幕，第四幕我才出场呢。”

　　“没关系。”

　　简短的谈话后，四周随即一片沉默，夏纱抬起头小小偷瞄了一眼，竟发现对方就这么施施然拿着玫瑰花斜倚着马车旁的书柜，正微侧着头看向她，她本打算开口赶人的，结果只看了零点一秒就忍不住直咽口水：“学长您的衣服……”

　　他刚刚就穿这一身走在学校里吗？路上没有造成轰动？好像没听说哪里有踩踏事件啊？感叹的同时夏纱不禁有些纳闷：虽然他穿这一身格外挺拔好看，像一个走下时装秀T台的模特，可是这衣服分明是自己从Rosy Life借来的服务生制服，他肯留在篮球馆就算了，居然还乖乖穿上了服务生的衣服？

　　难不成……彦一对他用了驱梦以外其他的祖传秘术？这小子真是，都有能耐让仙道乖乖穿西装被围观了，那当队长这种小事还找自己干嘛？

　　“不是你交待了要我一定要穿吗？”

　　纳尼？夏纱原本还在心里感慨，难怪早上篮球馆外那么多人排队，拼命想投三分，原来是美色误人，听到这话立马懵逼：“我没有……”

　　她随即反应过来，气愤得直咬牙：“相田彦一！”

　　自己都跑得那么远了，居然还被这小子利用？

　　“那学长您今天留在篮球馆，不会也是因为……”

　　“恩，彦一说你走前交代了绝对不能早退。”

　　一时间夏纱恨不得以头抢地：天地良心，她哪说过这种话？而且这人到底怎么回事？教练面前也没见他这么听话啊，还不是该钓鱼钓鱼，该翘训翘训！现在倒好，自己都要退部了还莫名背了个人情债。他平时那么讨厌麻烦，今天被迷妹们围堵在篮球馆一整天，肯定很不爽。难怪突然跑过来还说是来看自己，不会是特意跑到礼堂来找自己这个罪魁祸首算账的吧！

　　“那个，三分球，有……有人投进吗？”

　　“没有。”

　　夏纱这才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她再度抬起头，又微微瞟了对面的人一眼，随后再次光速低下头盯着脚尖，心想果然在仙道加西装的组合面前，一眼就足够让人心神不定了，难怪篮球馆今天定的规则那么不人道，排队的女生们却兴高采烈毫无不满，估计是看到他这身衣服这张脸后，全部芳心乱跳无法理智思考了吧！

　　“衣服……很适合学长。”

　　听到她的称赞，对方不置可否，继续看着她。

　　夏纱只能继续搜寻话题外加拍马屁：“您要是去我们咖啡馆打工，肯定面试都不需要，老板直接录取。”

　　回应她的依旧只有一片沉默，夏纱忍不住抬头瞟了一眼，发现对方居然还是一开始那种眼神，静静看着她。

　　自己居然还有和仙道聊不下去的一天？

　　认识此人两个多月以来，夏纱从来都觉得呆在他身边如沐春风舒心自如。不料今天对方几次反常地沉默不接话看着她，偏偏两人一沉默，夏纱就觉得他的目光似有实质，她遭不住这种持续戳心的节奏，连忙开口：“您是不是想看舞台剧迷路了，出门左拐一直走就能绕到正厅的！”

　　“我到晚了，错过了前面的情节，去了也看不懂。”

　　夏纱：“……”

　　这里是未登场人员候场的地方，自己只能呆在这儿别处不能去，他不去看表演，自己怎么办？

　　“情节不懂的话我来跟您讲，保证能看懂！”

　　夏纱一拍大腿，没等对方同意就径直把故事梗概说了一遍，她讲得很快，加上此刻内心对三角关系深恶痛绝的情况下，公主和骑士的感情纠葛也略过未提，所以不过两分钟就复述完了情节，随后她马上挥起小手配合目光表示送客，可惜对面的人并未接收到她的暗示，兴致缺缺依旧没有一点去前厅看演出的意思。

　　夏纱不禁暗暗懊恼：这人杵在这儿动也不动，肯定是自己讲得太无聊，他听完对舞台剧一点兴趣没有，更懒得去看了；可他就算不去看演出，也别杵在这里啊，和前暗恋对象尬聊真的很辛苦，什么都不说他总看着自己气氛又很别扭，这可怎么办好！

　　“剧本很不错，是夏纱改的？”

　　“算是吧。”夏纱有些无奈地叹气：“其实我不怎么喜欢这种少女罗曼剧情，之前还建议演帝国反击战，重演达斯维德与卢克决斗告之身世那一幕，肯定更有意思，可惜被柴崎学姐一票否决了……”

　　“的确更有意思，”仙道也点了点头：“父子决斗，会很精彩。”

　　“哈？”

　　E.T.和尤达都分不清楚的人，口里居然冒出星战的迷才知道的隐秘情节，这让夏纱不禁瞪圆了眼睛，吃惊之余星战之魂燃起，忍不住兴奋地追问：“学长您居然知道他们是父子？”

　　卢克的身世是《帝国反击战》中的惊天反转，而他被自己拖着看的是《绝地归来》，期间应该没有涉及到这个情节才对啊！

　　对方勾起唇角：“电影一开始夏纱就说过他们是父子，夏纱说过的话，我当然不会忘记。”

　　“……”

　　刚刚才忘记尴尬兴奋起来的夏纱笑容顿时僵在脸上，舞台上的剧情到了尾声，四周嘈杂声越来越密集，她却充耳不闻，过了许久才让纷乱的心情平复下来。

　　这是什么意思？

　　自己之前无意间剧透的情节他没有忘记，这并不奇怪，他是天才仙道，多么聪明的人啊，过耳不忘很正常，可后面那句话……又是什么意思呢？因为是自己说过的话，所以他没有忘记吗？

　　肯定只是随意的一句玩笑，肯定是的，不要想多了，夏纱闭上眼睛，调节好情绪后在心中告诫自己之余忍不住自嘲，果然离开陵南的决定是正确的，他回来才多久？不到一天而已，自己居然这么短的时间就开始旧病复发重蹈覆辙，简直是无可救药，如果柴崎学姐看到这一幕，肯定不会再反对自己转学了。

　　不能再见他了……真的不能了。

　　远远传来一阵轰鸣，似乎是到了公主濒死，骑士宣誓效忠的一幕了，夏纱深呼吸后果断抬起头：“学长！快到我了，佐藤学长吐完血之后，柴崎学姐要去和女巫决斗，然后大结局我就要出场了。”

　　对方却仍旧不紧不慢，淡笑着看着她：“所以？”

　　所以她该走了，不再见面……这种煎熬也能结束吧。

　　“所以能不能把玫瑰花递给我，这个马车从里面打不开，待会儿我要……咬着花出场。”

　　看着眼前人带笑的嘴角和兴味的眼神，夏纱深觉自己脸皮不够厚：“我知道这个造型一言难尽，但之前已经说好了的……”

　　她正低着头边解释边消化羞耻感，耳畔却传来低沉轻柔的声音：“夏纱这么好看，咬着玫瑰只会更好看。”

　　她抬起眼，这才发现对方已经走到马车旁，手里的玫瑰正递到她嘴边。

　　好看吗？是的，她知道自己这一刻是非常好看的，戴好假发化好妆，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都有些惊艳，长发如云般披泄至腰间，黑色碎刘海映衬着蔚蓝的双眸，绯红的唇色带出一丝平时不曾有的明媚艳丽。

　　能在走前听他夸一句好看，真好。

　　夏纱抬首去咬玫瑰，心神恍惚间，唇角却不知怎么蹭到了他的手指，竟在他指尖留下一点嫣红。只一刹那的接触已让她着魔般心悸，身体忍不住轻颤时脑海中突然出现一个念头：也许自己再也不会遇到另一个让自己这么心动这么喜欢的人了，他这么好，自己却只有不到一个月就要离开了。明年陵南能够打进全国大赛也说不定，到时候也许会和山王碰上，那时候自己说不定已经治好心病了，能指着他对同学说一句，对方这个7号很厉害吧，我以前和他是一个学校的；又或者自己会依旧这么喜欢他，只能躲在观众席偷偷看他的比赛，在沉默中给他加油。

　　那他呢？会不会偶尔回忆起有自己这么个人？走前要不要告诉他呢？不然他这辈子都不会知道，有个人曾经这么喜欢他……

　　夏纱抬起了头，今天第一次直视对方的眼睛没有躲开：“我有件事想问仙道学长！”

　　“嗯？”

　　“我今天遇到了小野绘里，学长您还记得她吗？”

　　“不记得。”

　　听到意料之中的答案，夏纱点点头继续问道：“她是一年五班的，一直……很喜欢学长。今天为了喝咖啡，一个人躲在篮球馆后练投篮。学长您呢？您觉得她怎么样？虽然肯定不喜欢她，但知道有这样一个人这么喜欢自己，心情肯定不会糟糕吧……”

　　对面的人一直双眉微皱一言不发，此刻终于开口打断她的话：“那是她的事，和我无关。”

　　夏纱长长松了一口气。

　　这个回答听起来冷酷几近无情，她却觉得是意料之中。是的，看来她的喜欢也应该是自己的事，说出口他也会觉得与他无关。什么都不说，起码以后他偶尔回想起自己不会这样皱着眉。

　　终于得到想要的答案，她心中的自怨自艾竟似轻了不少，心跳也恢复了正常速度。

　　也许柴崎学姐说得对，自己长久以来心意难平真的只是因为没有得到他的亲口拒绝，现在终于可以结束了……

　　“为什么突然……”

　　这次轮到夏纱打断他的话了：“学长您以后有留学的打算吗？”

　　“没有。”

　　对面的人虽微微蹙眉，回答得却简短平静，直截了当。

　　筹谋了几个月的招揽计划被果断拒绝，夏纱心里突然一片轻松，心想原来也没有那么难，这么简单的一句话，自己以前在他面前总是支支吾吾瞻前顾后问不出口，真是可笑……

　　“我有件事要和仙道学长说。”

　　“什么事？”

　　舞台上正上演着骑士与女巫的最后决斗，一片嘈杂中夏纱却觉得自己的声音无比清晰：“我打算退出篮球部，以后的时间大概不能再和大家一起训练了。”

　　叮叮当当的乱响，应该是女巫的手下正在和王国战士们打成了一片。

　　“退部申请我已经写好了，下周会让彦一帮忙转交，在篮球部的这段时间多谢仙道学长的照顾，以后虽然不能到场，也没什么机会见面，但我会一直在心里为学长们加油的！”

　　哗啦啦的水声，应该是女巫发动绝招，青蛙公主要下线了。想起排练时绿油油的佐藤学长带着青蛙面具扑在骑士面前的样子，夏纱忍不住勾起嘴角。

　　这样一个人，让她生出妄念无法自拔，揣着晦暗的心事赖在他身边自欺欺人，还一度觉得暗恋也不是那么难以忍受，躲在远处偷偷喜欢就好，真是个傻子，好在现在终于可以解脱了。

　　许久的沉默后，对面才传来低沉的声音：“为什么？”

　　“我这段时间要准备期末考试的复习，下学期……”话说到一半，两个饰演女巫手下的柔道社学长匆匆跑来，脱下外套，走到马车旁。

　　“我要去候场了。”

　　两位学长很快把马车推到幕布后，夏纱却忍不住回头看向还站在原地的仙道，昏暗的灯光下他神色不明，不知在想什么，仍看着自己的方向。尽管隔得老远，夏纱依旧觉得这目光压得自己喘不过气。

　　耳旁传来礼花爆破的声音，预示着她的出场，夏纱连忙收回心神，心想今天能听到一句“好看”和一句“与我无关”，算是给这场暗恋画上圆满句号了。她微微一笑，冲仙道摆了摆手，轻声说了句“再见”便随着马车被推到了幕布另一头。

　　今天说不定就是最后一次见面了，如果运气好他以后能记住自己的话，就让他记下自己好看的样子吧……闪光灯打在脸上时，她静静地想着。